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績展覽會都是白天進行。()w到在晚上由解放軍「六縱」文工團的演員們,在郭剛集西頭,菜市場上,演革命文藝節目。()()()四輛大卡車拼結成的一個大戲台,在左右兩個大樹上面,分別捆綁兩個大喇叭,台下有解放軍用手搖發電機『操』作,喇叭開始晌了,聲音特別宏大,象似天外來客;第一場演出是革命歌劇《白『毛』女》,在懷遠,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高水平的大型的歌劇。麥地里,大路上,都站滿四鄉八帶的觀眾,還有道路兩旁的大樹上,也爬滿了前來看戲的人。()
演出開始時,台下鴉雀無聲,農民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看戲。當戲演到楊白勞喝鹵水時,台下開始出現了哭泣聲。特別是喜兒哭爹時,台下也隨之哭了起來。使當地百姓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憾,有的哭成淚人,有的『婦』女因悲痛過度竟然被攙扶出劇場。
就在這時,有一名解放軍站在觀眾里,揮手一句一句地大喊道︰
「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
那名解放軍喊一句,觀眾們便大聲接一句,很激動,都是發自肺腑的,夜里雖說沒有下雨,但是所有的觀眾都流下眼淚,砸在地上,那呼喊聲,撕心裂肺,儼如誰的聲音小,怕自己變成第二個黃世仁似的。()
演出結束,老百姓紛紛回到家中,向本村的老少爺們傳達看解放軍演出的消息。『政府』也要求解放軍同志能繼續上演《白『毛』女》,大家認為是解放軍帶來了一股新鮮空氣,使當地感受到了革命文藝的新天地。()
清晨,金根姬和往常一樣,扛著一把大掃帚和郭剛集上的『婦』女一起,在街上打掃衛生。不過今天她有所不同,用『毛』巾把臉圍得嚴嚴實實——有些『婦』女干累了,干脆把棉襖月兌了下來。
「金大姐,不熱嗎?看你用頭巾把臉圍得嚴嚴實實的。」
「俺不熱,有什麼可熱的,天還是這麼冷,再說一熱一月兌的容易生病的,我可不願意生病。」
其實,她早想把圍巾結下來,但是不能,為此她考慮了一天一夜。()
怕在街上踫到過去的熟人,怕見到過去新四軍淮北**團的戰士,怕見到章成生團長、桂平所長,還有的戰斗中生死與共的老戰友,如果見了面,談起自己還沒有回到朝鮮——那是多麼尷尬的事情。
淮海戰役勝利結束了,全國快要解放了,她在新四軍隊伍里是衛生員,是自願退伍的老兵,還有什麼資格同首長談條件呢;在朝鮮的時候,自己是一個鄉下人,可現在在中國,自己還是一個鄉下人。
這樣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沒有必要向部隊提什麼要求,麻煩部隊里的首長。
但人的遐思是無止境的,有時非常幼稚,有時又非常冒險,靜靜分析並深入探究自己內心的遐思,總是有千頭萬緒的奇妙境界。
後來她這樣去想,種種不幸,種種貧因都過去了,現在懷遠縣解放了,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是個名副其實的賣饃的,已經是大家的朋友了。
入夜時,也是金根姬最難過的時候,她沒有到街上去听戲,可是大喇叭響起了,當听道,「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風卷那個雪花,在門那個外……」那種淒慘地歌曲響起時,幾乎看到所有的听眾都沉浸在白『毛』女感人情懷的悲劇中。金根姬坐在自家的灶前也听到了。她在案板上和面時,哭了起來;蒸饃時,一邊拉風箱,扔是一邊哭著。
金根姬沒有看過這個節目,是通過與她在一起勞動的姐妹,才了解全劇主要故事情節,白『毛』女的遭遇與自己的遭遇,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天下的苦女人。白『毛』女的苦,人們知道,而自己的苦楚,有多少人知道呢?
金根姬自己知道,就是流再多的眼淚,也無法抹平這藏在內心的傷痛,但她仍是不停的哭——「說過#**小說
再後來,部隊文工團每次演出《白『毛』女》時,金根姬還是躲藏在屋內干活,不哭了,也不流淚。
金根姬的雙眼頓時亮起來,那張臉也豁然開朗。她一直在饃房里轉喲,灶火是紅紅的,在高溫下,她那一張臉粉紅似白的臉,象朵綻放的草花兒,包含著最強烈而又最溫柔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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