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雲火王蠍靈魂中的毒火本源,不是融魂,對靈魂的觸動也沒有融魂大。兩者相比,前者則像是往一條小河注入水源,而後者更像是直接將兩條河流融為一體。
前者經過長時間的蘊養,小河也漸漸可以變做大江大河,最終演變成汪洋大海;不過這需要時間,是一瓢一瓢水的慢慢增加,對一條河的負擔,幾乎可以忽略。
但是後者,就等于將兩條一大一小的河直接匯聚在一起,沖入同一條河道,想想也能知道,這對于河堤的沖擊力有多大,運氣不好,甚至有決堤的危險。而這個堤岸,就是人類的身體;正因為如此,唐易每一次融魂後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休養。
這不僅僅是他靈魂中突然加入了龐大的能量,更重要的是這部分力量與他**的切合度的問題。
「我感覺到,你似乎又強大了一些。」單冰見唐易閉關出來,瞪著牛眼看著唐易道。這是一種很詭異的唐易,他能感覺到唐易的‘弱小’,卻也能感覺到唐易的‘強大’。
一個小小的天魂師,給單冰的感覺卻比面對一個化形境強者的壓力還要大得多。
「沒辦法,你的戰斗力只能在拼命的時候才能顯現,所以我只能不斷提升自己。」唐易抿嘴一笑,道︰「我們繼續趕路吧,時間緊迫。」
「恩。」單冰認同的點點頭。
算算時間,他們來到天瀾獵場也有兩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足夠所有能夠在一開始的沖擊中活下來的人意識到一些問題。
誰也不清楚,青州府主給每一支隊伍留下的地圖上面所標注的目的地中,究竟有些什麼,而那些東西,又是不是有數量限制的。
「我們已經代表了兩支隊伍近六百人,結果只有我們可能走到第一個標注點麼?」單冰手里拿著兩張地圖,一張是他自己的,另一張是唐易憑記憶畫下來的,青州府主給每一支隊伍的地圖都留了後手,雖然關鍵的地方沒有錯,不過中間的一些地方,卻有陷阱,兩張地圖放在一起看,他們行進過程中的危險也會小一些。
每當提起這些事情,唐易的神色都會有些變化,道︰「不,我們這兩支隊伍,能走到第一個標注點的,絕不只是我們兩人;還有其他人,他們手里也有地圖。」
「你是說司徒卷雲?」
唐易晃了晃手里的紅魄劍,道︰「我說過,他們已經是死人了。」
單冰看到紅魄劍那宛若玉質一般的劍身,再想到它那恐怖的威能,就不由得向一側走了兩步,盡量讓自己離紅魄劍遠一些︰「前面不遠,就是魂獸的聚居地了,兩張地圖上對這個地方都有標注!」
「如果那不是巧合,就一定是一個真的有危險的地方,小心一點。」唐易敦促了兩句,自己腳下卻已經暗生魂力。
單冰走在唐易身邊,總覺得有些奇怪,表面上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他警戒在外的魂力卻告訴他,他腳下的土地,不一般。
跟在唐易身邊,單獨看唐易走每一步,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跟以往一樣,可是看的久了,單冰就覺得自己的眼楮有些迷亂,唐易的身影似乎也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安心看前面的路!」唐易注意到漸漸落下的單冰,冷喝一聲。
單冰猛地回過神來,背後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剛才,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唐易如果想殺死自己,單冰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是什麼,為什麼我……」
「這個世界上,你我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必須了解,每一個人的路不同,可最後的終點,卻是相同的,走好自己的路就行。條條大路通青州。」唐易帶著警告的語氣告誡單冰,他腳踏八陣圖,每一步,實際上都是在用魂力布下簡單的陣法,地層之中,已經密密麻麻被唐易的魂力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八卦圖案。
八陣,是最簡單,同時也最玄奧的陣法,以單冰對陣法一無所知的能力,想不中招都難。
「條條大路通青州?」單冰眉頭微皺,默默跟在唐易身後走了半天,才終于豁然開朗,臉上帶著感激,對唐易鞠了一躬。
這是非常重的禮節。
「道不同,卻都能走到仙路盡頭;原來是這樣。」單冰若有所悟,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正一步步的踏入危險之中,竟然直接席地而坐。
「道?你知道什麼是道?」唐易神色一變,下意識的問道。不過等他看到單冰的樣子,就後悔了,這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萬萬不能打算,斷人機緣,堪比殺人全家。
「道,不就是路麼。」單冰閉起雙眼,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唐易。
唐易皺眉站在一旁,突然笑了,心道︰「是啊,道,就是路!道不同,不相為謀;可誰又知道,道雖殊途,卻可同歸!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反之,六十四爻,每一途,卻都直指最開始的那個原點!」
唐易頓悟了,無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還是太極陰陽衍生萬物,可他們最終詮釋的,卻都是同一個道理,萬法歸一!
