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太後 第七十二章

作者 ︰ 望江影

忠順美人如硬在喉一般,眼楮瞪著大大的,方才將嘴邊那句準備月兌口而出的叱責之話給咽了下去。很是大度的彎起美人唇,露出傾國傾城的妖孽笑容,那狐狸眼中更是盛滿了笑意,星光璀璨。「母後說的沒錯,小侯爺唇紅齒白,容顏嬌女敕,確實當得‘美人’二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陳墨陽倒是不受影響,依然無視忠順美人的反擊,只是臉上的肌肉動了兩下,「王爺,不知您準備如何行事,這揚州只怕不適合游玩了吧。」

忠順挑了挑眉,狐狸眼中露出一絲不屑,「正事、保密。」

說完轉身去找自己妹子玩去了。

忠順倒真是沒有說謊,他此次行事倒是極為機密。按照秦朗所說的,這暴亂和瘟疫都是人為引起,那麼自己那個表面上被幽靜的皇兄可是有很大的嫌疑的,而之前那個暗處之人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將連遜滅了口,足以說明這內部是有奸細的。如今手下之人皆不能盡信,忠順決定親自來查明此事,順便將江南這邊的殘余勢力消除干淨。另外,姓李的那個老混蛋馬上要領著清城大隊到達揚州了,自己不去路上會會他,豈不是要壞了事?

為了控制好揚州城內的局面,陳墨陽領著一批心月復之人親自進城駐扎,並按照肖容的法子將城內的人員進行分開安置,建立了隔離區域。將已經染病之人的一應物件皆焚燒殆盡,又在整個城鎮的街道,房屋處都灑上了石灰水。隨行的醫者們又將一些強身健體的藥分發給災民,以提供他們防御瘟疫的能力。又在城中貼榜尋找之前黛玉身邊伺候的人,一部分尚存的人倒是好好的回了了,可是另外一部分卻失了蹤影,其中包括紫燕和侍衛統領肖銘。

這樣亂的局勢消失的人,只怕凶多吉少。黛玉一想到紫燕有所不測,便心疼難耐。想到當初若不是隨著自己來了這里,他如今還好好的在皇宮里待著呢。那眼淚也滴溜溜的往下落。

忠順忙想法子安撫,「安平,放心吧,紫燕那丫頭賊著呢,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還沒有人能欺負到她頭上呢,況且肖銘武藝高強,他們兩人若是在一塊,那簡直是就是天下無敵,絕對不會有何不測的。」

黛玉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果真嗎?」

忠順見終于有了反應,使勁的點了點頭,「嗯,真的。」

「那,那他們會去哪里了呢?」

「這……其實肖銘戀慕紫燕良久,一直苦無機會,興許……」忠順像黛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懂的’。

黛玉驚的張大嘴巴,難道是自己太遲鈍了嗎,怎麼她沒看出紫燕姐姐和肖統領之間有,有私情。想到這里,臉也羞紅了。

忠順見自家小妹臉紅的模樣,心里默默念叨︰「紫燕啊,肖銘啊,不管你們是死是活,可不要怪本王污蔑你們啊……」

城中之事盡在掌握之中,忠順將黛玉安置好後,便動身離開了揚州,至于去了何方,也無人知曉。

陳墨陽看著隔離區里面深受病痛折磨的災民們,臉上顯得很是沉重。

「阿朗,你可有把握根治?」

「沒有,」秦朗搖了搖頭,「之前那般說只是想讓連遜暫緩清城。這瘟疫來勢洶涌,若不能及時配制出解藥,只怕那些人……」

陳墨陽眼中帶著三分怒意,「那些人果然歹毒,為了一己之私殘害百姓,這樣的人如何有資格登上那個位置?!」

秦朗面容淡淡,他向來不喜歡理會這些朝廷爭斗。

「阿朗,你配置解藥需要多久?」

「不知,只能盡力而為。」

瘟疫之事談和容易,自古以來多少名醫都敗在這瘟疫當中,就連師祖都是死于瘟疫當中。

暗夜中的醫館靜悄悄的,只余下一盞燈忽明忽暗。

這是研究瘟疫解藥的臨時醫館,那些老臣們早已睡下,只留下秦朗依然在燈下寫著藥方。柔和的燈光灑落在周圍,平添了幾許溫潤的光,

那張如玉的臉上已經因為勞累而變的更加慘白。

突然,心內的一陣絞痛襲來,引發了五髒六腑的痛楚。秦朗一時不抵,痛的跪倒在地上,一手緊緊的撫著桌子,一手緊緊的捂住心口,只覺得全身的骨肉似乎都在烈火中烘烤一樣。一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來。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重,連頭都在一陣一陣的發脹發痛,全身的意識在慢慢的消失。房間內的燈光似乎越來越暗,慢慢熄滅。

