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杯,飲酒,祿東青他叔叔殺他爹和她沒關系不是嗎?
跟她沒關系,跟祿東青有關系,宗政承洛已然放下刀來,祿東青飛身擋在祿方贊前面。
宗政承洛揉揉太陽穴,眨眨眼楮,覺得有些暈眩。
「啊……」一聲驚叫。
轉瞬之間,祿方采去勢陡變,落在宗政承洛面前。
或許,他原本的目標就不是祿方贊。
唐明言听見熟悉的聲音抬頭,就見祿方采拿了宗政承洛的手,已然劃破了她的掌心,竟然用個小瓷瓶在接血。
而宗政承洛卻是搖搖晃晃的連身子都要站不穩了,利器劃破她的掌心,白皙修長地指節上流躥著鮮紅的血。
「混賬
掌落,桌子崩壞四散飛出去,竟然打的附近站著的人,遠遠落在地上,吐出鮮血來。
提膝飛身,單掌襲出,勁風凜然而至。
祿方采一驚,忙扯了宗政承洛擋在前面,兩指緊緊鎖在她脖子上,已然見紅了。
「公主殿下
眾人皆驚異地看著宗政承洛那,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措手不及,唯有祿東青沒有,因為他撲過去之後便忽然栽在地上,暈了過去。
唐明言收力偏手,打在一旁,一人環抱的木柱轟然倒塌,濺出許多木屑來。
「你放手
唐明言雙手緊握著,指甲深深陷在肉里,她後悔了,與她置什麼氣,早不該放她在如此危險之地,那個什麼吐蕃御酒恐怕被這個人下了。
「哈哈哈
祿方采為這意外之驚喜高興不已,「知道你武功高,還想著怎麼解決你,沒想到你的弱點就在我手里啊
宗政承洛已經完全昏迷過去了,垂下來的手掌已經被汨汨流出的鮮血染的斑駁,血滴落在地上,暈開一片。
「少廢話,放了她,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你說什麼?」
祿方采仿若听不懂似的隨意問出來,手下卻是更加用力,饒是宗政承洛已經昏迷,眉頭也緊緊皺著。
唐明言心髒驟然一縮,「你放手,怎麼都行
「我不想做什麼,你也不想她的血這麼一直流下去吧
「說重點唐明言已然抓狂了,這個瘋子。
「給我接上一瓶血來祿方采左手拿出剛剛沒有接完的小瓷瓶,活活有一個成年人的拳頭大小。
唐明言咬牙,「你若是要血,用我的,多少都給你
祿方采哼笑一聲,「要你的血何用?快點
唐明言斂眉,就要上前去,又被喝住,「站住
「你武功太高,讓別人過來接
唐明言隨手拽了一名黑衣人過去,腦中嗡嗡作響,該怎麼辦?那人指節硬朗渾厚,顯然練得是爪功,她只消得動一下,斃了她的性命也不過須臾之間。
一時之間,殿內寂靜無聲,只有血滴落在瓶中的聲響,直讓人心焦。
唐明言扯了衣衫撕成條狀,又叫了一名黑衣人,「去給她包扎上
「不要過來
「不是已經裝滿了?」
「你當我傻啊,我還想要活命呢祿方采陰笑兩聲,把裝滿了血塞好蓋子的瓷瓶放入懷中,「你……喜歡她?」
「她是蒼朝的公主,你若是傷了她對你沒有好處
祿方采左右察看,冷哼一聲,「我更關心現在怎麼月兌身
「給他讓出一條路
祿方贊已著人安頓好祿東青,他無意與蒼朝結仇,若是宗政承洛在他的地頭出了事,大戰難以避免,點頭,「讓他走
正殿通到大門處立時清空成一條寬敞的路來。
祿方采嘿嘿一笑,眼中卻盡是精光,捏著宗政承洛的脖子帶著她向後緩緩後退。
待得退到大殿門口,忽而笑著開口,「我現在可以放她了
唐明言緊盯著他,這口氣,明顯還有下文。
「為了防止你追過來,我要你用盡全力,自擊一掌
唐明言哼一聲,「你的爛命,不及她的一滴血,我不會放著她不管去追你
「哦?可我不信怎麼辦?」祿方采的手背青筋暴起,再多用一分力,恐怕就要穿透那薄軟的頸子了。
「不要,我打我打,你快松手
蓄力掌上,自擊在胸口,唐明言悶哼一聲,晃了幾步,單膝跪在地上撐住身子,「放了她
聲音有些飄然,含糊不清,粘稠的鮮紅血液從翕動的嘴唇中溢流出來,滴在地上。
她接到消息便星夜趕路,路上跑死了那匹千里馬,之後的路程皆是憑著強橫內功扛著一路輕功而行,此為身體損耗。
思慮如何保了她三弟,連帶著奪回被佔城池,反復思慮,此為心力損耗。
如今又中了自己全力一掌,內息紊亂,已是強弩之末。
