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子期 第十五章

作者 ︰ 半步舞

葉子期被衛道然帶回了王府。

一夜燈火通明的三王府終于在隔天清晨找到了消失的二殿下,王府里依舊嘈雜不已亂作一團。

葉子期被衛道然抱著,小臉埋在衛道然的肩頭。直到現在,抱著葉子期的衛道然才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

葉子期的身子極冷,可是腦袋卻燙得厲害,腦袋貼在衛道然的肩頭,那份熱度是生命的溫度。感受著葉子期微弱的呼吸,抱著葉子期的手雖穩但是心卻亂得很,自責和心疼交織在一起。

看到葉子期的那一瞬間,衛道然才明白過來,這個人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那份心靈的顫動已經到了不能忽視的地步了。

葉子穆已經在王府中等得焦急了。當听到下人通報衛道然已經找到葉子期時,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但是轉而又听葉子期昏死過去的消息,剛剛放下的心一下又懸了起來。

葉子期看上去狼狽極了,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跌倒和樹枝的刮傷。但是最為嚴重的是,在這樣的一個天氣中葉子期在湖水中的時候實在太久了。

經過一個晚上不眠不休的尋找,葉子穆雙眼都赤紅著。看到衛道然帶著葉子期回到王府,心疼得葉子穆都說不出話來,趕忙讓準備好的下人接手,一旁的大夫也進房間去為葉子期診斷。

看著葉子期漂亮的臉蛋上帶著零零星星的刮傷,而一向櫻紅的嘴唇也在微微的發紫,整個人就這樣慘白的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守在葉子期的身邊,要不是一手撐著床頭葉子穆恐怕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樣的葉子期,像極了那年春天里離去的母親。勾起了葉子穆不好的回憶。

痛苦的閉上了眼楮,葉子穆勉強打起了點精神來,畢竟葉子期還需要自己來依靠。葉子期表現出了一名葉家人的勇氣和果敢,所以葉子穆不能表現得比子期更加脆弱,決不能讓自己就這樣倒下。

前來診斷的大夫先給葉子期診了診脈,再上前去查看葉子期的眼楮和手腳。大夫微微皺起了眉頭,在場的人心下都一寒,屏住呼吸不敢打擾。

只見大夫長嘆一句起身,跪在三王爺的面前匯報道︰「王爺,二殿下的情況恐怕不妙啊。這外傷還是小事不嚴重,還好醫治。但是」大夫猶豫了一下。

三王爺整個臉都沉了下來,眼神里是化不開的烏黑。離著王爺最近的林卓,抬頭看了一眼王爺的臉色,心下想,也許三王爺是在自責吧。主人的失蹤和受傷和王府這次的宴會一定有關系,可憐主人要經歷這些

只見三王爺沉默了一會,對著跪在地上的大夫說道︰「你但說無妨。」

大夫這才敢開口,對著三王爺磕了兩個頭,神情凝重道︰「二殿下在水中泡著受冷太久了,那寒氣已經進入了二殿下的體內傷及了他的經脈,恐怕是難以救回來啦。」

「什麼!」三王爺勃然大怒。「听著。本王不管要你怎麼做,用什麼藥,都要把二殿下給我救回來,知道嗎?這點事情都做不到,要你何用!」

眾人被三王爺鮮有的怒火嚇到了,丫鬟下人們紛紛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起來,一時間房內沉靜的可怕。

這時衛道然站了出來,對著三王爺也不發怵,頗為冷靜的說道︰「王爺請先息怒。現在最重要的是全力醫治子期,如果王府里的大夫沒有辦法那皇宮里江湖中總有大夫能夠有辦法的。子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三王爺松了一口氣表情也慢慢緩了下來。對著左右手下令道︰「去粘貼告示去。全國召集名醫,無論怎樣,凡事能夠治好葉子期的人,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父王且慢。」葉子穆忽然想道了什麼,急忙攔下了三王爺的命令。而王爺被這麼一打斷也似乎想到了些什麼,沒有在說什麼只是攥緊了拳頭。

「大夫請你一定盡力去醫治。子穆,你跟我過來。」王爺下令道。

看著神神秘秘出去的兩人,衛道然心下疑惑,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三王爺和葉子穆兩人找了個沒人的房間在商談些什麼。衛道然武功已經很好了,所以閉氣跟上偷听完全沒有被發現。

只見葉子穆一臉痛苦,眉尖皺起眼神中含著恨意,對著王爺悲憤道︰「我派出的人回來報道說這次的行動居然有兩撥人。父王,這事有異啊。這一批恐怕是皇上的人,這另外一批」

三王爺呆住了,沒有想到居然有兩撥人,但王爺不笨馬上想到了些什麼,當下臉色大變。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這這不可能!」

三王爺來回踱著步子,轉頭問葉子穆︰「那子期該怎麼辦呢。」葉子穆沉默了一會又些不甘心道︰「現在根本不能召集醫生來看,不然反而是在害了子期。這樣,我偷偷派人去尋一些隱士的名醫,而子期的病對外就說是不小心掉進了水池中。」都是自己的不好,葉子穆想,沒有好好保護弟弟,害他卷進這件是非之中。

「你去辦吧。」三王爺頹唐的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老了許多,疼愛的次子遭遇了這些事情自己卻毫無辦法。

衛道然轉身離開了,原來王府已經在風口浪尖之中了。衛道然眼神堅定,下決定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也許能救得了葉子期。

