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28
阿茲卡身為一個沒有任何地位的孤兒,在帕倫克城沒有立足之地,也從不被允許踏進王宮半步。《》這是他第一次踏進王宮,少年心性的他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那明亮的眸子里沒有了易君心在儀式上初見時的絕望和淡漠,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希望的光彩。
對于阿茲卡的轉變,易君心由衷感到高興,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太早的苦難磨去了他孩子的心性,易君心之所以會讓他留在身邊,也是想要保護他。
哈納斯走在前面,時不時扭頭看去,看到易君心看著阿茲卡的目光柔柔的,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微笑,不由得蹙緊眉心,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他轉過頭加快腳步,冷峻著一張臉踏進國王和塔利亞王後所居住的宮室。
這間宮室是易君心第二次進來,外屋還是一點也沒變,那沉重的華麗是易君心所不喜歡的,比起豪華的王宮,她還是比較喜歡自己在神廟那邊的居所。
步入外屋,走進內室,然後直接走進國王養病的小房間。房間里薄煙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刺鼻的藥味,枯瘦如柴的國王面如死灰地躺在土胚條凳上,塔利亞王後站在他身邊,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塔利亞王後轉過身看著走進房間里的幾人,冰冷漠然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哈納斯看了塔利亞王後一眼,輕聲叫喚了一聲母後大人,就徑直走到國王的身邊,半蹲子,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國王耳邊輕聲叫喚著。
鼻子一陣發酸,易君心連忙用力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淚意。國王那枯瘦的面容讓她心微微發疼,哈納斯低啞的呼喚聲更是牽扯著她每一根神經,讓她胸口悶得難受。
許久,國王緩緩睜開他緊閉的雙眼,那琥珀色的眼珠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淡無光。
無神的雙眼沒有聚焦地直視著前方,干癟的嘴唇輕微動著,那微弱的喘息聲幾不可聞。這具腐朽的身軀已然被死神抱在懷里,只是他仿佛還有許多放心不下的事,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所以才在死神的懷里苦苦掙扎,現在他已經到達極限了。
哈納斯俯下頭,將自己的耳朵貼近國王的唇邊,傾听他最後的話語。
「哈……哈納斯,她……她……來了沒有?」國王斷斷續續地說著,中間還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嗯,她來了。父王你一直都想見她,即使是在生命枯竭的時候。」
哈納斯輕聲說著,他回頭看向易君心,說︰「過來。」
易君心微微一呆,不過她還是乖乖走到哈納斯的身邊,看著眼前這具腐朽的身體。
「父王,她來了。」哈納斯俯下頭,嘴唇貼近國王的耳邊輕聲說道。
國王睜著的無神雙眼並沒有轉動,而是緩緩抬起一只如干枯樹枝般的手,哈納斯拉起易君心白皙柔女敕的手放在那干枯的手掌上。
觸手的粗糙皮膚,那干枯的手上早已沒一點肉,只剩下老舊的皮膚緊緊包覆著骨肉。這樣一個病怏怏的老人,很難想象他曾經是這個國家叱 風雲的人物,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只能無助地拖著殘敗的身軀躺在病榻上等待死神的降臨。
淚,再也無法忍住,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易君心白皙的臉頰,滴落到那枯瘦的皮膚上。似乎感覺到手上的濕潤,國王瘦削的臉上突然展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無神沒有任何焦點的雙眼在那一瞬間仿佛恢復了清明,看著易君心笑了。♀
「你……就是女神嗎?」國王虛軟的聲音,易君心只有俯,耳朵貼近他的唇邊才能听的到。
她不是。易君心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無法推卸這個強加在她身上的身份了。
「我是。」易君心輕聲說道。
國王臉上的笑容仿佛在擴大,失去光彩的琥珀色雙眸突然亮了起來。
「啊……善良的女神,你居然為了我這個可憐的老人流淚,但是我請求你,請收回你的眼淚,請守護帕倫克。」國王喘息著,現在的他仿佛身體充滿力量,居然一口氣沒有停頓的將話說完。
「還有,我還有一個請求。」國王艱難地喘息著,講話的語速越來越快。
「哈納斯,我可憐的孩子。他雖是第二王子,卻因為他有身份卑微的母親,而不讓人待見,我已經是要死的人,我不能再保護他,所以,我希望女神能守護他,守護帕倫克王朝的未來和希望。」