唐明言抹去嘴邊的血跡,眼楮緊盯著祿方采的一舉一動,跪著的右腿腳尖在地上微不可察地搓了搓。
「接著
祿方采哼笑一聲,單手一提,卻是把宗政承洛向著與唐明言相反的方向扔去,自己飛身遁去。
祿方采一放手,一眾黑衣便都飛身而起準備接住宗政承洛,可是太遠了,根本連她的衣角都踫不著,眼看著那單薄的身子就要跌落地上去。
凝眸,借著後腳出著力,唐明言像一柄箭一樣躥出去,踹擊在半空中四散的黑衣人身上以加速,終于托住宗政承洛的身子,落在地上,才堪堪呼出一口氣來,還好沒事。
祿方贊出得殿外急忙揮手,「追
「不必追了
唐明言的聲音有些虛弱,干脆坐在地上,抱著宗政承洛迅速給她上了藥並仔細包扎好手上的傷口,又檢查了她的頸間,雖然已經泛紫了,但好在是皮外傷,探了脈象,只是普通,不久便會醒了。
祿方贊眼見著她喘息越發的急促,「馬上叫太醫來
「不必了,你是真正的吐蕃王?」唐明言抱著宗政承洛釀蹌幾步,站穩身子。
「是
「要她的血何用?」
祿方贊佇立不語。
唐明言側頭,「你們都退到殿中去
又盯了祿方贊,祿方贊思量一下揮揮手,讓部下退去了。
黑衣人左顧右盼,互相對視,之後便默契的退回殿中去了,此人與他們公主殿下似乎糾纏頗深,適才又不惜自傷救了公主殿下,自然不會傷害她。
「中原夏花璨炫無眼緣,蒼天憫善偶睹芳顏,嗟夫,嗟夫,願與子攜手,願與子安老,共撫一雙兒女可好?」
唐明說完,兀自打了個寒顫,運功護體的真氣差點逆轉,真酸。
祿方贊身子一顫,回退兩步,「閣下和她是什麼關系?」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兩轉,便踏前一步,神色激動難以自抑,「難不成你是……」
「要她的血何用?」
唐明言嘴角勾了一抹笑,打斷他的話,卑鄙一點就卑鄙一點吧,她又沒有承認,左右不能讓懷里的人有一絲的未知威脅。
祿方贊揮手,屏退左右,為難的看了她懷里的人,「閣下不如將公主放到別處休息
唐明言卻是緊了緊懷里的人,「她中了,听不見
「此事重大,事關我吐蕃傳國之密,只有子孫後人能听,閣下認為,你可能听?」祿方贊緊張地注視著她的神色動作,等待答案。
唐明言虛心地挑挑眉毛,「自然听得
祿方贊似乎繃緊了身子,神色激動,腰前的手有些顫抖,「好好好,沒想到我竟還有你這麼出色的後人,夏璨她……」
「在江陽城安寧村試藥的是誰?」
「試藥?試什麼藥?我不知道,兩月前他從我囚禁他的地方逃出來,反而把我關進去
「要她的血何用?」唐明言勾勾嘴角,如此打亂他的思緒不知管用與否。
「啊?哦,這是因為她是蒼朝的公主
「那又如何?」
祿方贊眉間緊蹙,望著遠處,「天下大勢,番邦之地,北方匈奴,南方吐蕃,吐魯番,東北還有遼國,而很久很久之前,這些不過都是中原王朝賜予有功朝臣的封地而已
「封地?」
「是
「那時的中原王朝是哪一朝?」
祿方贊哼笑一聲,似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哪一朝?中原王朝向來只姓唐,是為唐朝
唐明言心里一動,眼神變得復雜起來,「那又何以姓了宗政
「自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那件大事,驚天地的大事
「什麼大事?」
祿方贊搖搖頭,「說是五國,其實也是一國,因為四國本就是唐朝的屬國,待得唐皇唐盛隆那一番胡作非為,暴虐不仁,奢華,才惹得動亂連連,農民起義,最後讓宗政玠在亂世之中取了天下
唐盛隆?她爹?唐明言撇撇嘴,雖然她爹是敗國子一個,可听人這麼說,還是不舒服。
「而宗政玠之所以取了天下卻是因為……」
祿方贊抿嘴,壓下話去。
「因為什麼?」
唐明言有些急躁,還另有別情?中原王朝向來只姓唐,到底是如何才能讓這一朝立國如此久遠,既然如此強悍,上千年的國力積攢又何以就被她爹搞的改了國姓。
「總之,唐朝傳承久遠,他們皇室有什麼秘密我不知道,我吐蕃,吐魯番,遼國,匈奴四國卻都有傳國之密
「傳國之密?」
中原皇室莫不就是唐朝傳承下來的秘密,那她爹為何不曾與她講過?
