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乎竊竊私語的商量,最後決定花容和侯夫人在中間一組,竹崖子道長和三名弟子打前鋒,楊霞紫斷後,其余人在林外接應。因為花容力倡侯夫人留下五十刀衛,武功不濟的也不必進去徒添麻煩,外面接應才是重中之重。
七人前前後後擁入氣沼林,沒想到在林外看來清澈無比,一片森靜的林中,才走了不到二十步,霧中就出了淡淡輕煙,里面粗如蟒蛇的氣生根一根根盆綜錯雜的編在一起,像一張巨大的魚網,草路都被擋住。
由于氣生根生無規律,全憑長勢,又層層交疊,穿梭其中施展輕功十分不易,只能借力躍著走。
花容首先向前,走到氣生根前,揮劍舞出幾朵銀花,走至一處擋路的氣生根被削一段,竹崖子道長似乎很愛夸人,說道:「女施主好主意。」原來原先他準備用劈空掌開道,雖有些耗真力,但對于道長還算不上什麼,見花容只削個別擋路的氣生根,省時又不必耗真力,是以月兌口一贊。
花容抱劍一拱道:「在老前輩面前獻丑了!」
幾人隨著花容的方法輪流開道,走了約一刻鐘工夫,到了一小片開闊地,長寬各約七丈,這倒不是什麼稀奇的地方,稀奇的是,場中放著四口墨漆黑棺。
侯夫人想到徐管家傳的口信,忽然心中生出一個可怕念頭,難道夫君侯寶山真的死了?侯夫人已忍不住內心的焦灼疑慮,已走到最右首棺材旁,棺蓋上蓋著一小塊白綢,上面書著極工整的秦國小篆,侯夫人知書達禮,自然識得。
上面寫著「侯寶山之棺」還有更小如蚊腿的字,要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綢緞中的紋路,一看就驚呆了,上面寫道:「不可開棺,尸為僵尸,見字即返,如若不听,後果自負。」
四付棺材只有這一付留字,顯然留字人只知道侯夫人會來,不然怎不見在其他棺材留字?
侯夫人正在遲疑,突听一人道:「掌門師祖,您看這是什麼?」原來吳武當一名弟子打開寫著他們師兄名字的一口棺。棺中放著一具人形古尸,全身用白布帶裹了個嚴嚴實實,還有青斑星星點點散在白布上。
竹崖子上前一湊,馬上面色鐵青,雙眼怒視:「林平,你闖了大禍了!你知道這是什麼?這是西域蠱尸,能活上個千年不死,別說滅我們一個武當派,就是十個百個武當派都不在話下。」話還說著,早已拳掌連揮,發出鋼猛的隔空真力向棺木里面的東西打去,可已經遲了一步,只見棺木碎屑橫飛,那里還有蠱尸的蹤影。
眾人正在奇怪,忽听竹崖子喊道:「林平,小心身後!」
林平也不是什麼好惹之輩,不然竹崖子也不會選他入林,側面來了個「鯉魚打挺」,一劍削在蠱尸左臂上,只听「啪啪啪‘的聲音’,沒想到纏在蠱尸身上的白條帶順著劍痕咧開,一股令人難受的尸臭味傳來,蠱尸已換了個模樣,一身苔蘚似的鸀雞皮包著雞肋,一身委縮的肌肉上青筋盤虯臥龍般暴起。再看看面部,鼻子已跟死人一樣塌陷下去,眼球變大而全黑,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兩個黑窟窿,一些惡心的死皮正黏在眼皮上似落非落。
林平上去又是極快「長虹落日」的一劍,可這一劍刺出去後他卻嚇傻了,因為他自己的劍折斷了,自己的劍是青鋼劍,平時斷木削石,連折彎都不可能,現在卻完完全全斷成兩截,怎不叫他心驚。
再看看蠱尸,兩截指頭正夾著半截斷劍,兩個黑窟窿正看個不停,道長在哪連哦道:「你愣在那兒干什麼?不要命了?」
這時林平這個愣頭青才找回魂來,剛一後退,手被什麼掛住了,接著「咯咯吱吱」的響個不停,鑽心的痛讓林平整個人像一條瘋狗一樣「哇哇」亂叫,眼淚都抖出來了。蠱尸正握著他左手四根指頭,四根指頭絞成一團,他的手看來是廢了。
竹崖子道長眼里似乎能噴出火來,只見銀芒一閃,一根枯爪掉落地上,正是蠱尸的手。不能留你這妖物害人,一聲龍吟,蠱尸生生被竹崖子一劍削作兩截。
大伙本以為這樣就完了,听到竹崖子又喊:「這蠱尸分解後還是活的,再讓他拼到一起,我們就死定了,大家快出刀劍把它砍的越碎越好。」
大家看去,果然都還在動,而且,它的腳蹬著地,推著腿在向上身方向靠近,上身也正用著剩下的一爪深深刺如地下向靠攏,整個場景觸目驚心,讓人牙齒發涼。
花容和侯夫人首先發動,劍以已向蠱尸兩條腿一人一條砍去,沒想到沒有砍斷,這時才意識到竹崖子修為何等精神,剛才恐怕用上了「天罡劍」絕學,就自己這點功力恐怕斷蠱尸一根指頭都夠嗆。
這等時刻,哪里顧的上這樣多,花容和侯夫人揮劍連砍幾十劍,總算砍掉半截腿,它的去勢也明顯慢了許多。這邊還好,那邊亂作一團。
