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暄雨重新戴上面具,聒噪的走廊內傳來男女歡笑的聲音,這里的每扇日式門都是由厚重的隔音玻璃漆成的,若非那些男人非要在走廊內秀恩愛,那麼這條走廊應該是很安靜的。雖然是木制地板,但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還是很尖銳,每發出一聲,丁暄雨都要四處地張望下。夜總會「迷路天使」是在負一、二三層樓,而正一層樓是間酒吧!也是屬于晁雪原名下的,丁暄雨慢條斯理地繞過電梯,轉而走向樓梯,她害怕呆在密閉的空間里,樓層之間只差一個樓梯間的間隔時,她會選擇走樓梯,慢慢地她的思緒游轉到半年前。
「在想男人?」李宓不懷好意地拿著冰罐裝可樂來到站在車站牌前木愣不已的丁暄雨身旁,她可沒有忘記丁暄雨徹夜不歸的那晚是和誰在一起,老實說,她還真有點嫉妒了。李宓用右手胳膊蹭了蹭丁暄雨,試圖喚醒她。
丁暄雨無力地靠在李宓的肩膀上,氣餒地問︰「一鑾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先喝杯可樂吧!」李宓為丁暄雨打開可樂,放入吸管。
丁暄雨沉重地吐納了口氣,她不禁想著,難道真被老媽言中了,沒要好的學歷、文憑就等于被社會淘汰了嗎?如今她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她的夢想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西點餐廳。一個月前,她拒絕接受父親的資金幫助,立志要憑真本事去完成夢想,在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地離開家之前,她擱下狠話︰「就算沒有你們的資助,我也會活的好好的事與願違,事情發展得有點不樂觀,尋找工作,屢次踫壁,讓她幾乎想放棄了,可是一想到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未免太窩囊了些,在自尊心的驅使下,她甩開腦海中的這個念頭。
丁暄雨吸了口冰涼的可樂,順暢了呼吸。她突然問李宓︰「李宓,你後悔了嗎?」她知道她害怕李宓的回答,因為始作俑者是她,是她不知天高地厚提出輟學這個餿主意的。
李宓還未回答,突然手機鈴聲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
「暄雨,我找到工作了夏一鑾極度興奮的嗓音傳進丁暄雨的耳朵里。
「什麼工作?」丁暄雨急切地詢問。
夏一鑾在手機里的話頓時變得吞吞吐吐,絞得丁暄雨頭疼,丁暄雨食指抵著眉心,她努力地按捺著情緒,緩了口氣︰「說吧!我想我應該做好接受的心理準備她抿了抿唇。
「坐——坐台小姐,地點是……」
丁暄雨瞬間覺得血液逆流到零下四十度的惡劣氣候里,她耳膜嗡嗡作響。
「暄雨,怎麼了?」察覺到事情有異,李宓焦急地抓住丁暄雨的手臂詢問著,奈何丁暄雨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回答,李宓只好伸手奪過她手上的手機,調整好情緒後,她才問出口︰「一鑾,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宓……」在接收到丁暄雨的反應後,夏一鑾覺得難以啟齒,畢竟坐台小姐不是什麼正經的工作,她此番是瞞著家里私自輟學的,要是讓……她有些後悔自己簽下那份合約。
李宓不禁急了,不過她沒有吼出聲,只是通過手機盡量地安撫著夏一鑾,畢竟她是她們三人之間最為內向、靦腆的女人,緊握著手機的手指間的關節骨顯得有些泛白︰「一鑾,你是不是不經我們商量,私自做了什麼決定?說出來,沒什麼好怕的她鼓勵著。
「我……」
夏一鑾將事情的起因經過全盤地抖。
為了那份三十年的合約,丁暄雨與李宓決定去「迷路天使」,緊接著她們皆是一片愕然,沒想到的是「迷路天使」的總經理居然是丁暄雨音信全無六年的姑媽晁雪原,之所以晁雪原會認出丁暄雨,是因為丁暄雨與李宓見無法說服晁雪原,她們決定留下來陪夏一鑾。在填寫資料中,晁雪原尖地瞥到丁途安的名字。坐台小姐原本不是什麼正經的工作,以晁雪原吃人不吐骨頭的行事作風,是不會答應的讓夏一鑾離開的,但是她卻看在丁暄雨的面子上主動地放棄合約,出乎意料的她們三人堅持留下來。
「兄弟,不是大哥不幫你,而是對方的勢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大哥,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哥能夠再次助小弟我一臂之力,他們現在在外面堵著,我這不是出不去嗎?」
「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算是走投無路了,這不……」
樓道上方傳來斷斷續續的話將沉浸在回憶里的丁暄雨拉回現狀,丁暄雨放慢腳步,漂浮在樓道里的濃重香煙的味道嗆得她忍不住地輕咳出聲。
「誰?」對方警惕地從樓道上方俯視下來。
