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裊裊,尤其是池邊,濃重的霧氣,罩的屋內似真似幻。
如花姑娘搖曳著水蛇腰,且走且看地隨意打量了一下,暗自點頭,出行路上這種待遇已經不錯了,走到屏風後面開始寬衣解帶,準備舒舒服服的沐個浴。
唐明言薄唇微張,呼吸有些沉重,手里面的一捧水,現下已經涼了下來。
听聲辯位,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唐明言都能想象的出來,甚至于,現在悉悉索索的解衣聲。她一動不動,只是眼神飄忽著,生怕一動便會驚跑了她。
終于還是忍不住斜瞟了一眼,屏風下面的空檔里,緞子的衣物落下去露出雪白的小腿來,腳步移動,便是要從屏風後面出來了。
唐明言慌忙地轉回頭,支著腿坐在池邊,應該,是知道自己在的吧,所以,月兌成這樣,是不生氣了吧,嗯。
「咦?你是誰?」
聲音不對,唐明言下意識的轉過身,便是一具雪白的酮體,立時又轉回頭去,「你又是誰?」
如花咯咯笑了兩聲,倒是一點沒有被看光了的自覺,俯□來,「你這小姑娘長得倒是俊,卻怎麼這麼害羞呢?」
唐明言慌張地站起身來,背對著她,「你是誰?快穿上衣服出去
一只蛇一樣擺動著的胳膊,順著她的肩膀滑過去,「本宮自然是洛川公主了,你是來伺候本宮沐浴的嗎?」
唐明言皺起眉頭,打開她的胳膊向一邊走了幾步遠遠地躲開她,「你胡說,快出去
如花柳眉輕揚,軟了身子貼上前去,「不要對人家那麼凶嘛
「啪……」
朱紅漆色的兩扇門重重地打在兩邊,听見聲響,兩人俱向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僵在原地。
宗政承洛眼眸里面已經能看見熊熊火光,拽了一旁的輕紗帳,施力擲去,同時跺腳隨之飛身而起。
輕紗帳分開二人,宗政承洛旋身一挑,那輕紗帳便仿若長了眼楮似得纏上如花的身體。
一個手肘縋在唐明言小月復上,「你看什麼看
「啊
唐明言弓身捂住肚子糾著眉心無辜地看她,「我……沒有!」
「公主殿下千歲,唔,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花自是識得宗政承洛的,此行也是代她而去吐蕃和親的,此刻被纏的像個蠶蛹似的,怪異的跪著行禮。
宗政承洛哼一聲,撇了她一眼,「去穿好衣服
「是
如花應一聲,倒是听話的回去屏風後面。
「承洛
唐明言把她扳過身來,笑嘻嘻的就要抱上去。
「滾開啊你,你衣冠不整的是干嘛呢?把衣服穿上宗政承洛扭扭身子,重重地推開她。
「公主殿下
如花走過來,低頭福身,身上的衣服已經原樣穿好。
唐明言打量著她,為何她會來到此處,又自稱洛川公主,此刻卻是又對承洛畢恭畢敬,難道是代嫁?想到此處眉間才舒展開來,她並沒有把自己嫁出去。
「唔……」
腰間一痛,擰眉扭頭看向始作俑者。
宗政承洛撇她一眼,「派人把她送回江陽的送親護送衛隊
「她是誰?」唐明言對著如花挑挑眉毛,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面容,祿東青會看不出來?那和親有何意義?
宗政承洛掐了腰,對著她咬牙吸氣。
「好好好,這就送走
如花偷偷抬頭,悄悄打量這兩位,瞬間覺得好詭異的感覺啊,她現在真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怎地一覺睡醒洛川公主竟然出現了。
「你隨我來
如花點頭一笑,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唐明言推開門,招來一名丫環,眼色瞟了眼如花,「你們都退下,讓將離把她送回江陽城護送衛隊
丫環抬頭,驚異地看她,「啊?」費了那麼許多勁搶回來的媳婦這就送回去了?
「听不懂嗎?」
「是
交待好事情,唐明言嘴角的弧度怎麼都壓不下去,反身關好門。
舌忝舌忝嘴唇,熱血淨往腦袋上沖,快了步子往里面走,「承洛,我回來了
「小言子,我新創了一門武功宗政承洛環臂偏頭,一臉調侃地看著她。
唐明言黑線,「可以不叫我這個嗎?」
「言兒,人家心創了一門功夫,你要不要試試看嘛
宗政承洛湊近她一臉媚笑,一面捋了她的一綹頭發。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明言後退一步,咽咽口水,姑娘你又要干嘛?
「呃……說來听听就好,不必試了吧
「言兒不喜歡我了呢宗政承洛上前一步,撅著嘴攬住她的腰。
又來?眼里面那真的是淚光嗎?為何說來就來都不用醞釀的嗎?