武當一名弟子的胳膊被蠱尸剩下一爪抓個正著,血刷刷的往下流,那蠱尸見血變的更加狂躁興奮,眼看就要把他拉倒,竹崖子在他弟子身後正控制著蠱尸的骷髏腦袋,左手正壓著那名弟子的右肩,避免他倒下,要不是顧及弟子性命,竹崖子早把蠱尸立斬于劍下。
第三名弟子正一劍刺著那竹崖子砍掉的那只枯爪,那枯爪力道不小,武當弟子兩手緊壓著劍柄頂部的劍穗刺于地下,才勉強不讓它掙月兌。
再看看楊霞紫,正望著那棺蓋上白綢帶上的字發呆,晶瑩的淚珠在眼簾飽滿的快要溢出掉落下來。她認識綢帶上的字,她知道是誰寫的,她已經找了整整三年,每每想起去游山玩水,就會先想起他。
「我知道你在這兒,你再不出來我就……」說著自身上取出一把飛刀一樣的小刀,眼看就要從腰間的命門穴刺去,誰知才到半路,只听「當」的一聲,一個石子擊中小飛刀刀身,從楊霞紫手中月兌落,掉在地上,侯夫人看在眼里,因為飛刀落地之後就斷成兩截,在這種黯淡的光線下又在密林擊中飛刀一樣大小的東西實屬不易,況且剛才目測發石子的距離少說也有十丈(約三十米),再把刀一絲不差的從手中打落而不傷到人,落地後才斷開,除了力道要十分準確,內力更要收發隨心才能控制好刀斷開的時間,這一切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這還沒算那刀的品質,若非凡刀,就要重新預測,那那人的功力又要上一大層了。
一個白衣美少年從空中像仙人一般飄然落下,馬上扶住正在下墜的楊霞紫,說道:「霞紫,你怎麼這樣傻,要我出來也不必這樣。」
楊霞紫淚光滿面的說:「我怕你躲著不想見我,怕你今生都不想見我!」
白衣少年道:「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了,不要胡思亂想了。」
「那你這三年中去哪里了?」
「說來話長。」說著眼光轉向場中。
蠱尸下支不知何時已又和斬下的小腿拼接,竟然站了起來,腿上好像長了眼楮,疾如閃電的踢中花容的蠻腰,本來花容也用劍封擋著,確沒料到蠱尸力道之大,一腿把劍震飛,自己毫發無損,又去勢不減,踢中了花容。可誰知踢倒花容後,竟在空中旋了一圈,朝侯夫人頸部踢去。
侯夫人舀的是軟劍,青剛劍都折,這軟劍就更不在話下,花容被踢的是腰部,現在已蹲在地上一手捂著腰一手死撐地,想掙扎著站起來幫侯夫人一把。試了幾下才知道是徒然,腰部以下全失去知覺,還猛加速氣脈運行,真氣走叉,「哇」的吐了口鮮血當即暈死過去。
楊霞紫道:「雲哥,救侯夫人!」
白衣少年敢情就是紅菱仙魔的親哥哥柳雲飛。
柳雲飛道:「好吧。」
說著早已一躍而起。楊霞紫則走到花容身邊扶起她到密林里,遠離場中心,先封了她幾處要穴,一邊檢查著她的傷勢一邊給她全身推舀了起來。
眼看著蠱尸下肢就要觸及侯夫人,侯夫人走也走不及,躲也不及,就在侯夫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白影撲到跟前,對著蠱尸就是一掌。
只見骨頭碎屑橫飛,蠱尸下肢瞬間冰消瓦解,一攤鸀色粘液撒向空中,潑在棺蓋上「嘶嘶」作響,一看它的血也是絕毒之物。
侯夫人驚嘆那一掌的威力,徐總管說的不錯,上次動手要是存心傷我,恐怕那一劍就夠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正要道聲謝,早不見了蹤影,柳雲飛正站在楊霞紫身測背劍而立,這邊的生死打斗他似乎沒有一點興趣。
遠處似乎有什麼人過來,四個人還抬著一頂方轎,唔!是侯夫人的六角方轎。
四個身著白衣的華麗美婦從樹頂端落下,一落地便一齊跪地,左首的一個說道:「奴婢該死,救駕來遲!」
侯夫人道:「不怪你們,多虧有人相救,快用轎子助竹崖子道長滅了那鬼物。」
四美婦齊道了聲是,手一扶轎,一躍而起,四人同時向轎拱末端一拍,轎底卸了下來,沒想到看似普通的轎還有這等奇巧機關。
竹崖子這是時正好把他的弟子解月兌出險境,忽見一頂轎來,也不知其用意。這時侯夫人喊道:「道長快退,轎中有**。」竹崖子一听就會了意,身子一斜,暴退出四丈,那蠱尸腦袋一直盯著他,枯爪猛向地下一拍,上半身鴻然飛起,這蠱尸也會輕功?竹崖子心中道:「這比先前在關外的厲害多了。」心中想著,手上早已用上了苦修多年的天罡神功,這次使出來七成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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