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追過來的修行者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十余人。
凝影蟲忠實地記錄了綰綰毫不在意地褪下衣服,隨即那一閃即逝的白色讓湘篁遮了個嚴實,那畫面讓不少年少的修行者們恍了神,其中有個年歲長的中年女子連聲道著「不知廉恥」,而後,所有人因為接下來的畫面盡數驚愣了神。
他們沒有看錯,畫面中綰綰確實吻了湘篁,然後兩人抱著落入水中。
那畫面很美,卻也與他們平素里接受的教導和言行相悖。人群中,有那麼一雙清澈的雙眼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看著,急忙伸手捂住幾欲破口而出的驚呼。
不一會兒,在年長人的帶領下,要除了湘篁二人的呼聲更響。
他們有的人單純覺得這兩只妖物違背倫常道德,有的則將心里那點邪念偷偷藏起,只要殺了她們,這蕩了魂的心神自然就會定下來。
所有人的目標一致,自發地圍在了湖邊,能御空的飛至湖面之上,探查二人的蹤跡。
按照凝影蟲的監視,她們下了水後就再沒出現,莫非是藏在水底?有人想下水,卻發現水面被施了禁制,連衣角都濕不了。
幾番商議下來,也就有了那陣巨響,合幾人之力試圖摧毀禁制,只可惜那禁制沒有絲毫動搖。
「那兩個妖物的妖力應當沒有那麼強大,恐怕有什麼寶物護身。」有一人冷聲道,面色凝重。
寶物,所有人面面相覷,也有的無聲交換了目光,無論是何種寶物,這都是每一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東西。
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寶物,對修行者都有很大的幫助,有些妖鬼被無情斬殺,其實往往只是因為懷璧其罪。
當然,妖與鬼的世界中,這樣的爭奪也是常見,唯一的區別就在于他們從不會尋找什麼方法來掩飾自己的意圖罷了。
總而言之,這一個寶物的說法,讓修行者們之間的氛圍悄悄地發生了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們一定要殺了這兩個妖物的決心。
不需要任何人來言語,所有人都瞄準了一個位置施展自己的術法,禁制在接連不斷的攻擊中閃爍著紅光,到後面索性完全呈現出來,這讓周圍的人心中振奮。
至少,這說明他們的攻擊有用,只要再繼續對著一個點不停攻擊,再強大的禁制總有破碎的時候。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一片紅色突然消失,打過去的術法直接落入水中,飛濺起大片的水花,讓湖面上靠得近些的人都濕了個透。
所有人都住了手,警惕地看著四周,那些湖面上的修行者也顧不得一身的狼狽,急忙落回岸邊人群當中,生怕自己站在湖面上第一個成了靶子。
「呵呵,諸位莫不是怕了?」一個帶著幾分慵懶之意的聲音響起,湖面的水被分開,湘篁和綰綰並肩站著從里面出來,衣袂飄揚,絲毫沒有被湖水浸染。
綰綰笑看著岸邊的眾人,赤紅的眼眸褶褶生輝,見不著半點修行者們想象的狼狽和虛弱。
聯系方才禁制的強悍程度,有些修為淺薄的修行者心中打鼓,莫非這兩個妖物是設計引他們過來?如果對方強大如斯,只怕自己未必能保住性命吶!
「這兩個妖物一定是練了什麼下作的邪法,才能那麼快地愈合傷勢!不能讓她們在作惡多端下去!」有人咬著牙說,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視線盯住,完全無法動彈。他抬眼看向水面上二人,只見那笑吟吟的女妖一雙赤目正看著自己,那笑容冷得跟冰似的,滿是殺機。
一個拂塵凌空一掃,阻斷了綰綰的視線,一個看似三四十歲的道姑鄙夷地看著綰綰︰「妖孽到底是妖孽,做了這等難以啟齒之事,現在被人道破,又想殺人滅口嗎?」
回答道姑的,是綰綰一連串的笑聲,她靠著湘篁捂著肚子笑著,身子柔若無骨地顫著,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笑了一會兒,直到道姑的面色氣得發黑,綰綰才停了笑容,依舊斜斜靠著湘篁︰「老道姑,我做了什麼,又何須在乎別人知道與否,我便是愛這女子了,那又如何?」她攬著湘篁,散發出一股傲氣,她從未覺得自己與湘篁相愛是錯,更不覺得這有何不可告人,至于別人怎麼說……
「當然,若是有人不知好歹要說三道四——」她狹長的鳳目往人群中一掃,其中的凌冽讓人下意識地一凜,剛要寧神戒備,卻發現水面上竟然只剩下了一人!
只有那上來後並未說過話,就連神情都沒有太大變動的女子還站在那兒!
