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呼打著鼾聲,一張嘴兩扇肺葉,成了淨化空氣的悲催機器。
軟臥車廂的廁所門口,站立的劉輝兩腿夾在一起,猶如快到了孕婦臨盆的時刻,他一雙手扶著牆,揪著衣服,急的都快哭了,「兄弟,大哥!你好了沒有,我求你了!」
「等會,俺在擦,就好了
一口龍陽地道的方言傳來,劉輝決定再耐心的等一分鐘。
只是他腸胃里翻天覆地咕嚕嚕跑馬車一般的聲音,卻似乎已經按捺不出了,等啊等,三分鐘過去了,衛生間里的男子還沒出來,還口口聲聲說著「等一會!」
劉輝徹底崩潰了,一直以知識分子,上流人士自居的他,罵句粗口,朝另一節車廂的衛生間奔去。
他明白自己已經到了臨界點!
如果再沒有一個馬桶拯救他,他已經就要罷工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飛奔到之後,這個洗手間里,依舊有人在霸佔著,外面更是站著三個人排隊,劉輝臉色都憋得發白,臉上虛汗一片,人要臉樹要皮,此刻誰要是肯讓他保住這張臉,劉輝傾其所有也肯了。
再不費心思,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朝著眼前的三人,一人塞了三百!「兄弟們,大姐們,都行個方便吧,我拉肚子,實在受不了了,讓我先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在乎這點錢?好吧,你先來吧
一位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子,似乎有些氣憤的道,不過最後還是拿著錢溜走了。
其余二人也沒墨跡,誰能跟錢過不去。
「咚咚咚!」
劉輝已經蹲在了地上,焦急的敲打著洗手間的門,「里面的大哥,讓我先來吧,求你了!我快不行了!」
「等會,人家剛月兌完褲子,慌什麼!」
蹲在馬桶上玩著手機的王大山,悠閑的抽著煙道。
劉輝再沒心情吵嘴架了,從兜里掏出五百塊塞進了洗手間的門縫里,「這位大哥,行個方便吧,這些錢送你吃頓飯了
王大山頓時錯愕了,拿起錢茫然了。
他雖然缺錢卻也不是背信棄義的人,既然收了曹小雷一百元答應蹲在這里一個小時,就要蹲一個小時。不過這五百塊也是很有誘惑力啊,想了想他決定提前五分鐘出宮,也算兩邊都對得起了。
看著手機,還差一分鐘就夠了,他便道︰「成,我這就出去,別慌在穿褲子
「好,快點啊!」
劉輝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怕稍微一動,下面就要一瀉千里了。
一分鐘的時間,對他來說猶如一千年。
等到王大山真開門出來的一瞬,他趕緊朝里沖去,不過就在這時,另一邊一名魁梧的大漢走了過來,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一把就將可憐的劉輝擠到了一邊, !關上門自己進了洗手間。
王大山一看,愣了愣趕緊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而被野蠻擠倒在地上的劉輝也不慌了,因為他已經解月兌了,整張臉都成了白紙一般,周圍走來幾人,聞見濃郁的臭味,再看看他的囧樣,一個個錯愕輕笑躲瘟神般急忙走開了。
過了幾分鐘,魁梧的大漢,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劉輝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進了洗手間,已經是面如死灰。
大漢還以為他不服,想要再動動手腳,不過看到他褲子上的一片污漬,頓時明白了什麼,驚訝的嘟囔一聲「我考!」然後走開了。
劉輝終于蹲在了馬桶上。
咕咕嚕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他抽根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始考慮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正當他急的雙眉擠成川字形,一籌莫展的時候,洗手間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誰呀!慌什麼!急著投胎啊!老子就是不出去!」
郁悶的劉輝再不顧什麼形象問題,張口就大聲罵了一句。
不過外面的人,並沒有生氣,而是說出了另一番話,「一身干淨的換洗衣服,4000要不要?」
劉輝啞然了,這擺明了就是有人來趁火打劫。
不過他此時還真就必須要上當了,別說是四千,就是五千六千他也要啊,面子丟不起啊!
「成!你遞給我,我給你錢
「不行,先給錢,再給你衣服,俺鄉下人不耍賴
站在門口的王大山道,本來他也是半信半疑,但听見里面人居然答應的一刻,他瞬間驚喜的臉都開了花,更是對煽動他來此的曹小雷,敬佩的無以復加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了極不人道的交易。
「礦泉水衛生紙,要不要?一共一千,要的話都給你,五瓶水兩卷衛生紙
「好吧,算你狠!」
劉輝氣憤的道,明知被宰還是很賤的接受了。
從編織袋里拿了一身穿了十來年的破衣服,又從列車服務員手里花了二十塊錢不到買下的礦泉水衛生紙,一轉眼竟賺了五千,王大山樂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原本還抱著質疑眼神,等著看他鎩羽而歸,看他笑話的那些工友,見他真拿著一疊鈔票坐在了眼前,一個個均是難以置信的眼神,都震驚了!
