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遇見顧莫離。他不是莊主的弟子嗎?如何成了敵國的將軍?
莫梓瑤百思不得其解,驀然地想起自己中毒時,在山洞里那小五兒和毒老似乎是喊他十八弟和老十八的。排行第十八?平常的人家就算有個一妻三妾的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子嗣啊,除非貴族或皇族,莫非他是圖薩拉國或烏蒙內國的王子?
莫梓瑤身子狠狠一顫,若真是這樣,那他也太令人吃驚了。「我與他相識也有六年多了,竟然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對他一無所知啊!」
異國的王子,竟然是從小就背井離鄉在阮南國長大,拜在山莊里甘願做普通弟子,隱忍那麼多年,的確令人吃驚。
只可惜顧莫離的身份並非莫梓瑤猜測的這樣簡單,光憑他要想方設法的擺月兌命運的枷鎖,如此年輕就想侵吞阮南國的龐大野心就能夠看出,他是一個不安天命,想要逆天改命的人。
「要置阮凌政死地的人為何偏偏是顧莫離?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無論他是因何原因,我決計不會讓他這麼做的!」莫梓瑤沉著臉,暗暗想。
這些猜測讓她感到震驚和不解,甚至覺得顧莫離似乎愈來愈陌生了,離她,也愈來愈遠了。
晚秋從哪些忙碌的士兵身上將視線收回,一回頭就望見莫梓瑤臉色十分難看,于是小聲問︰「公子,我們現在該這麼辦?」
晚秋的聲音一下子將莫梓瑤的思緒拉回了現實。莫梓瑤看了她一眼,就勢往草地一坐,開口道︰「把地圖拿過來給我看看。」
晚秋一邊掏出地圖遞過去,一邊嘟嚕道︰「官道守得那樣嚴,連這條路都過不去,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道路可行了,這次真的麻煩了……」
莫梓瑤也不理會晚秋的碎碎念,展開地圖,一眼便看見上面特意用顏色標記好的凌雲山的位置,還有前方不遠處鳴州,阮凌政軍隊駐扎的位置。她用食指指著,細細的觀察和對比著這里的地形,要從這里到鳴州還真是除了這兩條道就再無其他路可行了。
又看向阮凌政軍隊駐扎在鳴州的區域。莫梓瑤蹙起了眉頭道︰「駐軍離這里的直線距離差不多還有五十多里地,中間被隕江阻隔,這里的索橋就是唯一能通過捷徑之道,可現在更卻過不去。如果從鳴州旁邊的宿州繞道過去,是一百八十里地,那太遠了,根本行不通。
莫梓瑤覺得平義王他們已經準備要動手,看情況最遲也就這一兩天內的事,自己必須分秒必爭,若情報來晚一秒,說不定戰爭就已經結束了。她根本不敢想像阮凌政的大軍被敵國和平義王的軍隊前後夾擊,而後被迫趕到他們設計好的這獨木橋上來的場景。
繞道行不通,莫梓瑤的手指在離凌雲山十三公里遠的原始森林的位置重重一點,喃喃道︰「如此,那就只能從土哈原始森林里穿越了。」
晚秋听罷,像被人踩住尾巴的貓,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公子萬萬不可!那可是禁區啊,從來沒人從那里穿越成功過,听聞那里面野獸特別多,喜愛吃食人肉,而且我們並沒有土哈森林的詳細解說圖,若是一頭鑽進去,只怕會迷失在林海中啊!」
「原始森林,從來沒有人穿越過,一望無際的林海,暗藏的猛獸,的確很危險也很容易迷失!」這的確不是一條明智的路線,莫梓瑤嘆息一聲,苦惱的用手背輕輕叩了叩前額,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她的目光停留在地圖上,陡然,她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她在軍中呆過一段時間,深知為了軍營取水方便,扎營一般都選在河邊或江邊的。而這次駐扎在鳴州的駐軍一定會在隕江的下游駐營,而且按地圖上顯示,越往下游,地勢越是平坦,水流也越平緩。既然水流平緩,那駐軍一定會為了取水方便而將江水截流。
既然如此,就不必那麼費勁了,不一定非要人過去報信,只要消息過去就成。將消息放入水中,讓其順流而下,一定會送到駐軍手中的。
莫梓瑤想到這里,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太陽已經西斜了,等太陽跌落地平線之時,軍營中的士兵們就該打水做飯或去江邊洗澡了,先在將消息放入水中,應該半個多時辰就能漂到。
想著,她心中一陣激動,忽然又想到鴿子也能用來傳遞信息,但細細一想,她們現在去哪里抓信鴿?就算有了,沒經過訓練@黃色小說
也只能利用這條隕江了。于是她沉下心來又仔細斟酌了一番,將想法告訴了晚秋,並吩咐她將包袱中攜帶的裝著各種藥丸的瓷瓶騰出來,足足騰出了二十八個大小不等的瓷瓶和五個小木盒,這些都是晚秋怕莫梓瑤的身子不好,準備的一些應急藥,里面也有些是軍中發給她們尋常的療傷止血的膏藥。
接著兩人從包袱中取出一件衣服,撕成條狀,將一些有顏色的果子碾碎了用作墨汁只寫上四個字︰術州有伏。
「光憑幾個瓶子,不知鳴州的駐軍能否收到呢?收到了是否會引起重視呢?二爺收到了能否能否對平義王提起警覺?」晚秋一邊幫忙把寫好的布條塞入瓶子里,一邊設想著種種可能。