秦朗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內。

旁邊站著一位老者,是此次隨行的御醫。那老者見秦朗醒了,嘆了口氣,「哎,秦公子,你的病……」

秦朗坐了起來,唇和臉都是一片蒼白,只有那雙清澈的眸子依然明亮,他輕輕搖了搖頭,「我知曉。」

那老者道︰「這種病癥老夫行醫這麼多年來,竟是聞所未聞。秦公子可有醫治之法?」隨即又想到醫者難自醫,這秦公子如今這般,只怕亦是未尋到醫治藥方。

秦朗低下頭,這種病莫說自己,就連當年名滿天下的師父,亦是素手無策,只能嘆一聲天命。雖然自己從來不信這是天命,但是這麼多年來都未能找到破解之法,興許便真的是天命吧。如今這般模樣,已經是越發的嚴重了,就連發病的幾率都比以前多了許多,這光景,也許……

陳墨陽走進來的時候,便見到秦朗和御醫皆是一臉郁色。他對秦朗的病亦是有所知,只是不知道已經到了這般嚴重的地步,昨日若不是臨時去商討瘟疫之事,正好看到他滿身痙攣的倒在地上,只怕如今這人就是一句冰冷的尸體了,想到這里就有些後怕。和他這麼多年的兄弟了,這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雲淡風輕,從未見到昨日那般的模樣。就連御醫都素手無策,還是自己無法,翻了他的藥箱,才看到他之前配好的藥丸的。只不過那藥丸也不多了。

「阿朗,你需要回去了,你的身子已經不能再折騰了。」

秦朗垂下眼瞼,靠在後壁上。「你心里更清楚,這里的百姓等不了了。」

陳墨陽無言,瘟疫區的百姓確實沒有時間了,光這幾日的光景,就從里面抬出了數百名百姓的尸體,眼看著他們的尸體在大貨中燒的干干淨淨,尸骨無存,只覺得自己果真是無用之極,又深恨那些賊子們善盡天良,違逆天理。

「你須知你的病若是再這麼折騰,後果會如何。」

秦朗突然輕笑,臉上卻未現出對死亡的恐懼,他溫溫的抿唇,帶著幾分嘲笑,「我更知道,我這病便是不如此,後果依然不好。阿陽,人生誰無死,若能以一己之軀,救數萬人性命,死亦何懼?」

「……」陳墨陽低下頭,亦是深深無力,秦朗說得對,若是換做自己,亦是會選擇這般做法的。

突然,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宮人,是忠順走時留下來照顧黛玉的。

那宮人哈著腰,「侯爺,郡主讓奴才進來看看,神醫可曾醒了,情況如何??」

秦朗聞言,下意識看向門的方向。

陳墨陽眼里現出一絲黯然,對著秦朗道︰「她今兒個早上一听到你的消息便在門外等著了。」

秦朗收回視線,眼里波瀾未起,看不清情緒。「是嗎?替我多謝郡主的恩德了。」

那宮人忙道︰「那奴才這便出去稟報郡主。」說著又退了出去。

「你須知,她想要的不是這句話。」從這次初次見面,就能看出那人看著阿朗的眼神,是和看別人時不一樣的,她的心里有了阿朗……

秦朗靠在後壁上閉著眼楮。

「哎……」

不知是誰嘆息一聲,緊接著房間的門被推開,又關上。房間內恢復了平靜。

此時遠在京都的皇宮亦是不平靜。

鳳羽宮的吳貴妃病重在榻。

听到消息後,肖容親自坐鎮在鳳羽宮的正殿內,怒斥鳳羽宮眾人伺候不得當,未如實稟報主子的病體真實情況,又怪這些太醫們未曾盡心盡力。

這後宮諸人,哪個不是捧高踩低的。吳貴妃日後終身無子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再加上自從生產後,身子便一直不好,皇帝也因為江南之事未曾來此探望,以至于這些奴才們,太醫們便以為這吳貴妃早已失勢,而她的家族雖然乃是名門,卻也不復當初,日後沒有皇子撐腰,也要沒落的。對于吳貴妃便更加不盡心了。