國王這些話是貼著易君心的耳朵說的,聲音微弱的就連在易君心身邊的哈納斯也听不清,而站在國王不遠處的塔利亞王後更是蹙緊眉心,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易君心感到震驚,國王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哈納斯有一個身份卑微的母親?那他不是塔利亞王後親生的?這樣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塔利亞王後對待兩兄弟會有那麼大的差別了。
「陛下請放心,你所有的願望,我都會為你實現,你想要守護的東西,我會替你永遠守護。」易君心輕聲說道。
國王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轉頭看向哈納斯,琥珀色的眼楮里閃著慈祥的光芒。
「哈納斯,對不起。雅蘭,我來了。」
國王喘息著說完這些話,突然雙眼圓睜,那眼珠仿佛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一樣。胸膛激烈的起伏著,枯瘦的鼻孔不斷呼哧呼哧著,嘴巴微微張開,從那喉嚨里發出撕裂一般的喊聲,那淒厲的叫喊聲讓房間里所有的人都面色蒼白,那仿佛是生命最後的吶喊。
「啊!——啊!——啊!」
淒厲的喊叫聲不斷回蕩在房間里,易君心捂著嘴巴向後退了幾步,白皙的臉頰上早已被淚水浸潤。
許久,喊叫聲漸漸停歇,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一下。國王安靜地躺在病榻上,雙手垂放在身側,空洞的雙眼圓睜著盯著頂上的天花板。
哈納斯淡淡地看了一眼國王的面容,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悲傷,他單膝跪在國王的身邊,低下頭。
雖然哈納斯沒有說什麼,但是在房間里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易君心也默默地雙膝跪下,一直在易君心身後沉默無言的阿茲卡也單膝跪下。
只有那塔利亞王後,依然佇立著,那看著國王枯瘦的面容的琥珀色雙眸竟看不到一絲悲傷,只有厭惡。她轉身竟不理會眾人,快步離開房間,仿佛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房間里。
幾天之後,國王駕崩的消息迅速在帕倫克城傳來,也漸漸傳到附屬的城市和村莊里去,到處都呈現出一種抑郁的悲傷,人們再無心耕種土地,獵人們不再深入雨林月復地去打獵,終日坐在家里以淚洗面,商人們也無心對外進行貿易。
大規模的人流從或偏遠或近的城市和村莊涌進帕倫克城,都希望能瞻仰他們偉大國王最後的容顏。
頓時帕倫克城陷入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悲慟的人們,他們形成一股人潮向王宮涌去。為了控制局面,王宮里不得不派軍隊前去阻攔這些瘋狂和悲慟的人們。
由于城中太過混亂,一條奇怪的謠言傳開了。說國王病重,本舉行祭祀儀式祈禱國王康復,但是儀式途中卻被破壞,于是神降怒。而原本被大祭師承認的女孩並不是女神,而是魔鬼。據說那女孩在國王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國王就不行了。
奇怪的謠言越傳越開,眾人也將信將疑,他們聚集到王宮門口,希望王族的人出面解釋。還有一部分人往神廟去,揚言要殺死魔鬼,為國王報仇,同時大祭師哈納斯的威望也在急速下降,人們不再相信他,要把他和那假冒女神的女孩一起殺死。
「反了!反了!這些刁民,國王剛一駕崩就開始暴亂。軍隊在哪里!還不快把這些刁民給鎮壓下去,殺他們一兩個人,他們還敢造反嗎!」
塔利亞王後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在自己的宮室里不斷來回踱著步子,嘴里憤怒地叫囂著。
「不可,母後,請你冷靜下來。要是我們這樣做,只會激起民眾更大的反抗之心。」納布在一邊勸慰道。
塔利亞王後站住腳步,抑制住心里的怒火,突然紅艷的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迷人妖艷的弧度。
「納布,你听到最近奇怪的謠言嗎?」
納布一愣,淡淡地說道︰「听到了。」
塔利亞王後嬌笑起來,說︰「哈哈,既然這些人將國王的駕崩的事推卸到哈納斯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身上,我們也許可以順著這件事解決掉眼中釘,還可以安撫民心。」
「母後,你的意思是……」納布一驚,難道隱忍了這麼多年的母後要痛下殺手了。
「納布啊,現在國王駕崩,王位已經是你的囊中物了。哈納斯自小就比你更聰慧,更有魄力,他一定會威脅到你的地位。所以,現在是我們該動手的時候了。」塔利亞王後說道。
「可是,母後……」納布心中猶豫著,如果要對哈納斯動手,那麼為什麼要牽扯到易君心,她是無辜的啊。
「納布,記著,要成王者之事,切記不可感情用事,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就必須不擇手段。」塔利亞王後看著納布,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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