罷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唐明言梗了脖子,閉上眼楮,上前一步,「試吧
「言兒真乖
宗政承洛滿意地拍拍她的臉蛋,「轉過身去
唐明言遲疑。
「轉過去嘛
唐明言心尖一抖,這種嗲音難不成是跟如花學的?求知好學是好事,但是姑娘你要擇精華而學啊,不要學這些糟粕好嗎?
「快點啦
唐明言腿一軟,緩緩向後轉去,其實這種聲音還是……可以听的。
「向下平沙落雁式
「什麼奇怪的名……」
「撲通……」
落水,第二次,唐明言暗自慶幸,幸好她會游泳,幸好這是溫泉,幸好她……幸好個屁,起碼讓她把衣服月兌了好嗎?
唐明言憋著氣潛入水中,揉揉,恍然發現,打小便是她便是如此克她,更加克她的。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這到底是什麼設定,她明明也算個水女敕女敕的小姑娘好咩?
「她是誰?」
離朱端著手停住慢條斯理的步子,詢問帶著陌生人的小丫環。
丫環身為局外人自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順便表達了自己的疑問,「稟莊主,她便是今日副莊主劫……請來的洛川公主
「莊主?本……」
如花想了一想,心虛了一把,真的便在這里,她還稱什麼本宮。
「這到底是哪里?」
離朱只是瞟了她一眼,並未答她的話,「胡說,她哪里是洛川公主
濟世堂上下程洛的畫像那便是一級通緝令,她是洛川公主又怎會長成這個模樣?
丫環滿腦子疑問,「不是嗎?令主還讓我告訴副莊主把她送回江陽的送親護衛隊伍呢
「哦?」離朱微微偏頭瞧了如花,如花只是規規矩矩就的低著頭。
如花在宮中模爬滾打,察言觀色,觀相識人的功夫自然是十成十,她見了那姑娘十分篤定,真的洛川公主卻又安然在此處,自然不敢框人。
雖說拿不準此處為何地,她為何會來此,但有一個道理卻是深深刻在她腦子里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安守本分,回了送親隊伍便還是洛川公主,未來的吐蕃小王妃。
「師父她……神色如何?」
「令主神色正常,讓我們都退下去
「哦離朱勾了笑,退下去這麼明顯分明是要和小師娘溫存啊,隨意揮揮手,「你去吧,將離在听風閣呢
「是
行了些路,如花轉轉眼珠子還是忍不住好奇,拽了丫環的手,袖子相接,渡過一錠銀子去,「你們令主是何人啊?」
丫環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把銀子揣進懷里面,「神人
如花郁結,這是被坑了吧?
正欲再問,卻被那丫環打斷,「副莊主的地方到了,你且在這稍後片刻,莫要亂走,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你的性命安全
如花要哭了,只是點了點頭,裝出乖乖的樣子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可不敢不從命。
片刻之後,將離出得門來,上下打量了如花,不高興了,「難不成我劫的人,是你不成?」
「劫?」如花愕然,她是被劫過來的?
將離板起臉來,咳了一聲,「我是說,被我接過來的人,你隨我走吧,這便送你回送親隊伍之中
將離面上沒有表示,心里卻是惱怒開了,自己真是笨啊,合著算來算去勞心勞力劫了人回來,結果竟然不是師娘,結果又要親自再把人送回去,這根本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啊。
她真是粗心大意,竟連人都沒看上一眼,怪不得老被大師姐欺負,該,活該。
大師姐?大師姐的終身大事?大師姐身邊連個男人都沒有怎麼就定了終身大事呢?
將離嘴里面上下雪白的兩行牙齒又開始相錯,發出慘烈的磨牙聲。
嚇得如花更是大氣也不敢出,只能暗自給自己打氣,她逆來順受那麼久,待她做了吐蕃小王妃定要揚起眉,吐口氣,總不能一直這麼像個可憐蟲似的。
終身大事?嘛終身大事啊?那男人一定是貪圖大師姐的美貌,一定是看中大師姐舉止優雅有度,膚淺,膚淺的不得了。
他一定不知道大師姐其實是道貌岸然的禽獸,禽獸,欺負人都不帶歇氣的,呸,丫丫個呸的,他娘的,他娘生出你來是找虐的嗎?呸,沒眼光。
不對,是他配不上大師姐才對,大師姐運籌帷幄成日里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其實深不可測著呢,那等膚淺愚昧的男子怎能配得上她大師姐,真不要臉,一堆牛糞非要插什麼鮮花啊?
插上鮮花你就能香了?你會把鮮花也燻臭的,總之一個字,不要臉。
將離正想著卻馬車里面忽然傳來清脆的笑聲來,馬車里一共兩人,笑的人不是她,便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了。
「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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