對方拿出一千塊,死活塞給了曹小雷。
這貨不差錢,一個勁的拒絕,不過王大山直接急了,「曹大哥,你再拒絕,我就撕了!拿著,這是兄弟的一點心意!沒你,我發不了這橫財!」
盛意難卻,曹小雷只能是收下了,然後找列車員買了一堆食物加啤酒,一幫豪爽的漢子深夜的列車上熱熱鬧鬧喝了起來,轉眼間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在幾人旁邊坐著的,赫然正是元教授。
他依舊在拿著放大鏡,一絲不苟贊嘆不絕的欣賞著曹小雷的魚龍玉。
劉輝開始拉肚子的消息,正是他短信告訴曹小雷的,至于通風報信的酬勞,當然就是把玩魚龍玉的機會。曹小雷從上列車前就已經悄悄與元教授達成了協議。
被陰了一把,坐在了硬座,曹小雷要是一聲不吭,他也就真熊了!
早在酒店聚餐的時候,這貨就借著開啤酒,將手里幾只碾碎的死蒼蠅,塞進了遞給劉輝的那瓶啤酒里,神不知鬼不覺完成了報復,又花了六百塊,找這幫民工兄弟霸佔了六節車廂的洗手間,真可謂布置好了天羅地網。
他這人就喜歡這樣,你想要看他慘,就要先自己哭!
你想要看他哭,就要先自己跪著!
敢蓄意對付他的人,都別想比他活的舒坦,曹小雷不是君子不是聖人,他只是一個快意恩仇的小人。
換上一身洗的發白滿是補丁的民工裝,一臉晦氣的劉輝進了軟臥的包廂,差點沒把寧柔柔驚的尖叫一聲,「劉哥,你這是咋了?」
「馬桶,馬桶堵了,濺了一身,只能換了一身衣服
「沒事,別生氣,到站就好了
寧柔柔安慰道,不過片刻後還是離開了包廂,因為她聞到了一些異味。
劉輝氣的臉龐發紫,還沒來得急罵娘,又一個箭步朝洗手間奔去。
對于張歡來說,這一路就是一個甜甜的夢,甚至夢里還跟不愛搭理他的寧柔柔,有了一場深入交流,而對曹小雷來說這一路,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的歡聚,認識了一幫性子淳樸憨厚的漢子。
至于寧柔柔,整個旅程都在躲避各種味道。
元教授則沉浸在魚龍玉里,似乎眨眼就到了目的地的感覺,唯有劉輝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跟列車員要了止瀉的藥之後,才稍微好了一些,不過精氣神已經成了霜打的茄子徹底萎了。
在次日早上八點鐘,終于到達了棲梧市。
然後打了兩輛出租車一起去了預定的樂家酒店。
劉輝已經沒了心情吃飯,到了酒店後便就一個人去了客房再沒出來,其余四人則在酒店的餐廳吃完早飯,才進來客房休息,還約定好了中午踫頭,前往鄰近的草廟村。
雖然一路沒有合眼,不過曹小雷卻不是很困。
以前戎馬生涯的時候,經常為了執行某些任務,兩三天不合眼,對于這個他已經習慣了,進了客房睡了三個點之後,就早早醒來,然後去了酒店大廳,點杯咖啡,就優哉游哉的坐著,眼楮四處游走等其余四人下來了。
其實,他還有一個目的。
臨來時在軍科大看見月小魚,對方可是為他起了一卦,說他這趟能遇見一個貴人,這個貴人可以幫他解決眼前的困境,至于對方具體長什麼樣子,月小魚的道行還沒到那一步。
可是過了半個點,門可羅雀的大廳里,都沒見幾個人進出。
無奈下,他只能是站起身朝酒店外走去,想要踫踫運氣,可是古城棲梧市繁花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貌似也沒有人跟他投緣,他索性蹲在酒店外面的花壇上,抽著煙打發時間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名乞丐。
對方穿的極其破舊,不過頭發和臉龐卻給人一種干淨不討厭的感覺,他長的很大眾,既沒有犀利哥的底蘊,也沒鳳姐的驚艷,平凡的就如人工合成的一張臉,似乎瞧一遍就能被遺忘。
曹小雷看他幾眼,就扭轉了視線。
不過這乞丐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卻是頓住了腳步,然後轉身朝他走來了,也不打怵伸出手後,便禮貌道了一句︰「先生,行行好,能給點零花讓我買點吃的嗎?」
曹小雷愣了一瞬,不過卻沒吝嗇,兜里掏出十塊錢遞給了對方。
「你為什麼朝我要?」
「嘿嘿,您一身古琦的名牌,手腕上是百達翡麗,抽的是軟中華,先生過的如此闊綽,難道還在意這點錢?」乞丐男笑眯眯的道,有點智珠在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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