丁暄雨抬起眼眸,赫然地驚呆了。凌亂的頭發下竟然是她暗戀了一年的充滿陽光氣息的面容。她曉得賀學長是在孤兒院了出來的,無父無母,可是他絕對不會自甘墮落,這是她暗戀賀學長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她不願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丁暄雨拔腿就跑。
「你先走,這里交給我賀業成動作矯健地從樓梯上方跳下。
丁暄雨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對她可謂是窮追不舍,她害怕眼前所看見的,更不願意破壞遺留在她心里的那位完美無瑕的賀業成。聒噪的叫喧聲在她耳邊響起,暗紫色的燈光打在她慌亂不已的臉頰上,她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赫然地抬起眼眸,落進她眼里的是位穿著筆挺的西裝,臉上掛著不苟言笑的表情。
「馬上將他抓起來他灼熱的手掌穩住丁暄雨的身子後便毫無逗留地隨著身旁三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上前去,他們的目標正是追著丁暄雨不放的賀業成。
一時還弄不清狀況的丁暄雨被眼前扭打成一團的男人從驚嚇中慢慢地恢復鎮定,勢均力敵,賀業成明顯的有些體力不支,嘴角上掛了彩,有種聲音在告訴丁暄雨,她必須救賀業成,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丁暄雨沖上前勒住適才抱住她的男子的領帶,猛出了一拳。
顧嘉林接住丁暄雨的拳頭,他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掃視過眼前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小姐,找男人也要放亮點眼楮他將丁暄雨視作這里的坐台小姐。
對于這個誤會,丁暄雨毫不在意,就算現在不是,過段日子她也會成為這里的坐台小姐。顧嘉林睨了丁暄雨一眼,松開鉗制著丁暄雨手臂的手掌,似乎打算加入後方的圍斗之中,可是丁暄雨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她伸出修長白皙地腳,毫不客氣地給了顧嘉林一招回旋踢,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丁暄雨尷尬不已。
嘶——
裹住臀部的緊身裙因為丁暄雨太過激烈地出手反而裂成兩半,若非丁暄雨即時地護住裙擺,那麼她必定當場春光外泄,定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這招式已經過時了,留著向其他男人使出吧!」顧嘉林嘲弄似地笑挑起眉梢。
此時,賀業成已經趁其不備逃之夭夭了,顧嘉林攜同保鏢當即追去。
「小姐,你是新來的吧!懂不懂規矩呀!」
面對眼前強勢的女人,丁暄雨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她側首抬眸瞅著說話的女人。她身型高挑,不過是仗著在夜總會的時間久,就不知好歹開始蠻橫起來了。丁暄雨不做理睬地繞過她,在她身旁駐足,不屑地說︰「要說規矩,我比你們如何人都懂平日里,丁暄雨最討厭的就是這類囂張跋扈的女人,所以她從不吝嗇地給她最好的警告。
「嘿——我說你這……」
「暄雨,發生了什麼事情?」聞聲而來的李宓目光很快地就鎖住一身狼狽的丁暄雨身上。
丁暄雨護住膝蓋上的裙擺,尷尬地搖頭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教訓了一群鬧事的流氓而已。對了,姑媽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她刻意地轉移話題。
「流氓?真是好笑蠻橫的女人忍不住插了一小段話。她看起來對李宓很不服氣,但是又不得不對李宓強顏歡笑。
李宓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她皺起眉頭,沉重地問︰「蘇維娜,你來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丁暄雨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僵硬,在場的所有女人都低垂下臉頰,仿佛遇到李宓是件可怕的事情似的,反而那囂張跋扈,被李宓稱作蘇維娜的女人是除了她丁暄雨之外,唯一一個敢與李宓對上眼的女人。她嘴角凝結著冷意︰「她膽子可不小,竟敢對‘昌錦財團’的顧總裁動手。李宓,看來她與你交情不錯吧!你可要公私分明啊!」她的話不由地得到了在場女人的認同。
「暄雨,這可是你的不是咯!」
「宓,這可由不得我了,誰讓我……」丁暄雨忽然不再講下去。在賀業成的事情未曾弄清楚前,她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李宓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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