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遜今天不去友誼商店為女兒買鞋和水彩筆,他就不會再次踫見方林;如果他不是十一點鐘走進友誼商店,他也不會再次踫見方林;如果他不走到兒童鞋帽櫃前,他也不會再次踫見方林。話又說回來,假如今天方林不來為兒子買足球鞋——她兒子酷愛踢足球,己經踢爛了五雙鞋子;假如她是上另一家商店買鞋子,他也不會踫見她。
兩人于兩年前分手後,于今天在友誼商店的鞋帽櫃前相遇了。
他對一個年輕的女營業員說︰「小姐,請拿雙快七歲的女孩穿的旅游鞋
而她當時正臉對著櫃台檢查一雙她將為兒子買的旅游鞋的質量。她掉轉頭來,看見是他,他也發現了她,他高興地叫道︰「方林,是你
說來說去,在他的腦海里怎麼也抹不掉這個女人。他很想把她忘記,但他感到他無法把她從記憶里刪掉。倒不是他天天惦記她,但隔那麼一段時間,她又會強烈地佔據他的腦海,讓他想她此刻在干什麼?她是不是還是一個人過?她結婚了沒有?他跟她打過兩次電話,都是晚上,但都沒人接。他當時猜測這個女人是不是正跟某個男人睡覺?在他記憶的深處,她是個不可能不要男人撫愛的女人。他打量著她,她穿一身橄欖綠衣裙,臉上化了點淡妝。
「想不到是你!」他說。
她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這鬼,」她大大咧咧地說,「我以為你死了呢
他們畢竟有過那種關系,說話就沒有遮攔。「我死以前,至少要跟你打個電話他說,「我心里一直還牽掛著你,你還好嗎方林?」
「老樣子!」她偏著臉蛋說,「你現在在哪里?」
「還在出版社,你以為我會到哪里去?」
「我以為你去了美國
兩人說了氣話,買了鞋子,方林又陪他上文體用品櫃買了水彩筆。兩人走出商店,街上車輛行人川流不息的,但天卻是個陰陰郁郁的天,一種要下雨的相。「就要下雨了
張遜掃一眼大街上的車輛,自己騎的摩托車不怎麼漂亮地呈現在他眼里。「我們是回去還是到哪里去坐坐?」他問方林。
方林笑笑,偏著臉兒。
張遜心里詫異,覺得她比以前還嫵媚了幾分,繼而又想她本是個很懂嫵媚的女人。那種曾經在一起相親相愛的熱情,又在他心里燃燒起來。他根本沒忘記過她。天老爺這時落下了幾滴雨。「干脆我請你吃中飯吧?「他說。
兩人走進前面的一家餐館,餐館里沒什麼人,服務小姐迅速熱情地迎上來,又是泡茶又是遞煙。兩人坐到餐廳一隅,張遜問她︰「你還是住在那里吧?」
方林點點頭。
「找了新老公沒有?」
方林說︰「有個男人要跟我結婚,我又想嫁又不想嫁。他說他很喜歡和我搞
張遜很久沒听過女人說下流話了,忙瞪著她。「怎麼你不嫁給他呢?」
「我不嫁,他是個老男子漢,五十歲了。沒勁
方林一點也沒比兩年前老,反而還顯出了幾分妖燒,看上去比兩年前還動人點兒。兩年前,兩人**時,她總是喜歡騎在他身上。她**時很瘋狂,不像有的女人躺在床上讓男人操。她不喜歡男人在她身上作威作福,反過來她喜歡在男人身上作威作福,她有把男人坐在身下和用兩手掐著男人脖子的癖好。他想起這些,不覺會心地一笑。「那個男人不行?「
「不行她說。
他笑笑,「他有老婆嗎?」
「有。兒子都大學畢業了她說。
他搖搖頭,為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晚上來得很慢,但還是來了。他打了方林的呼機,她回話說她在醫院里看一個病人。他騎上重慶80摩托車,徑直駛到附二醫院的大門前。街上濕漉漉的,有些低窪處還滿是水漬。下午落了一下午雨,把三十幾度的氣溫降到了二十度。她匆匆走來,她的身影在街燈下裊娜娜的,她的臉蛋在街燈下居然有幾分迷人。「我這個同事就要死了,好可憐的
他發動摩托車,她坐了上去。「你們以前關系好不好?」
「很好她貼著他的後腦勺說,「我們坐一個辦公室,她的工作是負責接待和打字。每天她都要把整間辦公室打掃一遍,比我勤快多了。所以我說,好人沒有好報
「好人應該有好報
「鬼話她說,「我再不相信這句話
整整一個晚上,方林的心情都在這個將死的女友身上。無論是坐在巨洲酒店喝茶,還是後來坐在玉樓東吃宵夜,她的情緒都很低落。她覺得人生太可悲了。十二點鐘時,他把她送回家。兩人進得屋里,他一下抱住她。她說︰「我要洗個澡,我覺得我身上好臭的
她進衛生間洗澡,他走進她的臥室。枕頭上擺著一本《廢都》,這是一九九三年最暢銷的小說,他翻開書,翻到折頁處看著。她光著身體走進來,正用一條干毛巾揩著**上的水。她的**己垂落下來,她必須依賴襯托起她那對**。她的肚子上已有了些脂肪,但還不算難看。她說︰「你傻看著我干嗎?」
「我喜歡看你他把她抱在懷里。
她在他臉上嗅著,就像一只母狗嗅著一只公狗。「我們干吧,來呀
他感覺到一股溫暖將他包圍了。上帝塑造女人,既是為了繁殖下一代,也是為了消耗男人的精力,免得男人在這個世界上無止境地搞破壞。人具有創造力,反過來也具有毀滅性。人在創造一類事物時也就在毀滅另一類事物。上帝想來想去,只好讓女人去吞噬男人的精力,以免男人們去發動戰爭或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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