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葉子期一點也不意外二皇子會單獨來召自己,畢竟自己小時候曾與二皇子結緣還曾和二皇子是同窗。在別人看來二皇子召自己前來關心問候下也無可厚非,但葉子期卻不以為然。
天下人對二皇子的評價都是這是個優秀的好皇子。而這個好皇子即沒有被推到爭奪皇位的風口浪尖也沒有和其他皇子有所結盟。就這樣平平穩穩的受人民喜愛又受皇帝的信賴。說他是個無欲無求的閑散皇子葉子期還真不信了。
只有真正有野心的人才能活得如此的漂亮。
而這個不突出也不平庸的二皇子近來卻出人意料的被皇帝派來漠林視察。這個差事說好不好說差不差,恐怕連二皇子本人也沒有意料到吧,所以葉子期才察覺到了他的回答如此的怪異。葉子期有些好笑的想著,恐怕今晚來者不善,這位二皇子不好對付也不知怎麼的居然看上了三王府的勢力。
一進屋,葉子期便看見內堂里二皇子正端坐在梨木雕花座椅上,面前擺著一盤棋。二皇子見葉子期來,抬顎示意在場伺候的下人都退場。
葉子期上前恭恭敬敬的給座椅上的二皇子行了一套完整的皇家禮儀。二皇子垂眼,俯看著葉子期在自己面前跪下行禮。葉子期禮節到位不卑不亢,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前不久才剛剛贏得大勝的少年該有的沉穩。二皇子心下不禁對這個少年更加的贊賞。本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卻懂得適時收斂鋒芒,三王爺教的真好這葉子穆葉子期兩兄弟都那麼的出色。
行完禮二皇子示意葉子期做在自己對面,葉子期卻之不恭只好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漠林氣候嚴寒,不知子期你還適應。」二皇子溫和的笑了笑寒暄道。
「回二皇子的話,還要多謝皇上多年前賜下的暖玉,漠林氣候雖寒但心卻溫熱,而且子期在這里的生活已多受照顧哪還覺得有不好之處。皇恩浩蕩,子期只望能在漠林盡綿薄之力引以為報。」葉子期客套起來也毫不客氣,小小年紀端得也是個大義凜然的模樣。
二皇子卻笑了,搖了搖頭只覺得這個少年雖靈巧但回答得太過完滿反而不巧妙,到底還是年輕。二皇子自以為看透了葉子期的想法,卻不知這便是葉子期想要看到的。扮豬吃老虎可是葉子期的強項,在一切都還沒有明朗的時候必須沉住了氣。
二皇子眼眸忽的一暗,指著面前的棋盤問道︰「會下單色棋嗎?」
「單色棋?」
「恩。來一局吧。」
葉子期似是有點不好意思只道︰「只會一點。」
二皇子卻笑而不語,著手清理出棋盤上的黑子來。下了一會,棋盤上黑子漸漸多了起來,滿滿清一色的棋子普通人哪還能舒暢的下著。
「啪」又是一子落下,葉子期沒有被黑色的棋面嚇到反而舉止自若心有宏略。二皇子不禁抬首看了眼面前的葉子期。
葉子期正凝神望著棋盤,俊麗的臉孔收斂了之前的謙虛帶了幾分認真,棋場如戰場。葉子期對于單色棋確實了解不多,二皇子雖暗暗確有放水但葉子期能跟著下到這一步,天分已是極高了。二皇子仔細揣摩著葉子期的每一步落子,看似平淡但卻很流暢好幾次到了看似絕境時卻又巧妙的化解峰回路轉。二皇子試探性的下狠心封殺了幾步,卻發現葉子期並不是個爭搶好勝之人並不受自己的影響反倒不慌不忙,這份心性在同齡人前也是難得有的。
一局完,不出意料葉子期敗。葉子期自嘲道︰「二皇子見笑,子期棋藝不精獻丑了。」
二皇子哈哈大笑反倒贊賞道︰「子期自謙了。有好幾次子期你落子都令人出其不意。假以時日,棋藝恐怕要在我之上了。」
二皇子耐心很足,只是拉著葉子期下棋也不提其他的事。葉子期心下雖有些厭惡這樣著繞彎子但卻也被二皇子挑起了興致也就沉下心來應付著。葉子期在一旁陪著下棋越下越是心驚,二皇子誠服謀略完滿得可怕。這種人可真不好伺候著。
直到夜深了,葉子期連輸了好幾局二皇子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對葉子期歉意一笑。
「這漠林局勢,你怎麼看。」中場休息時間,二皇子似是無意間問道葉子期。
葉子期微微垂下眼簾掩蓋住了自己眼中的神采,心道看來正題要來了。心下警惕起來也不急著回答心里默默打了下草稿才言︰「漠林局勢一觸即發,危急中卻有轉機。」
「哦,此話怎麼說?」二皇子略有興致問道。
「雪剎一族自古好戰兵馬雖不比大陵多但卻端的是驍勇善戰的軍隊。雪剎對南下勢在必得,這戰我們要打好恐怕難只能智取。」
「什麼個智取法?」語氣上揚了點
「置之死地,言和吞噬。」就是葉子期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二皇子卻敏感的听出了里面的野心。二皇子這才意識到這個小輩的眼界,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還是王府的想法。二皇子抿了抿唇,看來葉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善類。但若是三王府能好好利用,和聰明人合作那麼事情恐怕要簡單許多。
二皇子目光漸漸深沉起來一直以來的儒雅正氣收斂了起來,眯著眼不再端著身子。眼眸緊盯著葉子期就像是緊盯著獵物的蒼鷹。