肖容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人們,又想到病榻上形容枯槁的吳貴妃,心里就一陣發疼。當初吳貴妃可是後宮中數一數二的美人,何曾有過如此模樣,可見其身心所受之苦。說到底,都是皇家對不住她。

「你們都是服侍吳貴妃的老人了,哀家也一向看得上你們,沒想到如今卻做出如此欺主之事,果真是看哀家老了,不能管事了,是嗎?!」

「奴才們不敢啊,太後明鑒。」眾人死勁的磕著頭。

肖容鳳目一寒,「李嬤嬤。」

一個老嬤嬤應聲而出,「奴才在。」

「你是吳貴妃的女乃嬤嬤,平日里這般的事情,不早日來報,拖至今日,難持其咎。但念及你平日忠心耿耿,又來向哀家稟明實情,功過相抵,哀家暫時給你記了這一筆。如今這鳳羽宮中的奴才,你看著誰平日里不盡心,有些什麼歪門邪道的心思的,都給處理了,若是處理的不好,哀家連你一罪並罰。」

「奴才遵旨。」

「好了,都隨李嬤嬤去吧。」

「諾,諾。」眾人瑟瑟發抖的站了起來,退散出去。

肖容嘆了口氣,慢慢走到內殿,看著榻上的吳貴妃,心里有些難受,她最疼的兒媳婦便是皇後,最憐的便是這吳貴妃。

當日皇帝為了讓皇後產下嫡子,以至于她這麼多年都未曾有孕,如今終于有孕,卻又受此打擊,如何能讓人不憐?

坐在床邊,拉著吳貴妃骨節突出的手,心里酸了酸,「暖兒,哀家來看你了。」

吳貴妃睜開眼楮,偏著頭看向肖容,眼中落下一滴淚來,哽咽道︰「母後,臣妾不行了。」

「瞎說,太醫說你會沒事的。」容強忍著淚意。

「臣妾不能為皇上誕下子嗣,亦是沒有活下的心思了,唯一覺得虧對的便是那個孩兒未能保住,母後,兒臣常常能感覺到她在肚子里的,為何便走了呢,嗚嗚……」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肖容心里深深嘆了口氣,莫說是在將子嗣看作是後半生依靠的古代後宮了,便是在二十一世紀,哪個女子若是不能有孩子了,亦是痛不欲生。她一時找不到話來寬慰。

吳貴妃哭的越發的傷心,到最後竟是暈厥過去,肖容嚇得不輕,連忙喊了太醫過來問診,待確認只是身體虛弱暈厥後,方才輕輕松了口氣。

倒是太醫們皆提著一口氣。皇帝的幾個子嗣都來的極為不易,後宮娘娘們生產皆是凶險萬分,若是吳貴妃再出什麼事情,只怕整個太醫院都要承受來自皇家的怒火了。

肖容回到長樂宮中,心里一直不痛快,感覺這個皇族似乎受到詛咒一般,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的出現?為什麼這宮里就一刻都不能安寧呢,總是這麼多災多難,前朝內患又加上瘟疫,後宮要麼娘娘難產,要麼皇子沒了,感覺似乎所有的不幸都聚在一起了。

「哎……」肖容揉了揉太陽穴。

見崔嬤嬤靜靜的在一邊站著,也不說話,肖容心里憋得慌,忍不住道︰「稱心,你說列祖列宗怎麼就是不保佑呢這些子孫後代呢?」

崔嬤嬤抬了下頭,接著靜默不語。

「哇哇……」偏殿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祁兒怎麼哭了?」肖容听到孫兒的哭聲,心都軟了,立馬站了起來,迎了過去。只見一個女乃嬤嬤抱著已經被哄好的大皇子元祁來到了正殿。