莫梓瑤道︰「這也是迫于無奈的做法。除此也想不到比這更快的方法。」而後莫梓瑤沉默了片刻,突然抬眸瞧了晚秋一眼,「為了保險起見,總還得有個人過去傳信才行,這樣,晚秋你速速下山,乘城門還為關閉,盡量想辦法從城門混出去。」
晚秋止住了手中的動作,猶豫道︰「我若走了,那公子該怎麼辦?」
莫梓瑤不看她,只是從衣袖中取出一只荷包,里面全是些碎銀,遞給了過去,「你無需管我,這里的情況是要有人盯著的。」頓了一下,似乎怕晚秋還不能寬心,又道︰「我會小心的,天黑了我自會下山找地方住下,你快去,等天晚了,城門也就關上了。」
晚秋接過荷包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來,盯著莫梓瑤看了許久,最終才壓低聲音道︰「奴婢去了,娘娘務必要小心。」說完,她轉身大步下了山去。
莫梓瑤將這些字條全部裝好,又拿出小刀在木盒子里同樣刻上‘術州有伏’四個字,她知道這里面有些盒子和裝藥的瓶子都是軍中特有的,只要他們能發現,就知道這里一定有情報,消息就一定能傳到阮凌政的耳中。他那麼聰明,必然會開始小心平義侯,對他留有戒心,或直接派兵前來鎮壓了。
做完這一切,莫梓瑤看了看下面,見斷崖邊上的空地上,一排排士兵來回巡視著,如今橋梁已被鋸斷,這里的守衛居然還是這麼森嚴。起身繞過這里,往下游走去。這里由于地勢的關系,懸崖峭壁,水流湍急,暗石成礁,瓶子一扔下去恐怕就會碎掉,只有過了這段水流才平緩些。
這一路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兩個在江邊巡視的士兵,莫梓瑤都小心的避讓開了。沿著下游走了莫約一個時辰,幾乎快到土哈森林了,這里的士兵就已經很少了,幾乎很難踫到一個,再往下就是森林,不可能再有人能來了。
莫梓瑤覺得這里已經差不多了,于是解開包袱,將二十八個瓷瓶和五個小木盒統統放入了水中。眼看著這些裝著消息的瓶子及盒子順流逐漸飄遠了,莫梓瑤不禁在心底默默祈禱︰「政,我能為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你一定要收到這些消息啊。」
「你在干什麼?」
突然,一聲暴喝,把莫梓瑤嚇了一跳,她本能扭頭去看,看見一個渾身土黃色甲冑的士兵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她本能地回頭望了一眼河中,只見花花綠綠的瓶子飄了一片,心頭暗叫一聲不好,這人一定是發現了。
果然,那人停下來,目光看向江中漂流的瓶子,他眉頭一皺,突然從袖子中模出一個黑呼呼的東西,放在口中一吹,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四長兩短,看來是軍中常用的交接語。
莫梓瑤心中一緊,也不知道這人吹出的是什麼意思,但無論怎樣,也定不能讓平義王的人知道了。可那人反應太快,音符已經吹出,相信離這里不遠的士兵都已經听到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莫梓瑤的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噗通噗通’跌得好快!
「他既然發現了我的秘密,那就一定不能讓他上報了。此人,必死!」這幾乎是她這一瞬間所有在想法。于是她把心一橫,迎著那人走了過去,但眼楮卻死死的盯住那人按在腰間大刀的雙手。
那人見莫梓瑤迎面走來,大聲喝道︰「站住!還不束手就擒,隨我去見隊長!」
莫梓瑤眯起眼,心下惱怒,加快腳下的速度,飛快從那士兵身邊經過,右手陡然從衣袖中模出妨身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了那人的喉嚨。‘嗤’那是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緊接著滾燙的血液噴了莫梓瑤一臉。
那人‘啊’的慘叫了一聲,用手捂住脖子轟然倒地,躺在地上抽蓄起來。莫梓瑤也被驚得‘啊’了一聲,慌忙甩掉手中早已染滿鮮血的匕首,嚇得跌倒在地上。
她喘著粗氣,用驚恐的目光緊張的看著那人不停的掙扎。它用腳拼命地蹬著地,眼珠子死命往上翻去,一直到那人漸漸停止掙扎。她死死的咬住唇,腦袋中一片空白。半響,才慢慢反應過來,緊張地朝那人走了過去,用手一試那人的鼻息,一下子跌坐在地,失聲尖叫道︰「啊,我殺人了,我竟然殺人了!」
「我怎麼會殺人?」此刻莫梓瑤處于極度的震驚中,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是自己親手了結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陣陣兵甲的聲音,由遠及近。莫梓瑤本能撢頭去看,只見五個同樣身穿甲冑的士兵朝這邊飛速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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