不知不覺間,唐易的精神也陷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他就那麼靜靜的站在原地,全然沒有覺察到,從這個時候開始,他腳下的土地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一點點魂力從地底冒出,以他的身體為原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形八陣圖。
「頓悟,本就是十分難得的事情,沒想到這兩個小子居然同時進入這種狀態。罷了,幫他們一下吧。」
唐易胸口處突然間冒出一團青光,滲透到地底,將唐易那淺顯的陣法穩固了下來,此刻如果有外人在一旁,一定會駭然發現,那一個站著,一個席地而坐的年輕男子的身影,居然隨著那團青光的冒出,而隨之消散了。
當然,僅僅是加固唐易所布下的那生疏的陣法,青石完全不需要動用這種力量,他只需要用一點點的力量,蠶絲粗細的一縷青光,就可以做到這些。
那一團青光的絕大部分力量,實際上都放到了紅魄劍上。
青石可不想因為自己好意的舉動,而觸發了蒼翼的戶主之心,打斷唐易難得的機緣。
「不過這個小子著實恬燥了一些,只能將他們分開了。」
唐易與單冰之間,緊接著就多出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只留下單冰在另外一側喃喃自語︰「是這樣,就是這樣!宗門,宗門!原來這才是宗門!怪不得,怪不得……」
單冰喃喃自語著,說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隱藏在心低最深層的記憶︰「……萬佛朝宗,萬劍歸宗,萬雪踏宗……這龐大的地域上,已經有這麼多的力量,領悟到了這一點……路不一樣,終點卻是相同的,我也……」
「差了一點,終究還是差了一點,這一次的頓悟,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理解,這一次不能領悟,就算以後通過別人口頭相傳懂了,卻也不可能真的懂,這個單冰,他的路,已經注定了。」青石看著單冰與唐易的變化,對單冰的領悟,做出了評判。
……
時間一點點過去,唐易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一片汪洋大海的上空,看著百川匯聚,源源不斷的流入大海,這一站,就是好幾年。
桑滄變換,歲月流逝,數百年的時間轉瞬即逝,唐易看盡了海岸生死更迭,舊的河流干涸,新的河流涌現,唯一不變的,只有自己腳下這片大海。
海納百川。
無論江河怎麼變化,改道,或是在大地上泛濫成災,可它們最終,卻終究是要匯入自己腳下這片大海。
歸一!
「這就是道!萬法歸一,殊途同歸!沒錯,道,就是路!可也不是路!原來,這才是終點!太玄古卷!」
唐易站在汪洋上空,他突然間一聲大喝,一張古樸的玄黃畫卷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千百年的時間過去,唐易頭上的白發已經有百丈長,在背後傾瀉而下,浸入那仿若永恆不變的汪洋中,散逸開來,宛若一朵倒豎著的黑色蓮花。
而那張懸浮在空中的玄黃畫卷,經歷千百年的時間,卻僅僅只是多露出一丈多的面目,剩下的部分,依舊隱藏在被卷起來的畫卷之中。
「是這樣,歸一,原來這就是歸一!金月,當初你就是想告訴我這個吧?」
……
「而每種感悟,分為八個不同的感悟方向,荒火八途、金石八裂、靈術八願、雷音八響……合起來,共為六十四道。」
「可這,卻還遠遠不夠!太玄古卷共分六部三十六卷,等你修完前面三十二卷,完成築基鎮位,才可修煉最後的那一種,以及那極致的八道感悟!」
太玄古卷六部三十六卷,三十二鎮位之靈,再加上最後的四靈庇佑,共為三十六。感悟之法,除了荒火八途、金石八裂等,最後還有八道極致感悟,合為七十二。
……
「歸一,這就是歸一!這就是太玄古卷的真諦!」
在畫卷面前沉寂了千百年之久的唐易,突然仰天大笑,他的聲音震破蒼翼,他的笑聲讓那永恆之海也被顛覆。
剎那間,蒼穹破裂,江海倒流。空間急劇變換,一切都在急速倒退,千萬年的時光,僅僅一個剎那,就倒流到了原點。
唯一不受這片空間時間影響的,只有那張千百年也只張開了一丈長的玄黃畫卷,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那緊緊卷在一起的畫圈眨眼間就全部展開,綿延千里之遙。
剎那間,一切回到了唐易剛剛進來時候的樣子,仿佛千萬年的時間,都回到了起點,不過這卻還沒有完。
唐易腳下的永恆之海,依舊在急速倒流,江河壯大,汪洋干涸,蒼穹也隨著永恆之海的干涸而碎裂。
轟!
現實中,唐易猛然間捂著腦袋,倒在了地上,下一個瞬間,竟然直接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