緊接著,有幾人感覺臉上濺上了溫熱的液體。
轉眼看去,方才還在鄙夷兩個妖物的老道姑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破開的巨大傷口,大量的血液噴濺出來,她很快再站不住,身體癱軟下來。
「師父!」一個小道姑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扶起老道姑哭喊,想要堵住她胸口的傷口,奈何那傷口太大,她根本無能為力。
「呵,口氣挺大的,結果也不過如此。」隨著一聲冷哼,綰綰出現在不遠處,目光冷冷看著地上的師徒二人,她們周圍此刻空出了一小片地方,那些修真者下意識地遠離老道姑,生怕下一個輪到的便是自己。
接著,她又掃了一眼人群中的另一個地方,那兒躲著兩三個小道姑,注意到綰綰的目光後緊緊站成一團往後躲著。
最後,綰綰的目光又落回到老道姑那兒,看著已經面色慘白的她︰「你們人類有那麼多規矩名目,還要用那些來理所當然地約束我們?可是呢,這最簡單師徒情誼都沒能做好吶~」
老道姑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握著自己小徒弟的手緊得關節發白。
綰綰的話音未落,一道青影閃過,湘篁出現在綰綰身邊,指尖捏著兩柄暗黑色的飛劍。
飛劍不過兩個手掌長度,全部都是黑色,大約施了咒法,飛向綰綰時沒有帶起半點聲響,在黑夜中算得上是暗算殺人的利器。
「說這些做什麼。」湘篁微微蹙眉看著綰綰,她並不是這樣多管事的人,若是只因為老道姑對她們的辱罵,直接殺了便是。
「我就是看這群自詡名門正派替天行道的人不順眼!」綰綰終于收了笑容,恨恨地說,「妖鬼尚且曉得知恩圖報,重情重義,可是他們呢?他們憑什麼來斷定誰應當殺?!」
湘篁一眨不眨地看著綰綰,目光柔和了許多︰「綰綰,都過去了。」她明白,綰綰是為了當年她只因為半妖的身份便面臨無法擺月兌的追殺之事,「其實那樣也不錯,至少我可以無所顧忌地與你在一起,告訴全天下的生靈我愛你,這樣不就好了嗎?」
此言一出,綰綰猛看向湘篁,使勁眨了眨眼︰「小竹子,我沒听錯吧?」
「嗯?」湘篁有些莫名,綰綰這是怎麼了?
「我剛听到你說愛我~」綰綰又變得笑吟吟,將周圍一干修行者視若無物,只顧著與湘篁交流綿綿情意。
一時間,那些忌憚著的修行者也冒了火,既然對方沒把自己這群人放在眼里,他們自然要給個厲害看看。
隊伍後面,一個蒼麓門的小少女跺了跺腳,沒好氣地看著那邊兩只旁若無人的妖精,嘀咕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
「誒?星河小師妹,你在說什麼?」小少女身邊一人疑惑地問。
「啊?哦,我是說這兩人簡直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星河急忙回答,指指湘篁和綰綰。
「嗯。」年長些的女子點頭,看著湘篁,「我也是第一次見她,感覺和听到的不太一樣。」她看著湘篁,雖說在蒼麓這個名字幾乎算得上是禁忌,但那一日如此震人心魄,總有弟子會私底下說道,「不過,她已經被逐出蒼麓,如今只是背道而行的半妖。」
「是啊,半妖……」星河點頭,喃喃道。
這時候,修行者們已經紛紛動了手,術法兵刃齊齊沖湘篁幾人招呼過去。
綰綰和湘篁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們得手,收斂了眼底的柔情不客氣地動起手來。
只是這手下留了多少力,也就只有她們自己知曉。
「那個人,我盯著。」綰綰與湘篁擦肩而過時,輕輕與她說著,她指的正是最先開口說她們是用邪法療傷的人。
毫無疑問,他這句話讓這群修行者們對她們的害怕褪了不少,還真是相當地「鎮定聰明」。
「嗯。」湘篁點頭,兩人皆沖入人群當中。
這時,遠處又傳來幾道強大的氣息。
其中速度最快的自西邊來,不一會兒就到了這邊上空。
一陣爽利的聲音響起︰「湘篁,綰綰,你們怎麼這般沒用,竟然還沒解決這群人嗯?」
「青姨。」湘篁抽空喊了一句,卻沒有說話。
青姬轉眼到了湘篁身邊,卻好像沒有動手的意思,反倒在隨意一掃後瞪大了眼︰「湘篁,你和綰綰——」她驚訝地看著湘篁,先前在谷中也就罷了,可如今,听影刃的報信看來,她們面臨一大波的修行者追蹤,怎麼還有這功夫?!
「嗯。」湘篁點頭,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哎,年輕人果然是……」青姬輕飄飄瞟了眼綰綰,視線再又兜回來繞著湘篁打個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精力旺盛,可是湘篁,怎麼就是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_=今天的計劃完全被打斷,一大早去驗血,結果下午拿到單子又被老媽急吼吼趕去醫院掛號找醫生解析,到最後是虛驚一場……然後、然後幾個小時就這麼沒了……
不過,嗜睡癥到底是怎麼回事,隨時都能睡著的感覺很不好,因此喝中藥的感覺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