這是一座在京都中毫無特點的宅院。

推開宅院的大門,里面是一片荒蕪,但是走進去就能發現宅院里種滿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衛道然知道那些都是踫不得的藥材。

沒錯,這座毫不起眼的宅邸里,有一個不平凡的主人。

遠處漸漸傳來一陣一陣的咳嗽聲,還伴有著一絲苦澀藥材的氣味。屋內的人仿佛知道有陌生人的到訪,高聲問道︰「今個真是稀奇了,你來這做什麼。」

衛道然順勢退開了房門,里面坐著一位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只見那男子身著一襲白衣顯得清雅卻消瘦。男子也不動,懶懶的靠在凳子上,抬眼看著衛道然言簡意賅的問道︰「何事?」看得出來男子並不喜歡被打擾。

「前輩,我想請你救一個人。」衛道然直視著男子的眼楮真摯的說道︰「他在寒水中呆了太久傷及了肺腑一直昏迷著,大夫對此沒有辦法。我想著只有前輩您能救得了他了。」

「呵。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能救得了他。」白衣男子輕笑道。「你走吧。」

「前輩。」衛道然急了,「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救他,此事因為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所以請您務必答應我。」

男子知道衛道然的脾性,這個孩子一向淡然如雲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今個居然為了一個人這樣著急,真是難見。看著衛道然冰山融化的樣子,男子奇怪的問︰「是哪家人,居然讓你這般著急。」

衛道然頓了頓回答︰「是三王爺家的次子葉子期。」

男子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看著衛道然。居然和皇家的人糾纏在一起了,真是麻煩。

白衣男子站了起來,面容帶著一絲病意,走到衛道然的面前對他說︰「我當年救你,是看在你母親對我的救命之恩上,我答應過她以後會幫她救三個人或殺三個人,第一個是你。她死了後我自然是要算到你的頭上的。但是,你確定你要救他嗎?他對你來說值得我救嗎?」

原來這白衣男子就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奇醫顧華,十年前受重傷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相傳已經身亡,沒想到居然還活著,還居住在京都。果然是大隱隱于市啊。

衛道然楞了一下,那年會為自己解圍會為自己辯解的少年原來一直都存在自己的腦海,那份笑容是自己最強烈的記憶。自己這樣的人居然也有同伴。就算和葉子期糾纏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當年既然葉子期信任自己,那麼自己也同樣要為他做些什麼。

衛道然跪了下來,一向冰冷的他開始因為一個人而不同了起來,衛道然的表情忽然溫和了一點像是想道了什麼一樣,抬頭對著顧華,眼神認真對他說道。

「是的,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一天下來王府上下都在為葉子期奔波著,大夫也一直用藥拖著葉子期的命。好王府財大氣粗,名貴的藥材就一直沒有斷過的送入煎藥房內。

葉子期還在沉睡著。

衛道然帶著顧華來到王府,顧華對這種皇親貴冑沒有什麼好感覺,對著葉子穆的態度自然不怎麼樣。

葉子穆疑惑道︰「這就是顧華,那個江湖傳說的怪才奇醫,沒想到還活著。」

顧華淡淡的回道︰「不然。當年的顧華已經死了,今天的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要不是看在衛道然的份上我也不愛攘這檔子破事。」

葉子穆也不怒,這種人大多都傲氣十足,更何況有可能救得了葉子期自己又怎麼會因為這個生氣。但是

「前輩您有把握能治好舍弟嗎?」所有的大夫能找的葉子穆都找了一遍,都對葉子期的病情束手無策,葉子穆急得上火,現在這個隱世多年的奇醫能夠救得了自己的弟弟嗎?

「你可以慢慢抉擇,不過我怕這病人可等不及了。」顧華頗為薄涼的說道。

葉子穆咬了咬牙對顧華說道︰「那就拜托前輩了。」

由著下人帶路,顧華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葉子期。葉子期睡的不是很安穩,就算屋子被燒著炭火很溫暖,身子卻一直在發抖。

顧華看著葉子期的眉眼,感嘆道,果然是個俊俏的模樣,自古紅顏多事。

顧華上前診脈,搖了搖頭嘆道,果然是麻煩。葉子期天生早產有不足現在又被傷到了肺腑。和自己有一點一樣,不過比自己的情況好多了,顧華苦笑道。

寫下藥方遞給下人,然後轉頭對一旁等候的葉子穆說︰「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而且就算能夠醒過來也是個病弱的身子,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葉子穆心疼極了,但還是壓抑自己說道︰「能活著就好,以後慢慢調理。活著就好。」

等待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治療的過程一樣很痛苦,葉子期喝下藥後一直在流汗抽搐,大家看著心驚肉跳的。

就這樣過了幾日,衛道然一直呆在葉家守在葉子期的身旁。終于在清晨時分葉子期手指動了動,睜開了眼楮。

一時間壓在眾人心頭的石頭才放了下來。

「感覺怎麼樣。會疼嗎?」顧華倒沒有感覺詢問道。

喝了口下人遞過來的水。葉子期虛弱的說︰「不會。自己沒有本事安逸慣了活該這般,有什麼資格說疼。」這倒是出乎了顧華的意料,頗為有興趣的看了看葉子期,沒想到不是個花瓶啊。

看了看對著守在自己身邊的葉子穆和衛道然,他們的形容都有些憔悴,可以看出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我沒事。」葉子期對著他們笑了,高傲一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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