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做老師的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大學問家,這里面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寄情山水,不願參與朝堂紛爭,一開始就以做老師教育學生為己任的大賢者,以鬼谷子王詡為代表;一種是立志做官,但是為現實所逼,看透一切後立志教書育人,卻也帶有一些對現實失望,無法實現政治抱負而逃避現實的苦楚念頭之人,以孔子、鄭玄、荀爽等一大批人為代表,但是仍為少數。
第二種人就是只是認識一些字,只知道死讀書,卻無論如何讀不出名堂,宋代之前沒有門路,宋代之後學力不足考不上科舉,萬般灰心之下就去小小的蒙學之中做一個教人識字的啟蒙老師,這種人佔大多數。
大唐的科舉制度只是雛形,地方教育體系基本為零,所以第二種人也是極其少數,而且大多數都是在世家當中作為家學啟蒙老師,教導世家子弟讀書習字,混一口飯吃,或許是家族中人,但是沒有大的才能,只能做一個啟蒙老師。
類似于王詡和鄭玄這一類的大賢者,做老師的很少,因為一般而言有了大名望的學者賢者,在這個科舉制度沒有確立規範的時代,察舉制度還有些殘余的時期,是會被朝廷以特殊禮遇征召到朝中做官,而且十之**都是願意的,剩下來的那十分之一,只是鳳毛麟角,蘇寧就很少了解唐初時期有哪些這一類型的大賢者心甘情願教書育人,而留下大名聲,孔穎達號稱帝師,卻也是個官員,一直都是。
大唐建立教育體系剛剛起步,就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找不到老師,找不到能在地方上建立蒙學系統所需要的啟蒙老師,找不到能夠教育小孩子讀書習字的啟蒙老師。而且就算能找到,那也是一個心懷大抱負的大賢者,適合在即將籌建的大唐最高文人學府政法大學里面教書育人,而不是在一個小小的鄉,幾百戶人家里面教書育人。
大唐如今的情況應該從上往下再向中間建立教育體系,而不是從下往上,要麼就是文人。要麼就是根本不識字的白丁,中間幾乎沒有任何人存在,別說初中生高中生了,小學生都不合格,幼兒園什麼的壓根兒就別想,唯一適合立刻建立辦理的。反而是政法大學這個最高學府。
而後,才能返回到最基層,在大唐各地建立起最基礎的幼兒識字班,即蒙學,蒙學不僅僅可以讓幼童上學,也可以讓願意識字的成年人加入,國民素質的提高不能只靠著孩子。////當今世上所有的成年人不說都能讀書吧,都能識字,那也是一個巨大的飛躍,國民教育體系建立完成的基礎標志就是人人都識字,教育體系建立的第一個任務也就是掃盲。
一個幼童經歷蒙學小學中學大學四級學府之後,起碼也要十幾年,按照現代教育體系的劃定參考,以六周歲為起始點入小學。蒙學可以限制在兩年以內,即四歲至六歲,心智初成,對一切充滿好奇心和學習**,是最好的年華。
至于小學中學和大學的劃分範圍,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大臣們按照自己幼年接受教育的經驗來說。一般都是從五歲開始讀書,二十歲左右做官,一共也就是十五年的讀書學習游學時期,做了官以後就沒有多少時間讀書了。這是一個普遍現狀。
古人所謂十年寒窗只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概念,一般而言有書可讀的家庭都是從四五歲開始教育孩子讀書習字,二十歲及冠,但是隨著科舉制度的建立,從秀才到狀元這幾級制度之下,並無規定的年份,晏殊十幾歲就能考中狀元,而更多的人七老八十也考不上一個秀才,這就是沒有一個規範性的劃定年限而造成的問題,自然也有一些人天資愚鈍,實在無力考上的原因。
最基礎的識字認字讀啟蒙書籍,估計兩年的時間也就夠了,所以蒙學的入學時間和學習範圍是最早敲定的,四歲入學,六歲出師,主要是認字,認字完了就讀一些啟蒙書籍,百分之一百升學率,沒有測試。
縣一級的縣學,一個縣的學子聚在一起學習,稱之為縣學,也被根據大學的概念而稱之為小學,六周歲開始,什麼時候結束卻沒有定論,但是隨著男十七女十五成婚概念的漸漸地普及,卻來越多大臣統一思想,十七周歲,以十七周歲為限,從六歲到十七周歲,是一年的時間,將朝廷規定的小學和中學學習任務完成,就可以參考最高學府政法大學,繼而做官。
蘇寧的強迫癥又犯了,說與其十七歲,倒不如十八歲,不少人家十七歲一到肯定急著結婚,要是這個時候還要考慮考大學的事情,如何操辦?倒不如緩一年,十八歲整,從六周歲到十八周歲是小學和中學的學習時間,朝廷要作出規定,十八歲一到,中學生身份正式解除,就必須要參考大學了。