肖容伸手接過,見孩子眼淚未干,心疼道︰「誰惹我們家祁兒了?不哭不哭哈。」

那女乃嬤嬤以為肖容怪罪,忙跪下扣頭,「太後,奴才冤枉啊,大皇子是醒了想念您,這才哭的,奴才立馬便抱過來了。」

肖容笑道︰「你怕什麼,哀家這是在哄他的話呢,你先下去吧,待會再傳你。」

「謝太後,謝太後。」那女乃嬤嬤忙不迭的謝恩,站起來弓著腰退了出去

懷中的孩子見著肖容,滿臉笑意,純淨的眼中含著水意,更讓人憐惜。

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出生便沒了娘,親爹又不待見他,哎……

對了!

肖容靈機一動,轉身對著崔嬤嬤道︰「稱心,你說若是哀家將祁兒過繼給暖兒,她是不是便心有寄托,病也會好起來。」

崔嬤嬤抬起頭來,輕聲道︰「稟太後,這自古後宮皇子給其他品位高的妃子養著也是常事,但是吳貴妃和賈妃品級相當,沒有先例。」

「品級算什麼,暖兒跟著皇帝這麼多年,又因此劫難,日後養育皇子也是大功一件,當得起皇貴妃這個名分。」

「這……」崔嬤嬤一時不敢言語。

皇貴妃是僅次于皇後之下的妃子,有協理六宮的權利,前朝幾乎都是空懸之位。就連前朝的貴妃甄氏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殊榮,只因為其品德不夠,光有帝王的榮寵也是不行的。

肖容看著懷中的元祁,嘆氣道︰「哀家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暖兒入宮德行舉止,都是可堪典範的。她的家族亦是幾朝元老,對朝廷忠心不二。皇兒對她亦是有情有義,相信給她這個名位,皇上亦是不會反對的。唯一委屈的便是皇後了……」此次若是給暖兒升了皇貴妃,又將元祁放在她的膝下撫養,日後嫡子的太子之位就沒有這般牢靠了。」

可是如今在這深宮中呆久了,有些事情也不能不考慮了。皇上與皇後鶼鰈情深,對嫡子亦是寵愛,日後難保太子長大後能成為帝王之才。如今身為太後,自己不能不考慮一下未來江山社稷之事。

「哀家心意已決,今日便與皇帝商議此事。」

吳貴妃升為皇貴妃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阻礙,皇帝本身就對其有情,加之吳貴妃德行出眾,又是當年在府上的老人了,所以皇帝听了肖容的提議後,亦是點頭認可。

隨著冊封旨意一同到達鳳羽宮的,還有皇長子元祁。

看著那襁褓中的孩子,吳貴妃當場慟哭起來,忙掙扎著要下床去領旨謝恩。李嬤嬤好一番勸說,才讓其打消了心思。

待宣旨的公公走後,李嬤嬤方才提吳貴妃擦了擦眼淚,安慰道︰「娘娘,這是高興的事情,您哭什麼?」

吳貴妃含著淚笑道︰「本宮這是喜極而泣啊,嬤嬤,從未想過還有今日,本宮以為日後便再也沒有指望了。」

「太後娘娘仁厚,對您一向疼愛,您啊,就好生養身子吧,日後還要照顧大皇子呢。」

「嗯嗯,」吳貴妃連連點頭,看著女乃嬤嬤手中的孩子,心里一陣歡喜,一陣酸澀。

又想到自己一身病氣,怕孩子過了病,忙吩咐道︰「快,快把孩子跑去偏殿,別在這里被藥味燻了,你們好生伺候著,若是缺了什麼只管去拿,不要委屈了他。」

「諾。」宮人們忙領命而出。

吳貴妃眼巴巴的看著孩子被抱走,心里又是一陣不舍。直到孩子出去了,仍然是痴痴的望著。

李嬤嬤拿了帕子替吳貴妃擦了擦臉頰,「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娘娘的氣色都要了許多,娘娘可要快點好起來,還要參加冊封大典呢。」

「如今孩子都有了,那些虛的本宮都是不在意了,只希望日後能好好養他,才不負太後和皇上的大恩。」

「您放心,奴才這可是幾十年的經驗了,絕對好好的照顧好大皇子。「

「嗯。」吳貴妃滿臉的欣喜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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