[劍三+覆雨]無妄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城里老鼠

烈震北自幼習醫練武,年紀尚輕時便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針術名動江湖。(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慈航靜齋齋主言靜庵評點天下絕學,其中便有「烈震北的針」。

他一開始走正道路子,雖然成功延續生命,並成為一代黑榜高手,但是人力有窮而盡,越到頂峰,越難取得進步。是以在受厲若海之托照看谷姿仙和雙修府後,他將所有精力都用來研習道心種魔**,想另闢蹊徑。

當今天下,除真正修習道心種魔的龐斑和赤尊信之外,沒有人比烈震北更了解道胎和魔種之間的神秘關系。

慕典雲也是最近才听說這兩個詞,但道胎尚可,對魔種的了解卻僅限于風行烈身上的那一絲殘余,還有從和龐斑的交手中得到的經驗。

烈震北問過詳細情況後,立即判斷出龐斑尚未能將魔種完全轉化為道胎,以魔入道。不過他既然不再堅持生擒風行烈,反而放其離去,也說明他正走在這條路上。

對此慕典雲好奇已久,烈震北讓他留下,正是得償所願。

烈震北秀氣中透出書香氣質的面孔上現出一絲笑意,緩緩道︰「慕兄和行烈都是天賦超卓,意志堅定的人,假以時日,有成為第二個龐斑的可能。其實世間練武之士,看破酒色財氣的誘惑後,均會找到一個相同的目標。」

慕典雲笑道︰「就是龐斑所追求的天道?」

他已經隱約明白了天道的含義,並不需要烈震北過多解釋。風行烈則從厲若海那里听過一些魔種的事,皺眉道︰「家師已經給我詳述過先天後天之分,嬰兒離開母體之前,所受的養分神氣,便是先天之氣,從離開母體開始,則吸入後天之氣。所謂天道,乃是先天之道的簡稱,通過修行從後天返回先天。魔種和道胎只是通往這個目標的兩條不同道路,不知是否真是這樣?」

烈震北淡然道︰「不錯。後天之氣皆有為而作,先天之氣才是無為而無所不為。最簡單的例子便是你們曾遇到的談應手、莫意閑二人。談應手以玄氣**縱橫江湖,但終究是後天氣,一遇到真正的先天高手如浪翻雲等輩,便會望風而遁,甚至不敢在他面前現身。」

他頓了一頓,平靜地道︰「龐斑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生平最佩服的人卻是令師。若海兄沒有師父,獨力創出燎原真勁和百式燎原槍法,武功達到人的體能巔峰,走的是道胎魔種之外的另外一條道路。」

不知道為什麼,慕典雲忽然覺得他身上出現了深深的寂寥之意。他正不明所以,已听烈震北繼續說道︰「一旦闖進先天境界,人的心性、想法也會發生很大的改變,看淡常人重視的人世虛幻,慢慢向自身真正的模樣轉化。若海兄四十歲前橫掃黑道,創立邪異門,江湖上人人懼怕,但先天氣已成,立即拋開素年,專志武道,其他事都不屑一顧。」

慕典雲這才知道,為什麼厲若海自己不管谷姿仙,卻要將她托付給烈震北,原來竟是出于這樣一個飄渺的理由。

風行烈向他望了一眼,又向烈震北望了一眼,猶豫道︰「那麼慕兄的情況又是怎樣的?」

烈震北道︰「慕兄和浪翻雲走的是一條路,煉神還虛後,出現的也是道胎,其情雖異,其理卻同。只不過精通醫術者,對人體的理解超出常人,比起浪翻雲的‘唯能極于情,故能極于劍’,更注重自身的修煉,而非寄托于自然之理。」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雙眼變的灼然生光,道︰「當日慕兄行險一擊,以自身的生氣為種子,以龐斑體內魔種散發出的死氣為土壤,將生氣成功送進龐斑的經脈之內。那時我就知道,龐斑並沒有完成魔種向道胎的轉化,否則他將是無懈可擊的。慕兄這一舉動,不管有意無意,都成功延緩了他入道的時間。」

慕典雲忽然問道︰「那麼魔種又是怎麼回事?」

烈震北微笑道︰「既然有正道,自然也有旁門左道,魔種便是這個旁門左道。魔功于死,道功于生,它們都來自人類最本源的生命力。道胎是由人身體內的陰陽而來,魔種則是由男女而來,在陰陽精氣交融里,一點先天生氣便會成形。」

慕典雲只是十分驚異而已,風行烈卻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望著烈震北。

他想起了靳冰雲。

比起修煉道胎的千辛萬苦,結成魔種要容易的多,但若要跨越天人之間的鴻溝,還是非得道胎不可。道心種魔**已經是魔門武學的極致,目的其實便是將魔種變成道胎,故而有種魔者、爐鼎和魔媒的條件。

