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霞紫只好作罷,同柳雲飛到一家客棧。這家客棧特別就特別在它不是平常的四五層木樓建築,而是九層沖天閣樓建築。
隨風而曳的橘紅燈籠伴著風鈴閃閃輕挪。閣樓上熱鬧非凡。
「來來來,客官里面請,內有空座。」店伙計喊道。
柳雲飛和楊霞紫找了一個角落的桌子坐下,柳雲飛背對著牆,開始打量四周的江湖豪客。
「霞紫,那個戴尾草斗笠的瘦翁你見過嗎?」
楊霞紫道:「當然見過了,我爹提過他,他是世上僅有的高人之一,恐怕連你師父都不一定打得過他,他就是傳聞中的「江南釣翁。」」
柳雲風道:「我也早該想到是他,我師父與他也有些交情,說不定他知道我師父行蹤。」
楊霞紫道:「那該找機會問問他。」
一個尖嘴文士突然喊道:「那個挨千刀的偷了我一壺酒?」回頭看見瘦翁正食指舀著金魚鉤倒掛著他的玉酒壺往一臉灰胡子的嘴里灌,一股腦喝干淨後,吧唧著嘴道:「難得難得,不下百年的桂花香,今兒個叫我瘦翁遇上,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呀!」
尖嘴文士道:「哪來的叫化子,敢在我金三少的頭上撒野,快快還我那壺酒來,還不來我要你命。」
瘦翁的那身行頭的確比叫化子好不到哪里去,才被人誤認為是丐幫中人。
瘦翁擠眉弄眼了一陣,讓人看了真像只猴子一樣滑稽可笑,左臂一伸一縮,魚帶著魚繩,魚繩牽動魚鉤,朝二樓一甩,穿過頂梁橫木,魚繩順順當當又繞了一圈,穩穩當當把酒壺放回原來的桌子上,柳雲飛定晴看去,酒壺的底座正好蓋住原來酒壺的水印子,連壺把的朝向都正對著金三少的右手,真是神乎絕技。要不是瘦翁故意給金三少看,他恐怕連整桌菜丟了都不知道,別說一個小小的王酒壺了。柳雲飛在旁桌忍不住叫了聲好。
尖嘴文生大叫道:「我要的是我原來的半壺酒,你還我個空酒壺有什麼用?」
瘦翁一模腰囊,竟模出了一錠十兩重的金條,看都沒看順手往空位一扔,金燦燦的東西在空中甚是引人注目,當一聲又落在那尖臉文生桌上玉酒壺的旁邊。這一下子引起了全樓的人注意,樓上的酒客都伸長脖子擦亮眼晴仔細向下瞧,生怕錯過這場好戲。
尖臉文生道:「那可不行,這可是我從王爺府中帶來的,這點銀子就想打發我?你當我和你一樣也是要飯的?」
這下使瘦翁有點下不了台,只听又有一人在二樓喊道:「這酒不是那老翁偷的,是在下舀的!」話正說著,一個黑影已從二樓落下,上下一打量,只見他全身黑衣,身體精壯,太陽穴高高隆起,一看便知是內外兼修的江湖中人。
尖臉文生道:「閣下是誰?你怎麼知道不是他偷的,再說剛才他已經承認了。」
黑衣人道:「在下姓王,單名一個雷字。想必閣下該認識這個。」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個玉壺,仔細一看,和那桌子上擺的無出其二,成色、質地、高低、大小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尖臉文生臉色一變,駭道:你是「神偷」王雷?
