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是沖著程洛來的,唐明言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咬緊牙關,輕輕放下程洛。
那黑衣人被她看的一凜,停住腳步,「你躲開,我不要你的性命
唐明言不解,「你是何人?為何要取程洛性命
「少廢話,快快讓開黑衣不耐煩,但卻並沒有上前一步,反而被唐明言逼退了兩步。
「你若要取她的命,除非我死了他怕我?唐明言又向他的方向逼近一步,拖延時間,等師父來了就好。
黑衣人不再後退,抓了她想要扔在一邊,唐明言緊緊拽住他的胳膊,手中早捻了一把白色粉末,現在被抓起來,正是好機會,向那黑衣人的頭部甩了出去。
黑衣人一驚之下,想甩掉她卻怎麼也不能成功,片刻便覺得全身都癢了起來。
行醫必懂毒,可是唐明言又怎麼會隨身攜帶毒粉呢?是以只能拿了癢癢粉出來,只盼望能抵擋一陣。
黑衣人此刻心境更加煩躁,揮舞胳膊,唐明言自然放手,便跌倒在地,連忙向後退幾步,躲他遠點,他從懷里拿出顆藥丸,吃了下去,片刻便恢復平靜。
提腳便又向了程洛的方向走去,唐明言心中一緊,他居然隨身帶了藥。
黑衣人覺得腳下一沉,低頭,便見著唐明言死命的抱住他的腳,眼楮一眯,突然冒出凶光,蓄了內力在腳上,向外甩甩不出去,便踏在她胸口上。
唐明言嘴角流出鮮血,雙手卻依然沒放,轉頭,看向程洛的方向。
「既然你一心想死,別怪我不講情面
程洛正趴在地上看著她,想要向她那里爬,帶著血污的臉滿面悲愴,只是手腳沒力,一點也移動不了。
「言兒……洛兒……」
姜子軒來了!
唐明言心中大定,實在沒了力氣,終于松了雙手,黑衣人自然也听見了,抬頭往聲源處看去,眼中的目光更是狠毒,一腳踢在唐明言的腰際,竟然直直的把她踢飛。
「啊……」
「不……」
程洛親眼見著那如玉般的人,衣衫狼狽,臉上沾血,直直墜入了懸崖下面。
最後這一個字,似乎耗盡了她最後一絲氣力,伸出去的手也落了地上,竟是昏迷過去了。
「洛兒……」
黑衣人將唐明言踢落山崖,便听見聲音越來越近,看了程洛一眼,飛身而去。
「洛兒……」
姜子軒只看見程洛躺在地上,心中驚懼交加,這靈山之巔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夠上來?
將手放在程洛鼻子下面,舒緩口氣,還有氣,立刻從手腕輸了些內力過去。
待程洛稍稍穩定一點,便又去各處尋了唐明言,卻一點影子沒有,只能先帶了程洛回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姜子軒自然也送了信給宗政玠。自己則是親自守在程洛身邊,程洛性命是無憂了,可是唐明言卻是生死未卜,他心中自然也是焦急,只能盼望,程洛醒了。
玄成立在一旁,「師尊,這都三天了,少夫人怎麼還不醒啊?」
姜子軒也是皺著眉頭,「她受了內傷,襲擊的人內功頗為深厚,我已經每日親自給她運功療傷,還需幾日吧
這幾日,姜子軒解了靈山之巔的禁令,派了所有的弟子,都快把靈山之巔掀翻了也還是沒有發現唐明言的任何蹤跡。
深夜,姜子軒望著屋外出神。
「師尊該歇息了玄成自然曉得他擔心什麼,這些日子姜子軒睡的很少。
「你說言兒到底去哪里了?洛兒內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又何以遲遲不醒?」
鮮見的,姜子軒的言語帶著不穩,帶著焦急,甚至是暴躁。
玄成低了頭,「或許,少主是被人抓走了
姜子軒猛的拍了窗框,立時出現了兩個掌印,「還是一點都沒查到?」
玄成低了頭,「沒有,要說咱們靈山的布防,除非是絕頂高手才能不露痕跡的上得靈山之巔去
「師尊,少夫人醒了一名白衣弟子前來稟告,面帶喜色。
姜子軒身形一震,立刻施展輕功便去了她們的「蝸居」,玄成隨後,卻怎麼都跟不上。
姜子軒快步走到程洛床前,一邊說著話,「洛兒,都十三天了,你可終于醒了,言兒在哪?是誰襲擊的你們?」
姜子軒一臉急迫的看著程洛,程洛醒了,就一定會有唐明言的線索。
「姜前輩
姜子軒一怔,「洛兒,你怎麼不叫我姜叔叔了?」
程洛有些莫名,卻還是順著她說了,「姜叔叔,我爹爹呢?」
「呃,你爹爹自然在皇城里,唐明言到底去哪了?」姜子軒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唐明言?就是那個要陪我玩的小姑娘嗎?我還沒見到她呢
姜子軒定在那里了。
「呀,我怎麼突然這麼大了?」
程洛卻不小心瞥見自己的手,連忙掀了被子站起來,滿臉驚疑。
姜子軒揉揉眉心,「洛兒,你幾歲啊?」
「我不是六歲嗎?剛剛上了靈山來,怎麼睡了一覺就長了這麼大啊?姜叔叔,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面前一臉茫然的人,他心中的一個想法慢慢形成,心髒的溫度慢慢下降,這可怎麼辦啊?