種魔者是龐斑,爐鼎是風行烈,魔媒自然是靳冰雲了。

據烈震北所言,傳統的種魔中,魔媒是一件事物,而非活人。龐斑為數百年來魔門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獨闢蹊徑,選靳冰雲為魔媒,讓她接近風行烈,通過兩人結合的時機,在風行烈心靈里培養種子。直到種子成熟,他才會與魔種結合,把生氣精華攝為己有,種生鼎滅。

風行烈本該承受魔種的所有死氣,當場暴斃,但他機緣巧合救了鷹緣,使龐斑未能成功。

烈震北綜合消息,由道心種魔的本質,推測出事情的內情,將龐、風、靳三人的關系剖析清楚,終于在今日詳述出來。

風行烈對靳冰雲一往情深,不惜為她放棄江湖上的一切聲名,卻未想到連相識都是一個謊言。此事對他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烈震北尚未說完,他便大叫一聲,不理還在旁邊坐著的兩個人,一口氣沖了出去。

忘仙廬中一片死寂。

烈震北看了看外面仍然奼紫嫣紅的花叢,臉上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慕典雲心知這並非任何外人能夠勸說的事,只在心中嘆息,良久方道︰「為什麼是靳冰雲,為什麼是風行烈?」

烈震北依舊望著窗外,柔聲道︰「這牽扯到二十年前龐斑退隱的事,還有燎原心法的特質。等行烈想通了,自然會回來听另外一半故事。」

慕典雲道︰「如今龐斑不再需要種生鼎滅的方法,是否代表靳冰雲對他已經沒有用處了?」

厲若海今年四十八歲,邁入先天境界後,肌體不再衰老,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紀。烈震北比他還大三歲,除了鬢邊少許白發,外表也與二三十歲的人沒有區別。是以慕典雲與他們閑談時,全然感受不到輩分上的差距。

然而,烈震北忽然轉過頭來,兩道銳利的目光直射到他臉上,幾乎射到了他心里,直接看穿他心中所有沒有說出口來的想法。

慕典雲微微一凜。烈震北已若無其事地道︰「不錯。」

風行烈直到接近傍晚時分,方從獨自一人待著的靜室中出來,期間連谷倩蓮前去安慰,他都避而不見。其實通過與龐斑兩次接觸,他已隱約意識到,靳冰雲很可能不是被龐斑「搶走」的,很可能一開始就遵從了龐斑的命令,然而等得到烈震北的證實,仍然感到難以接受。

幸好他也不是軟弱的人,更未因此憤世嫉俗,再出現在慕典雲面前時,神情已恢復到像往常那樣。

慕典雲尚未來得及問他作何打算,又有一個消息傳到——成麗、成抗姐弟離開了雙修府。

他們是悄悄離開的,成抗一向禮數周全,卻沒有和任何人告別。谷姿仙對此一臉漠然,簡直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

這時離谷姿仙和成抗的婚禮只剩三天時間,眼見這樁婚事將成定局,縱使谷倩蓮從雙修夫人那里拿到了雙蝶令,谷姿仙也拒絕听從母親的吩咐。慕典雲一直以為她打定主意要嫁給成抗,誰知成抗竟會自行離開。

風行烈對此倒不太意外,甚至對離開的理由都不感興趣,只道︰「換了是我,我早就走了,谷小姐和白小姐都不喜歡成兄,他婚後與公主如何能夠和睦?而且等里赤媚他們到了這里,成兄身為半個主人,自然不能坐視他們撒野,還不如……」

他鮮少說人的不是,說到一半便沒有說下去,但言外之意不問可知。

成抗若挺身而出對上里赤媚,十條命也不夠死,若不出手,日後在谷倩蓮、白素香等人面前更是抬不起頭來。若干年後,說不定會出現另外一對怨偶。

盡管他們都覺得有些可惜,也不得不同意這是最好的選擇。

縱使在備戰之時,江湖上的消息仍雪片般飛來。

里赤媚接手雙修府的事後,方夜羽專心對付戚長征、赤尊信等人。但戚長征運氣極佳,又受到黑白兩道的庇護,竟然始終沒落到魔師宮手中,不知逃到何處去了。而赤尊信也是中原梟雄,極擅掩藏蹤跡,龐斑不出手,只憑方夜羽一人,連他的行跡都找不到。

當然,這兩人一個是怒蛟幫的後起之秀,連浪翻雲都另眼看待,一個是成名多年,有資格做龐斑對手的成名霸主,方夜羽在他們身上吃虧,乃是理所應當之事。但看在旁觀者眼中,卻是魔師宮奈何不得兩個獨行者的證據。

另外一件消息牽扯到鷹刀。

棄女而逃的馬家堡主馬任名死在一片密林里,身邊空無一物,暫時無人知曉鷹刀下落。

消息傳到時,風、慕兩人已重新來到忘仙廬,等候烈震北將未說完的話說完。听完這件事,烈震北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全然不在意那震動武林的異寶,反而沒事人似的道︰「二十年前,龐斑地位如日中天,如同一尊不可撼動的魔神,卻忽然退隱,你們可知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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