王雷道:「神偷倒不敢當。」
尖臉文生似是心有所恃,正色道:「好,你剛才說酒不是叫化子偷的,那他剛才為何賠償我銀子?」
王雷道:「他老人家可能性格怪異常人,心情好看你順眼賞你幾個銀兩,怎麼,你還不樂意要了。」
尖臉文生道:「就算這銀子勉強說的過去,那他給我的酒壺,你又作何解釋?」
王雷笑道:「那還不簡單?找你打點桂花香,難道你還白舀人家錢不成?」
話一出,上面二樓傳來咯咯的輕笑聲,听聲音是個女子。這九樓閣如多個四合院疊在一起,中間是空的,所以聲音特別清晰,一樓的人又被這聲音吸引,因為那聲音悅耳如聞仙樂一般,太好听了,想必那女子也長得十分動人。
王雷假啍一聲道:「金兄,我們的事還沒完。」
尖臉文生把伸長的脖子又縮了回來,不悅道:「我先瞧瞧玉壺。」他先把王雷給他的那只玉壺舀起來,從壺嘴到壺頸再到壺月復、壺底,與在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樣,他側了側鼠目,搖了搖,壺里 當直響,敢情還有酒,倒了一杯,嘗了一小口道:「不錯,是桂花香,有點像我帶的,不過……」話剛到這兒他一下子坐了下去,正好坐在凳子上。
這時王雷悅道:「哈哈,想必金兄是喝多了,我來扶你回去。」金三少身旁的兩個跟班的壯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王雷過去暗中用衣袖一遮,一只手抓上那金三少右脈,一加力,金三少沒有出聲,臉上卻變得鐵青,王雷左手迅快地在他肋間一點氣海俞穴,行血受阻,金三少臉上憋得通紅,看上去真像吃醉酒一樣。
在一般江湖人看來看不出什麼,可卻逃不過江湖高手的眼楮。柳雲飛和瘦翁首先看出來金三少是先受了什麼暗器暗算才腿軟坐下,楊霞紫卻只看到金三少似是什麼穴道受制。柳雲飛在不停地吃菜,瘦翁卻眼皮都懶得睜,在那兒一杯一杯地喝酒。
楊霞紫道:「雲哥,有點不對。」
柳雲飛輕道:「是有點不對,霞紫,先不要多事,看看再說。」接著道:「吃菜,吃菜,都快涼了。」楊霞紫這才夾了幾塊青素菜往口里送,眼角余光卻留心那王雷的一舉一動。
「站住!」是金三少的一個跟班大漢說話。「我家少爺好像並不認識兄台。」
王雷笑道:「這不一回生兩回熟嘛,今天不就認識了!」
跟班大漢道:「兄台,我家少爺還是交由我們扶吧!」
王雷這時手上又一加力,金三少立時汗如雨下,輕聲對金三少道:「好好合作,不然死無全尸。」金三少馬上說道:「都給我退下,就讓王兄扶我就行。」
「是。」兩跟班大漢應了一聲馬上又站到後面尾隨。
正要出門,櫃台邊的小二上來攔住了去路。
王雷似乎沒料到一個店小二還敢管這事。
金三少的血脈還被制著,馬上道:「小二,酒錢先記在帳上,本公子喝多了,下回一並還上!快讓開!」
小二一彎腰做個揖笑道:「金公子誤會了,不是酒錢的事,小的只想問那兩個玉壺怎麼處理?」
王雷在金三少耳邊說了數語,金三少道:「空玉壺還給那個老叫化,有酒的那個先放你這兒,改天我派人來取。」
店小二道:「好,金公子慢走!」說著退到門側。金三少一行人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楊霞紫道:「雲哥,我們是否該出去看看。」
柳雲飛道:「不急不急,有人比我們還急。」
一個穿羽藍色大褂的貴公子朝櫃台結了帳,急急奔出閣樓,隱在夜色中。
楊霞紫道:「我們不去追嗎?」
柳雲飛道:「不必了,我們的這碼事還沒完,還是少管閑事的好。」
楊霞紫道:「好吧,听你的。」
用飯後上了樓。這九樓閣上一層比下一層地界小,所以底下三層供食,四到九層供住宿,第四層有二十五所單房,以後每上一層減去四所,到第九層只余五所單房,正好第九層閣樓空余兩間,柳雲飛和楊霞紫一人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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