「傳國之密,傳于子孫,不得有失,五密共處,天下可覆,這句話也是自祖上傳下來的
祿方贊背對著她走了兩步,忽然轉身,「而吐蕃的傳國之密,就是這個
「哪個?」
「未即位之真龍天子之血
唐明言眨眨眼楮,奇異地看看宗政承洛略顯蒼白柔和的絕美容顏。
「你弟弟神智可還清楚?」
「神智……」祿方贊思量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他也算作是你叔叔,不可這麼說
「你看她,像是真龍天子嗎?即皇位的應該是她三弟吧?」
男子即位,自古使然。
祿方贊笑,「宗政承之是外人,宗政玠怎麼會真的讓他繼承皇位,唐室一脈,向來子孫單薄,也有許多女帝,不足為奇
「外人?」
唐明言哭笑不得,宗政家的家事,能不要那麼曲折離奇嗎?大皇子是撿來的,三皇子是外人,那四皇子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此事乃當年密事,你可萬不要說出去
「自然,只是那宗政承之為何又是外人?你又是如何得知?」
「宗政承之是唐盛隆的兒子
唐明言難以置信地開口,「什麼?」那豈不是她弟弟?
「當年戰事四起,唐軍覆滅之後,俘獲一子
「可是……可這既然是密事,你又如何得知?」
祿方贊干咳一聲,猶疑半晌,還是敵不過唐明言專致的目光,「當年,是五國聯手
唐明言眉間深鎖,忽然覺得,一切不是那麼簡單,「你方才不是說了,四國是唐朝屬國,為何唐朝內患,你們不幫著唐朝,反而與叛逆一起
下意識的,她確將自己默認到唐朝的那面去了。
「叛逆?」
「啊,那個對于當時的立場,宗政玠不就是叛逆嗎?」唐明言眨眨眼楮,認真肯定地點點頭。
「噗……」
祿方采忽然從高處撲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來。
兩人循聲看去,祿方贊震驚的看著祿方采,不解他明明逃了又忽然這般狀況。
一名白衣人隨之持劍落下,單膝跪伏在地,左手扶膝,右手所持青鋒劍直直抵在地上,卻並未出鞘,「少主,人抓回來了
唐明言點點頭,瞟了祿方采一眼,正與他滿是憤恨的目光相遇,「自作孽,不可活
「卑鄙祿方采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來,齜出牙上,沾染的盡是黏膩的血。
「嗯……」
听見細碎的聲音,唐明言看了懷中之人。
悠悠轉醒的宗政承洛,細密彎曲的睫毛頻頻顫動了幾下,便睜開了眼,過了片刻,似是看清了她,委屈的捶了唐明言的肩頭,「你不是不管我了嗎?抱著我干什麼?」
唐明言顫了□子,蹙眉,腳步微錯,卻是放了她下來,再抱一會兒,她定會發現她的手臂正有些發抖。
宗政承洛剛欲討個說法來便冷不防被她放在地上,跺跺腳,「你還真不管我啊,你皺著眉頭一副死相給誰看呢?」
「少夫人,少主她……」
唐明言一記眼刀殺過去,跪伏著的白衣人就低了頭,不再說話了。
宗政承洛有些驚喜的跳跑過去,「天一?起來吧,別跪著了,好久不見了呢
天一如鯁在喉,眉頭緊皺,少主的身體,恐怕受傷極重,只悶悶地應了,站起身來。
宗政承洛撇撇嘴,「你怎麼見到我一點都不高興?」
「回少夫人,我一直……」
唐明言輕咳一聲,斜了天一一眼,卻是對著吐蕃王說了,「咱們殿內說話
祿方贊壓下疑惑,還是很欣然答應。
「哼……」
宗政承洛不高興了,把她當空氣嗎
「你剛才要說什麼?」
「我說我把傷害少夫人的人抓回來了天一瞧見唐明言的舉動便曉得意思,只能錯開話題。
宗政承洛這才感受到手上微弱的痛意來,抬手,便見了包扎的像是粽子一樣的手。
唐明言給她用的自是最好的金創藥,又加了些許麻藥減輕痛意,是以她竟然才注意到。
「噢,我想起來了,那個假的吐蕃王,劃破了我的手,接下來,接下來怎麼了?脖子好像也有些不舒服啊宗政承洛捏捏喉間,眉間輕蹙。
「少夫人,我先去看看少主,你切不可放他走
天一早已心不在焉,指了指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祿方采,他身受重傷,少夫人自能應付,少主不運功療傷可怎麼好?
