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洞？」無垠老人非常驚訝，這麼多年來他也曾給過其他人這樣的機會，但是他們選擇的，不是與他們自身相關，便是些能換取利益的。
而眼前的小女娃，分明只是單純的好奇。
見無垠老人的神色，湘篁意識到自己也許挑了個讓他為難的，這無垠洞多少會與無垠老人本身有關系吧？
想到這，她有些驚慌︰「對不起，我好像沒挑好，要不換一個吧
無垠老人笑了︰「既然挑了這個，便說這個吧。只不過這個故事或許也不算有趣
***
很久很久以前，無垠洞並沒有名字。
它只是這綿延大山中一個洞穴，沒有誰知道這洞穴是何時存在的，但也沒有誰不知道這個洞穴。
因為，這里是一個危險的地方。
山里大大小小的山精妖怪都不斷告誡自己的同族和小輩，千萬、千萬不要靠近那個山洞，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小的就住在這洞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生，父母又在何處，從有記憶開始，她就住在這蜿蜒曲折的山洞中，滿目皆是厚重的黑暗。
這山洞太大，太復雜，沒有一絲光線能夠闖進來。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孵化
也許應該說是幸運，山洞中至少不只有。
一只已經很老很老，隨時可能死去的金蟾當時還活著。
因為有金蟾，才知道自己是一只夜魅蛛，世上僅有的一只，有著上古妖族的血脈，天生擁有極為強大的妖力。
「是的是的，小家伙，哪怕你才剛孵化，能殺了你的就已經寥寥無幾。但是你要記住，你同時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你不能接觸陽光
大概是上了年紀，老掉牙的金蟾說話也變得絮絮叨叨。
當時還沒有名字的听得最多的，便是他翻來覆去地囑咐著，千萬別讓接觸陽光，哪怕是一分一毫。
不理解，也不在意。
她甚至都不曉得陽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山洞那麼大，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花了多少年的時間才將這里的路分辨清楚。
不過，還好她最多的就是時間。而且，她也不會饑餓。
長得很快，原本還只有老金蟾的一只腳掌那麼大小，等她能輕易分辨清楚洞中每一條石道時，她已經比老金蟾大了數倍。
「你要一起出去看看嗎？」有一天，這麼問金蟾。
金蟾用他渾濁的眼楮仔細分辨眼前的小家伙——是的，在他心里依舊是個小家伙，嘆口氣︰「我早就走不動啦，你要是想看就自己去吧，記得一定要在日出前回來……」
沒等金蟾將他向來長的叮囑說完，他就覺得自己被什麼托了起來，接著便是迎面而來的風。
等再次停下，金蟾深吸一口起，那是已經有許久未曾聞過的帶著草木味道的空氣了，涼涼的。他不禁努力眨了眨眼楮，抬起頭。
朦朦朧朧的，他隱約看到一點點小光點。
「原來外面是這樣的啊不禁感嘆。
洞外有一片空地，也不知為何從來長不出高大的樹木。所以，在這兒，抬頭能夠直接看到夜空。
金蟾呵呵笑著，點頭︰「現在空中應該有不少星星吧
「星星？很亮的那個嗎？」疑惑地問，一眨不眨地看著夜空中那閃爍的光芒。
她自出生以來，就只曉得洞中的黑暗，盡管能在黑暗中視物，卻從未看過這樣迷人的光芒。
「是的金蟾應答，努力睜開眼，卻依舊只能滿目朦朧，「可惜我是看不清了，不然我可以告訴你它們的名字
「名字啊……」睜大了眼楮，感嘆著，「它們都有名字嗎？」
「當然有金蟾肯定地說。
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天上那些幾乎將她全數吸引過去的光芒，好久才重新開口︰「東邊那顆好亮好亮的星星叫什麼？」
她喜歡光線，喜歡那種亮亮的感覺，讓整顆心都跳動起來的感覺。
「那個啊，應該是星吧金蟾猜測的，若是說東方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他想到的就是星，「它很亮，等太陽出來，星星逐漸消失，留到最後的便是它
