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化驗室門口,外表平靜到極點的魏佔國隱藏在平靜表象下的洶涌讓周圍所有人感覺到一陣壓的喘不上氣的沉悶,那種從心底騰升的壓力讓整個現場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尤其讓人感覺心底發顫的是魏佔國黑漆漆沒有一絲溫暖的目光甚至沒有一個準確的落點,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隨著時間的延長,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三名化驗員更是煞白著臉,一滴滴的汗水順著鬢角流淌,不自覺微微縮起的身體明明想要挺起卻怎麼都無法挺直那被壓彎的脊背。
就在連空氣都好像變的發滯時,一陣急促的腳步打破了由魏佔國營造出的凝滯,呼呼呼的長出氣聲隨之悄悄響起,微微抬起眼皮,看向聲音響起的方向,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小跑著出現在走廊的盡頭。
接到消息的軍區醫院院長喬立國先是一驚隨即無法壓抑的怒火騰的一下沖上心頭,拿起電話撥通了軍區保衛處處長白靜波的電話。
還沒等白靜波出聲,喬立國一陣帶著怒火的叫嚷把白靜波逗樂了,笑聲傳遞到喬立國的耳朵里讓滿心怒火的喬立國更加的惱火,「老白,你啥意思?不想幫忙?」
喬立國帶著怒氣的質問讓白靜波笑著搖頭,「終于有人制你們了,老喬,都不是我說,現在軍區醫院實在太過了,這是個機會,要麼你等著鬧大了被直接擼下去,要麼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說句實在話,老喬,軍區醫院在不整頓第一個吃鍋烙的就是你,咱們這麼多年的關系了,我是真不想看你落到那個地步。」
白靜波慢聲細語的勸慰讓喬立國先是一惱隨即卻是一驚,仔細想想近一年半的投訴,喬立國的冷汗都下來了,喬立國能做到軍區醫院院長的職位並不是笨人,只是暫時被眼前的勝利沖昏了頭。
仔細想想軍區醫院現在風氣,曾經的老兵臉色煞白煞白的,沉默的喬立國讓白靜波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投訴報告,「老喬,你想想,真正敢在軍區醫院點名讓你去的,這個人全軍區能有幾個?」說完白靜波掛斷了電話。
白靜波最後的一句話讓喬立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斷的變換著,看著壓在辦公桌玻璃下的照片,喬立國眼底閃過一絲羞愧,狠狠的緊了緊手中的話筒,砰的一下砸在了電話機上抓起掛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就往化驗室跑。
剛剛拐過彎,鶴立雞群的身影和詭異的死寂讓喬立國心底咯 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腳下的步伐加快的喬立國直接沖到魏佔國面前,二話沒說,先是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魏團長,有什麼事咱們一會再說,咱先給戰士看病你說那。」
說話時的喬立國目光帶著真誠的看向站在魏佔國右側身後身體明顯在打擺子的二喜,喬立國臉上的真誠和眼底的擔憂讓魏佔國心底一緊,蹭的一下轉頭看向身後,身體明顯在打冷戰的二喜讓魏佔國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大手一伸,把二喜攬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一下喬立國,「行,喬院長,咱們下來說,你先把戰士病房安排一下,不能讓我們病重戰士住走廊吧,你看看這天,到了晚上戰士根本扛不住。」
帶著一絲嘲諷的請求讓喬立國暗自苦笑不已,點點頭,「沒問題,先化驗,魏團長,你要是信得過我,我來給這名小同志做化驗怎麼樣?」
淡淡的打趣頓時打破了魏佔國隱隱的敵意,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喬立國,魏佔國點點頭,扶著二喜再次來到化驗室被砸掉的窗口。
大手抓過軍大衣的袖子把玻璃碎片掃干淨後抓住二喜的胳膊遞給了已經坐在化驗室內的喬立國。
一搭手,二喜驚人的高溫就讓喬立國心底一沉,抬頭看了一眼眼楮 亮 亮的二喜,喬立國心底越發的下沉,笑了笑,一針抽出鮮紅的血液,四管血液很快抽完,喬立國把棉球按在了二喜手臂上,「按一會,別揉,容易出現青紫。」
喬立國溫和的聲音帶著隱隱的關切,那種沒有絲毫掩飾的關切讓二喜咧著嘴笑了,點點頭,「恩,我不揉。」
笑呵呵的二喜讓魏佔國一直緊繃的心輕松了許多,好笑的揉了下二喜的頭頂,「還有什麼沒做?」
魏佔國臉上浮現的松緩和淡淡的溫和讓喬立國眼底快速的收縮了一下,心底有了一絲了然,難怪魏佔國生氣,這小兵不起眼但絕對是魏佔國的得意愛將,心底有了這絲了悟的喬立國隨即站起身,「走,我帶你們去,趕緊做完檢查我好給你安排主治醫師。」