「知道了知道了
宗政承洛近了他的身去,踢踢他,「你發什麼癲病,劃我的手干什麼?」
祿方采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撐起身子,瞧了瞧進了殿去的天一的背影,沉下聲音,「你可還想要解藥?」
宗政承洛這才拍拍腦袋,怎地差點又忘了這事,她三弟還等著她救命呢。
「拿出來
宗政承洛瞧瞧自己伸出去的包的像粽子一樣的手,心里劃過一絲暖流來,定是她家言兒替她包扎的,淺淺地嘟囔出聲,「難看死了」。
祿方采搖搖頭,「解藥不在我身上
宗政承洛扯了他的前襟,「那解藥在哪里?」
祿方采獰笑一聲,「我都要死了,自然要人與我陪葬
宗政承洛蹙眉,「你把解藥給我,我便放了你走
「真的?」
「嗯
「解藥在城西藥材鋪
「哼
宗政承洛從腰間抽出匕首來,在他脖子上比劃,笑了兩聲,「我騙你的,我不會放了你
祿方采仰天笑了兩聲,笑的又咳出些血來。
宗政承洛躲遠一些,嫌棄地看他,「你還真瘋了不成?」
「小丫頭,姜還是老的辣,多學著點
「解藥不在城西藥材鋪?」
「嗯?不是,在,而且只有城西藥材鋪的老板才有解藥祿方采洋洋自得的點點頭。
宗政承洛松了口氣,「那你還說什麼辣不辣的
「那藥材鋪的老板是我的死士,只有與我的暗語匹配,才會拿出解藥來,否則,死都不會給你的
宗政承洛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帶我去取了解藥,我放你走
祿方采轉轉眼珠子,「還有一個條件
「說
「那個先前飛入殿中的俠士,就是那個你喚作言兒的
宗政承洛挑挑眉毛,「她怎麼了?」
祿方采眼中露出異樣陰狠的光彩來,「我要你刺她一刀
「你瘋了宗政承洛站起身來,氣哄哄的踢了他一腳,「不可能
祿方采悶哼一聲,「那你就永遠得不到解藥,而你的三弟,今天若還是得不到解藥,就會死
宗政承洛恨恨的瞧著他,「我不可能用言兒的命換三弟的命,我三弟若死了,我讓你生不如死
祿方采又陰笑了兩聲,「原來你這麼自私,為了小情人,竟然不顧血脈親人
宗政承洛臉色不豫,「你把解藥拿出來,你就活,否則,你就死
祿方采轉轉眼珠子,恨恨道︰「我這個樣子,都是他害的,所以我要他還回來
竟然早就給他埋了暗手,否則他又怎會淪落至此。
「我只要你刺他一刀,又沒讓你殺了他祿方采左側嘴角微勾,眼皮兀自抬起,泛出陰鷙的光芒來。
「你只消得向他刺上一刀,算是解了我的怨氣,她若是躲了過去,就算我倒霉,便告訴你那暗語,你也好救了你三弟,這樣又如何?」
宗政承洛緊繃著的表情有些松動,「只是刺上一刀?」
她若是速度緩些,依照言兒的功夫,定能躲了過去,如此卻能得到解藥,救了宗政承之的性命。
祿方采點頭,「只一刀
「你誆我又如何?」
祿方采呼出一口氣,偏過頭去,「隨你信不信,我說的自是真的,反正,我人不是還在你手里嗎?」
「也是,你若誆我,我便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喂唐小黑
「唐小黑是什麼?」
祿方采蹙眉,這是什麼獸類,怎地他未曾听過。
宗政承洛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擊在他胸口上,「唐小黑是專門懲惡鋤奸的神獸,你若是誆我,我便讓它撕碎了你
「咳咳咳咳……不要在拍了
祿方采粗重的呼吸著,又咳出幾口血來,竟是有些乞求了。
祿東青揉揉太陽穴,詫異地看著他父王帶著唐明言上了王座,似乎準備對坐長談。
「父王,你怎可帶他上王座上去?」
祿方贊眼底掠過一絲尷尬,卻只是指了指唐明言,「他受傷甚重,不能站著
祿東青蹙眉,「底下不到處都是席坐嗎?」
「坐在地上,怕是會著了涼
「什……麼?」
祿東青不解的連語調都有些破音,什麼叫做怕這個高手高手高高手著涼啊?難不成他祿東青王孫貴族,出去被他欺負,回到自己的地盤還被欺負?