「你已經十三歲了,在靈山上已經呆了七年
「七年?」程洛滿臉的不可置信,但是,面前的身體卻是在實實在在的告訴她,她似乎,的確長大了。
「那我怎麼不記得了?」
玄成剛要說話,便讓姜子軒的眼神制止,「你不小心踫了腦子,已經昏迷十三天了,恐怕是失去記憶了
「沒事的,你先休息休息吧,我讓人來給你拿些吃的來
轉身去了,腳步十分凌亂,玄成深深看了程洛一眼,嘆口氣,便也走了。
「師尊,師尊
玄成趕上姜子軒,想要問個究竟。
姜子軒駐足,噴出一口鮮血,玄成大驚,立刻攙扶著他坐到旁邊的石凳上,「師尊怎麼了?」
「言兒……」
姜子軒扶額,滿臉痛苦,連嘴上的血跡也不拭去。
「師尊別著急,沒有消息,至少少主未必糟了難
「洛兒腦子並沒有受傷,何以盡忘前事?」
玄成一驚,「師尊是說,她見著了一輩子都不想再想起的情景?」
「我精于醫學,雖然沒有見過這種案例,但是確實有這種說法。有些人遇到了最難以接受的場景,人體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便會封閉一部分記憶,這麼說的話,言兒恐怕……」
姜子軒的手有些顫抖,「恐怕凶多吉少啊
玄成心中也是難受,師尊失了聖主,少主那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少主若是糟了不測,師尊恐怕也……
「師尊莫慌,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再說,我們並沒有找到……」
玄成看了姜子軒一眼,停了話,那兩個字,他也說不出口。
「就是說還有希望,我們傾盡靈山之力,慢慢尋找,說不定能得到消息
姜子軒冷哼一聲,「蒼天為何如此待我?我平生並未做過人神共憤的事,連這點希望都不能留給我嗎?」
他抬頭遙望蒼穹,「明錦,我再活十年,若十年內我依舊找不到言兒,我便化身微末,陪你去了,再不管這是是非非
玄成勸慰道︰「師尊,少主一定會沒事的
「對了,師尊為何不告知少夫人實情?」
姜子軒嘆口氣,「這世上最難受,最無奈,最痛苦的事便是與愛人天人永隔,我自己受了這苦,也不想洛兒步我後塵,況且,她既然選擇了遺忘,又何苦讓她再想起來呢
玄成深深嘆了一口氣,前些日子,大家還高高興興的給少夫人過生日,怎地轉瞬的功夫便成了這樣,世事無常!
「我去叫人給少夫人做些吃的,順便告誡他們莫要失了分寸
姜子軒揮揮衣袖,閉了雙眼。
天一親自端了吃的進來,「少……程小姐,吃點東西吧
程洛,見了吃的,也是餓的緊了,便提了筷子,吃了幾口,嘟囔著對天一,「你剛剛要叫我什麼?少什麼?」
天一欲言又止,捏了捏自己,化出兩分笑容來,「我是說,你剛醒還是應該少吃點
「我都餓壞了,你給我講講這六年的事吧
「啊?」
程洛又吃了一口,「說說,我總不能對自己一無所知
「少……」
「行了,別總叫我少吃點
天一把玄成交待給他的話照搬出來,「這六年,程小姐與少主一起便是在靈山呆著,也沒什麼好說的
「少主?」
程洛蹙起眉毛,「是唐明言?」
天一有些激動,「是啊,你還記得?」
程洛嘟了嘴,「照你這麼說,她便是我的好朋友,可為什麼我受了傷她都不來看看我,真是沒良心
天一苦笑,「少主不是沒良心的人
程洛放下筷子,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那你說她為什麼不來看我?」
天一有些恍然,眼眶有些熱,這種語氣,他听了無數遍,以往都是很肯定的回答,只是這次……
「少主下山去了,不知道這事
程洛仔細瞅著他,「喂,你個大男人,怎麼好像很傷心的樣子,難不成是太想念你們少主了?」
天一用力眨了眨眼,「沒有,好像眼中進了沙子,程小姐早些休息
說完便推門出去了,少主失蹤,少夫人又失憶,好好的,怎麼就變了如今的樣子,一個大男人,竟然生生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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