僅僅二十分鐘,二喜的全部檢查做完了,甚至住進了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雖然檢查的結果結果只出了一半,但結合二喜持續不退的高燒和已經做完的檢查,很快二喜就被安排在了心內科的主任手下。
一支支救命藥在二喜回到病房不到半個小時後打進二喜的體內,不知道是因為折騰一天累了還是心底依然膽怯又或許是不斷打進體內的藥物夾雜了一些催眠藥物,很快二喜就沉沉睡去。
站在二喜的床邊,看著白色被子下縮成一團的二喜,魏佔國的眼中有著不自知的心疼,這抹外泄的心疼和擔憂讓站在魏佔國對面的李文榮眼底快速收縮了一下,重新恢復了冷靜的心悄悄的觀察著靜靜的不知道站在床邊不知道想些什麼的魏佔國。
隨著時間的延長,李文榮終于確定那一抹完全遮擋不了的憐惜是真的,發現的那一刻,李文榮的心突突突的快速蹦了幾下,眼楮微微眯起咳嗽了幾聲,「團長,這邊也安排完了,你看要不你先回去,讓張光軍他們幾個排一下班。」
李文榮試探性的詢問讓魏佔國微微頓了一下收回散亂的思緒,抬頭看向站在對面的李文榮,李文榮眼底的探究和臉上一閃而過的復雜讓魏佔國心頓了頓,再次低垂眼簾看向二喜,沉沉睡去的二喜讓魏佔國舍不得,舍不得把這個傻孩子扔在這個冰冷的病房。
那份再也不能漠視甚至再也不能忽略的緊致讓魏佔國釋然的笑了,搖搖頭,轉頭看向張光軍、蘇景宏、林峰、單保田,「你們幾個先回去,一早上就出來,連里還沒安排好吧,今天我留下,你們把連里工作安排好再說。」
停頓了一下的魏佔國看著三人滿臉的詫異隨即點了點旁邊的李文榮,「你們營長也留下,第一天晚上我們兩個留下,要是有點什麼意外我們倆個也能做主。」
魏佔國的貼心和最後一句做主讓三個人頓時收起了心底的錯愕,想想也是,尤其是張光軍听過單保田解釋什麼是心肌炎,張光軍是真怕二喜出點什麼意外,要是那樣,他還真做不了主,而且連里還扔著一堆人,這麼一想,張光軍幾個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而直接被點頭的李文榮在張光軍等人看過來時迅速收起因為被點名而翻白的雙眼,露出笑容點點頭,「回去吧,我和團長沒事,第一天我們守著,回去把連里工作好好安排一下,安撫好連里戰士的情緒,正好順便把二喜的行李和伙食關系轉來。」
李文榮的勸慰讓幾個人徹底松了一口氣,張光軍點點頭,「行,那團長、營長我們先回去,明天來換你們,你們先辛苦一下,明天一早我就過來。」
說完的張光軍也沒拖拉,帶著幾個人離開了病房,快速消失的身影和悄悄關上的房門讓累了一天的李文榮也不保持形象了,挪動腳步坐在了身後的沙發上,身子一歪,左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大虎,過來談談。」看著坐在二喜身邊目不轉楮的看著二喜的魏佔國,李文榮有些頭疼的招呼著。
李文榮的招呼聲讓魏佔國轉頭掃了一眼李文榮,「談什麼?勸說就免了,我就相中這傻小子了,我要他。」
直言不諱的坦言讓李文榮一梗,「魏佔國,現在不是你相中不相中的事,而是這事可行不可行。」
李文榮明顯低沉了許多的語氣讓魏佔國低低的笑了,伸出大手小心翼翼的模了模二喜消瘦的臉頰,「什麼叫可行?什麼叫不可行?我相中了,我要他,他就是我的,老鬼,你不用跟我說那麼多大道理,你自己不是一樣。」
魏佔國淡淡的反駁讓李文榮一陣氣結,蹭的一下坐直身體,「放屁,哪能一樣嗎?胖球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這算啥?這才」
李文榮的低喝消失在魏佔國冰冷卻又執著的目光中,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魏佔國冰冷的目光,但是從來沒有看過魏佔國如此執著一件事的李文榮驚住了。
「老鬼,我要他。」五個字,簡簡單單五個字甚至沒有一絲波動的冷靜到了極點,李文榮知道這是告知而不是征求,回過神的李文榮煩躁的抹了一把臉,「大虎,不是你想要就是你的,這條路太難,你看我不就是例子,我多少年沒有回家了?」
帶著嘆息的勸慰讓魏佔國緊緊抿住了雙唇,微微眯起的眼楮擋住了那抹幽深的凶狠,收回目光的魏佔國握住二喜沒有打點滴的右手,好像對待珍寶一樣的輕輕的把玩著二喜帶著厚厚老繭的手指,「二喜一定會是我的。」
肯定的回答讓李文榮充滿了無奈,看著低垂著眼簾的魏佔國,李文榮不知道該怎麼去勸怎麼去說,李文榮甚至不知道魏佔國為什麼如此執著的想要二喜,只能深深的嘆氣的李文榮站起身離開了病房。
再次變的靜寂的病房內,魏佔國臉上慢慢浮現一抹掙扎與痛苦,不自覺收緊的大手在二喜略微掙扎中頓了一下緩緩松開,長長吐出一口氣,魏佔國把手放在了二喜的臉頰上,輕輕的撫模中,魏佔國臉上的掙扎和痛苦消失了,越來越堅定的執著,「你是我的,記住了,不能跑。」低低的呢喃聲有著詭異的決絕,在這個靜到極點的病房內,魏佔國獨自一人許下了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陌是極其的郁悶,遇見極品了,不想賠錢不說還埋怨我家為什麼發大水的時候沒人,我去。這幾天吵的我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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