唐明言瞧著他臉上五光十色的掠過許多復雜的表情,心中暗爽,因為都是吃癟的表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誰都是你能娶的嗎?
「你讓他退下去吧,太聒噪了唐明言不動聲色的收回放在祿小王子身上的目光,對著祿方贊。
祿方贊有些尷尬,「你怎麼能這麼說他,他畢竟是……」
壓下話頭,仍是揮了揮手,「東青,你先回去歇息吧?」
「父王
祿東青上前一步,胸部劇烈的起伏著,實在不解他唐明言憑什麼就能得到如此待遇,竟是連著他這最寵愛的兒子都不顧了。
唐明言慢悠悠地一步步踱下金漆平台,晃悠悠地走到祿東青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聲音有些飄忽暗啞,卻是真切的。
「祿小王子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她早就是我的人了,現在孩子都快蹦出來了,你再這樣,萬一哪天一命嗚呼了……」
余光瞟見天一正欲開口,卻是猜到要說什麼,向著外面使了個眼色,示意出去看好她家那個不省心的。
又調笑著繼續話頭,「說不定就是我干的
天一神色為難,又前行了兩步,進退兩難地站在那里糾結。
祿東青被她拍的墜了墜身子,眼中積蓄的盡是不滿恥辱之色,「你不要太過份
如此地渾不在意,如此的舉止怡然,如此的明目張膽,簡直是對他最大的蔑視,奇恥大辱。
其實唐明言倒不是故意如此的,她走的慢悠悠的是因為她實在快不了,她晃悠悠的是因為她有些站不穩,她重重的拍了祿東青的肩頭是借著撐一□子。
不過灌下去的內力,嗯,確實是故意的,如此一來,卻也不是為了折辱他……
而是在祿小王子的肩肘關節種下暗傷,以後每逢陰天下雨就刺痛難忍。
即使,他是將離的哥哥。不過,若他不是將離的哥哥恐怕就不是如此簡單的事了,畢竟,他差點與宗政承洛拜了堂,不能忍。
唐明言的視線被粘到殿門口去,女人,果然穿著嫁衣最好看。
宗政承洛平時雖也著了紅衣,到底也是尋常服色,如今,穿著繡著金邊,嵌著五彩鸞鳳的大紅嫁衣,更襯得肌膚瑩白似玉,風流身段,美目流盼,直直攝了人心神過去。
唐明言收回視線,掃了一眼祿東青,心里卻越發郁悶起來,兩道眉毛逐漸往中心聚攏,你們兩個穿一身情侶裝是要膈應誰?
宗政承洛啊宗政承洛,你嫁我時我定要好好好好的折磨折磨你,洞房花燭夜定要折磨你一年半載下不去床才好,誰讓你居然敢和別人穿配對的大紅喜服,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不行,得先等著孩子生下來,傷了寶寶就不好了,嗯?先生孩子後成親,這樣真的好嗎?
「唐明言,他答應給我解藥了
「嗯?」唐明言依舊心神游離,到底是先成親還是先生孩子呢?
宗政承洛一步一步走近,橫出一把匕首在胸前,泛著寒光的利刃逐漸出鞘,露出凜冽的寒光來。
唐明言暗忖,誰說女子不練武,女子若是帶著幾分英氣,更好看才是,大紅的奢華喜服,配上銀白色的寒刃來真真是好看極了,這是要殺了祿東青嗎?
嗯,不太好吧,他畢竟是將離的哥哥啊,我要不要阻止一下呢?
唐明言凝眸望著她拿著寒刃一步步過來,眼光是她所不知道的溫柔,心尖尖上的人啊,怎麼都好看,就是……
就是太喜歡鬧別扭了,明明那些問題她就可以解決的,為何不去問問她呢?