葉子期渾身一震,被二皇子的冷酷目光攝住了。這才是真正的二皇子嗎?葉子期雖然和其平座著,但卻依舊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這種壓力葉子期只從皇帝身上感受到過。只肖一會,二皇子便收斂了施加給葉子期的壓力,又恢復到了之前儒雅淡漠的模樣。
好一個收放自如的皇子所以葉子期才討厭這種人。表面無論如何的光鮮內心卻早已腐爛不已。
二皇子笑了,笑葉子期年少無知雖有智謀卻無時間的磨礪。看著葉子期只是有些微顫的指尖又不自覺有些期待。從小時候到現在歷經大變其實葉子期已經做的很好了,但二皇子卻想看到更好的。若假以時日,年輕的葉子期會不會更加的亮眼。而只有這樣的人,才配今後利用。
「你的哥哥葉子穆和我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了,我很欣賞你哥也很欣賞你。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京都風雨飄搖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卻莫濤洶涌,我本無心皇位但卻無奈形勢所逼。太子才德雖佳卻還比上不及。我知道三王爺現在的處境不適,卻也同這漠林局勢一般暗含玄機,只看要怎麼做罷了。我來這里,除了父皇的安排外也自有打算,子期你大可以和王府商討再給我個答復。好好斟酌著就是,現在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二皇子淺笑著。葉子期被這段暗藏刀鋒的話僵在了椅子上,過了一會才恭恭敬敬的告退。
該死的,一向教養良好的葉子期走出二皇子的書房時都忍不住心下暗罵道。說得真是好听,笑里藏刀和他父親簡直是一個模樣。這是要反轉皇帝給的危機在漠林上大做手腳了嗎?還拉上王府一起,真是大膽得緊。
葉子期氣的牙癢癢卻偏偏無處發泄。因為葉子期是真被唬住了,這也是葉子期第一次對皇家人的心機計謀感到恐懼。哥哥他,是不是真的同意了二皇子的野心,若成了是否真能向他說的那般好听只怕也不過是墊腳岩石罷了。
葉子期回到房內時還在渾身顫抖著,不知是被沿路的寒風吹的還是今晚二皇子的威逼利誘給驚的。
身旁戚夜遞上一張從京都加急送來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個句話︰謀而不同。葉子期的指尖微涼,這才停下了顫抖。哥哥他這是已經和二皇子有所接觸了吧,看來這個二皇子的謀劃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吧。哼,不愧是皇帝的孩子。
平日里都是順風順水今天倒是自己過于慌張了,葉子期自嘲的笑了出來眼神是一片瘋狂,讓安靜的房間有一絲詭異的氣息。既然沒有辦法拒絕,那總要為自己找一條出路,二皇子算盤打的雖好可葉子期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看出了戚夜的好奇心,葉子期撇了戚夜一眼,嘴角一勾窗外的月光仿佛暈艷在那兩點梨渦之中,葉子期又恢復了之前冷靜理智的模樣。
「且看今後誰能為勝。」葉子期傲然道。
目光異常的堅毅,本就是越強則強的性子只看最後誰能坑死誰。
二皇子受命前來自然不是白來的,整頓了幾天便開始與當地的官員一起開始了暗訪。葉子期近來本也無事作為皇上派來的監軍也便陪同著二皇子一起去暗訪著。
說是暗訪但是知道二皇子要來的人可不少,其實也就是做做表面的工作表現下皇恩浩蕩順便安撫下邊疆人民。一天下來,不過就是被那些官員圍繞著歌功頌德的活罷了。二皇子沒有一絲不耐,反而舉止有禮頗有耐心跟著那些人周旋,讓葉子期大有感觸。葉子期雖不喜二皇子,但這種優秀的人確實很值得自己學習。
二皇子被人民愛戴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二皇子不像是在皇宮里面嬌生慣養的人,他深知人民的疾苦也利用了這一點為自己造人氣。不但如此,與那些官員的互動也絲毫不見怪,清廉和黑暗不過一線之間卻被他把握得極好。也難怪了葉子期會下意識防著他。
陪同的葉子期本就不是主角也無意出這個風頭。陪笑了一天做足了姿態也便罷了,乘著空擋走了出來休息休息。
漠林的天陰沉沉的,葉子期裹緊大衣正要往回走的時候忽然撇到一群神色異常的人匆匆從遠處經過。葉子期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葉子期有過目不忘之能,剛剛遠看過去那群人身上的紋飾熟悉得很似乎是雪剎一族的人的紋飾。不過這太荒謬了他們這麼可能出現在這里,葉子期心跳加快了些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這里離二皇子所在的地方太近了,而且這一群可疑人物居然沒有被人發現難道那些守城都是廢物,還是另有玄機。葉子期斟酌了下,還是決定後退,畢竟這里並不安全。而且這次二皇子的行蹤並不算太保密,若真是雪剎的人那可就值得玩味了。
就在葉子期思考的時候卻不知身後的黑影慢慢朝自己靠近。砰,葉子期忽然感覺脖頸被人重擊了一下,頓時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