當然,考不上也沒關系,一輩子都可以考試,永遠都能考試,但是如果遇上一些神童之類的太過牛逼,也不能讓他太早考大學,拔苗助長不是好事,限定十五周歲為考取大學的最低年齡標準,不到十五周歲,不允許參考大學,而上不封頂,哪怕你已經一百五十歲,也可以考大學。
大臣們紛紛點頭稱是,這個學年的劃分就這樣確定下來,然後就是迫在眉睫的大唐政法大學的籌辦,學期制度就按照軍事大學的制度,但是蘇寧建議比軍事大學多一年,改為四年制度,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為最標準的學習時期,二十二歲大學結業考試,就可以參加科舉了,只要有大學的畢業證書,就可以參加科舉考試。
科舉考試也要做出規範,有一些職位必須要大學畢業生才可以報考,而有些職位,任何人,只要識字讀過書,達到應考標準了,就可以報考。大學生的限定人數學習軍事大學制度,一年一千人的名額,不能多,物以稀為貴,教育成果也需要保護,當然伴隨著讀書人的增加和人口的增加,早晚。每個州都可以擁有大學。
就算是如今,一年一千名預備官員的分量,也足夠李二陛下連做夢都能笑醒,軍事大學的成功例子歷歷在目,政法大學的意義更在于打破世家大族的壟斷,比起軍事大學而言。政法大學的建立和成功更能彰顯大唐文治的成果。
不過緊隨而來的,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老師去哪里找……
軍事大學容易啊,只要是個大將就可以進入,以培養軍官為己任,軍隊中人才層出不窮,軍隊大將既是軍校教授。軍隊和軍校掛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生源和師源,這也是為何世家大族無法對軍事大學動手的原因,但是政法大學就不一樣了,顧名思義,行政司法大學,行政,需要行政人才。司法,也需要懂法律的人才,更需要懂得教授的人才。
行政人才,大唐有,司法人才,大唐也有,可是又懂行政又懂司法還懂得教書的人。實在是太少,而且政法大學的教學科目絕對不僅僅是行政和司法,這只是一個名頭,司法就不說了。光一個行政就包含多少內容?勸課農桑,勸學,審理案件,處理民事糾紛,管理治下農業生產、商業發展和工業建設,恢復文明禮儀,各種事情都非常具體。
一個縣,需要的一個合格的縣令,他所要做的事情就絕對不少,當然,他不必親自去做,縣里面的任職人員也是通過科舉考試專門考取的專業人才,但是他不能一竅不通,他至少要知道,要了解,然後協助專業人才處理好這些事情,不能因為自己不懂而又不讓專業人才發揮,釀成慘劇。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
所以政法大學的教育任務相當嚴峻,關乎大唐未來整個行政體系的安危,所有大臣面色凝重,不該有絲毫懈怠,孔穎達老頭兒雙目通紅,淚流不止,跪在李二陛下面前請求李二陛下讓他做這個政法大學的祭酒,有了軍事大學的例子,大臣都認為政法大學的學子也應該是天子門生,但是此時蘇寧提出異議。
「軍事大學有其特殊性,學子具為軍中戰將,統率軍隊,軍隊乃國之重器,必須賦予陛下之手,穩固統帥,切不可亂,是以請陛下擔任軍事大學校長,使其學子為天子門生,加強軍中團結,上下互信,國家遂安;反觀政法大學,學子出師,具為朝廷官員,或大或小,天南地北,所做事所行事需要自我主張,需要承擔自我責任。
行政不比打仗,其中凶險更甚于行軍打仗,軍中戰將為天子門生,可鞏固大唐根本,穩固大唐,而各地官員具為天子門生,這又算得了什麼?天子門生當為榮譽,而非是習慣,物以稀為貴,用得多了,誰還會因為天子門生之頭餃而感到驕傲與自豪?
而且歷代帝王具為校長,萬一出現前任帝王托孤大臣為大學畢業,而現任帝王不過十余歲,難道這樣便可師生顛倒,長幼顛倒?豈不荒謬?是以軍中戰將可為之,天下官員切不可為之。」
蘇寧一番話說下來,大臣們連連點頭,李二陛下深思過後也感到這樣做的確有些欠考慮,可一可二不可三,軍事大學這樣做已經是破格,若是政法大學也這樣做,遲早鬧出亂子,天子門生是一個殊榮,絕對不是所有學子都能得到的,萬一出來一個敗類,豈非是天子也要謝罪?
既如此,倒不如把這個包袱甩出去,掌握軍權,也就可以掌握政權了,李二陛下一念之下,道︰「蘇卿所言甚是,天子門生絕非尋常頭餃,豈可隨意授予?此舉有損皇帝威嚴,是以朕決定,政法大學若成,朕不擔任校長一職,而將校長一職賦予孔卿,往孔卿再現孔夫子盛況,桃李滿天下。」
反正歷代帝王都捧著孔家做文聖,孔穎達自己也是博學大儒,教學經驗豐富,實在是目前朝中可以擔任校長一職的不二人選,而且孔穎達在之前也立下大功,多虧了他正和清流文人和寒門士子的力量對抗世家力量,使得在文壇上朝廷不落下風,此時正是投桃報李之時,孔穎達畢生願望就是重現孔老夫子的壯舉,弟子三千,而現在若是全盛之時,弟子四千也未可知。
孔穎達就別提多高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