唐明言斂眉,正經嚴肅地看她,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才行,也叫你知道知道你夫君的厲害來。
宗政承洛見了她眸心定定地瞧著自己,她已經舉著匕首走了三四十米的距離,這麼明顯了一定能躲過去的。
離著,唐明言……與祿東青三步處頓足,他倆本就站得極近,偏頭瞧了一眼,祿方采果然是有氣無力的趴在地殿門框上盯著她看。
兩步,宗政承洛心中安定之下縈繞著一絲不安,唐明言正表情嚴肅的看著她,顯然已經有所防備,怎麼可能會躲不過?
唐明言蹙眉,心里想著,依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武功暫時幾乎相當于武功全失了。
若是宗政承洛刺傷了祿東青她定然是來不及阻止的,還是先出口制止好了,不能讓她傷了將離的哥哥與將離結仇。
一步,宗政承洛手肘後錯,匕首之身隨之回收到後面。
唐明言抬手拂袖。
宗政承洛心中一定,只當是她已經反應過來了,半步,寒刃不快不慢的勻速向前推進。
唐明言張口,「承……」
「洛」字還沒有出口,便只覺著月復內一涼,緊接著尖銳的疼痛蔓延開去。
唐明言低頭,怔怔地看著插|在月復間的匕首,那熟悉的愛極了了的手掌還攥在柄上。
心里卻是越來越涼了,是哪個王八蛋說的若是身體疼,心就不會疼了,她怎麼覺得心上的疼比月復間插|著寒刃之處還要疼上千倍萬倍,直要讓她萬劫不復了呢?
「少主?」
滿殿皆驚,一時之間其他人都仿若被定了身似的。
天一腦中嗡地炸開,奔到她倆面前,卻是驚的不知如何是好。
「竟是要殺我嗎?」
唐明言抬頭,看著心愛之人,眼神淡淡的,卻是沒有恨的,卻含著刻骨的痛。
月復間橫著的匕首周圍,氤染了一片血色,在白色的衣衫上,仿若一朵妖嬈的曼沙朱華。
破開皮肉之聲猶在耳側,透過冰涼的刃身清晰的傳到宗政承洛手上,傳進心間。
轉瞬萬年,她仿若親眼瞧見了利刃是如何刺進唐明言柔軟緊致的月復間,破開的皮肉先是泛著白,緊接著忽而迸發出血來,鮮紅的刺眼,這副場景清晰的在她腦海之中放映出來。
她迅速的收回手,縴細而指節分明的手指顫抖著捂在嘴上,怎麼會這樣,眼前的一切暮地模糊,她的眼中兀自滲出許多淚來,滑落而下。
究竟,為何會這樣?
唐明言顫抖著的手上,已經沒有血色,從懷里面拿出一塊玉來,朱紅色的同心結還掛在上面,嘴角竟是勾出一抹笑來,恩深意重,永結同心,都是騙人的。
篆書的「洛」字,溝壑之間,沒著血,很紅,很妖嬈。
痴心錯付十余載,今日始覺悔當年。
「還你
唐明言的聲音很輕很弱,輕如鴻毛,遞過玉佩的手也是緩緩的。
卻重重擊打在總政承洛的心上,她顫抖著身子,豆大的淚滴從眼中源源不斷的落下來,她搖頭,狠狠的搖頭,張開的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噗
一濺血霧噴薄在那質地上好的玉佩上,心尖之血,紅的妖冶,直要印刻在那玉上似的。
李之秋剛趕入殿中,便見了這一幕,尖銳的聲音直要沖破耳膜似的,「老師
誰?能傷到她?
陌生的男聲,仿若天外,「這是,傳說中的灰飛煙滅嗎?」
模糊的畫面之中,心愛的人忽然沒了身形。
「言兒
她面前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剛剛拿了玉佩遞給她的人,不見了,什麼也沒留下,竟是憑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江湖恩怨,國恨家仇,我只想把你捧在手心寵著,溺著,你要的,都可為你取來,痴心盡付機關算盡,卻原來……
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過爾爾。
真想問上一句,你到底可曾真心待我?
作者有話要說︰多情總被無情傷,人生長恨水長東。
虐否?不虐否?
評論其實確實能影響作者的,之前的時候,因著種種原因沒能照著自己原來的布局寫下去,十二埋了大大小小千八百的暗線都沒怎麼用到
本來是想著先讓小唐當上駙馬大圓滿滿足乃們之後,再按照自己的線路寫下去,可是對不起了,十二做不到,十二跳不過去,十二要按照自己的線路寫下去了,應該不會虐吧?嗯!
話說……
不會收到很多磚頭吧?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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