「原來，星星也不能被太陽照到？」看向金蟾，頗有幾分感慨。
「是的，太陽太亮了，星星也承受不起金蟾簡單地回答，這也是小家伙最能理解的方式了吧。
「這樣啊……」再抬頭，看著那最亮的星星，「以後，我就叫吧，那是我的名字
听到這句話，金蟾沉默了下來。
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這預示了什麼，感覺並不算好。
天空泛白，遵照金蟾的叮囑，背著他又躲回了山洞。進去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天空。
星星們真的如同金蟾所說逐漸消失。
最後的那顆星，努力地發著光芒，直到深色的山巒處現出幾絲刺眼的光線。
灼熱的疼痛刺激著，她不敢再在洞口逗留，急忙縮回最里面。
將金蟾放下，疼痛得幾乎要暈眩，最後靠著洞中的山泉才漸漸舒緩一些。
但是，那一眼所見到的光，深深地刻入的腦海當中，比那灼痛更難忘卻。
時間，對于來說，真的什麼都不算。
金蟾扛不住這漫長的歲月，最後在某一個冬天里徹底閉上了雙眼。
那個時候，洞中最大的洞穴里已經有了明亮的光線，洞頂和四周瓖上了大顆的夜明珠，那還是某次殺了想來殺她的一個人類時無意中發現的。
能在黑暗中發出光芒的奇妙珠子。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大山中有那麼一個洞穴，洞穴里住著一只上古遺留的妖獸夜魅蛛。這樣的一頭罕見的妖獸，幾乎就是每一個修行眾人眼中的寶物，從血液到毒液，從毛發到筋骨，無一不是蘊含著強大靈力的好東西。
從最開始的不解，到後面的毫不留情。
這也只是一個生存的過程。
然後，有那麼一天，屠殺一批數量不少的人類後，正要回到洞中，卻被一旁的動靜吸引。
那兒，躺著一個人類的孩子，那大小應該是金蟾口中的人類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孩子在那兒痛苦地j□j著。
他並沒有受到的直接攻擊，但是沾染了的毒液。
夜魅蛛的劇毒，無藥可解。
不知怎麼的，消失好久的好奇心又冒出了頭，她靠近那個人類孩子，恰好看到了他不知為何睜開了的雙眼。
那雙眼，黑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不，里面的光比星辰還耀眼，恍如白日。
那求生的**。
清楚地讀出了他想活下去，他希望能活下去。
當那人類孩子再度昏過去，閉上雙眼的時候，心中埋藏的對光的向往一時間又翻騰出來。
所以，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
「誒？她做了什麼？」湘篁听得入迷了。
或許，在一些人眼中，這個故事真的沒什麼特別有趣的地方，更不用說價值。
但是，湘篁總覺得自己的心都在跟著，她也有向往的東西，向往到一旦獲得，就完全不希望失去。
想要緊緊攥住的感覺。
無垠老人看看湘篁，有些怔神。不過他沒有持續太久，搖搖頭繼續︰「她把妖丹給了那個人類孩子，然後連夜將他送回了城鎮當中。失去妖丹的，雖然依舊強大，卻終究失去了妖力本源
「最後，她死在一位被稱為奇才寄予厚望的人手中
「啊！」湘篁忍不住低呼出聲。
無垠洞中並無，其實從這點就能判斷出最後的結果。
但是，湘篁還是忍不住為她惋惜。
，明明都未曾做錯什麼。
無垠老人笑了︰「而且，那位青年，正是當初她救下的那個本該死亡的孩子他看著湘篁，雙眼中帶著復雜的情緒，「因著夜魅蛛強大的妖丹，那孩子才能擁有如此高的天賦，年紀輕輕便位居修行之人前列
「哪怕被刺中了心髒的時候，她也依舊看著那雙如同陽光般耀眼的雙瞳
「飛蛾撲火嗎？」綰綰忍不住喃喃。
無垠老人抬眼看了綰綰一眼，點頭︰「是的，飛蛾撲火。青年終于記起了當初瀕臨死亡時發生的事，可已經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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