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38年夏季,當她從蚌埠市慰安月兌逃,跑到淮北找朱『毛』的隊伍……記得進入蒙城境內,暈倒在豆地里。()事後,被日軍的漢『奸』捉著帶到蒙城縣城,在日軍開辦的慰安所,充當一名外籍慰安『婦』。()
縣城里的萬佛塔,她見過,倒塌的四牌樓,她也見過,日軍在鄉鎮的據點,有不少她也去過。在解放戰爭時期,自己的第一任丈夫馬銀磚就是蒙城馬集人。
蒙城使她刻骨銘心。以提到蒙城縣,一種煩悶的情緒從她心頭油然而生,渾身發抖,一下從頭涼到腳,她就膽顫心寒。
霎那時,金根姬的神態變得十分嚴肅,並向劉禿子絕望地喝道︰
「停!停下,停下,村長沒有說去蒙城縣,咱們為什麼要去蒙城?劉大寬,你安的是什麼心?」
劉禿子來個緊急剎車。金根姬下了馬車,劉禿子發現她的每一個動作,她臉上的表情顯得忐忑不安,他便從馬車上跳下來。()
「咋地是,金寡『婦』。」劉禿子說道。
「我跟你說,劉大寬,要是到蒙城縣,我不去!」她在路上踱來踱去,幾乎是激昂慷慨地說,「要去你去,我永遠不到蒙城,領導派俺到河工上的,是為民工做飯的,為什麼要到蒙城縣呢?」
「是啊!拉你就是為民工做飯的,咋地了,金寡『婦』,你的頭啥這麼難剃呢,俺沒有拉你到蒙城縣城呀,到安灌河是不是從蒙城境內通過?一條直路不走,你還要繞多大的彎子,咋地是,蒙城縣可有扎鱉剌,你不敢去。」劉禿子說。
這個家伙與別人不同,一生氣來,就濤濤不絕#**小說
「如果到蒙城縣城,俺堅決不去。()()()」
「咱們的工地就在蒙城縣境內,那是咱們工作的地方——從工地到蒙城縣城有60多里呢,你去呀!你付車費錢呀?」劉禿子一邊說著話,還不斷地用眼神調戲對方。
劉禿子的一番話,使她頓開『毛』塞。她主動上了馬車,態度溫和地說道︰
「劉大寬,咱們快走吧……今天晚上能到工地嗎?」
「那熊的不能到哎!俺是干啥的。」
「那好!如果今天晚上能到地方,俺明天一大早就能給民工做飯,去晚了來不急,來,快上車走吧!。」金根姬又說道。
劉禿子有一點磨磨蹭蹭地,故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試想要金根姬給予什麼精神補嘗——見金根姬連看出沒有看他一眼。()
「唔!」他狡黯地哼了一聲。
這哼聲所包藏的含義是難以捉『模』的。其中包含他對她的威脅與輕蔑態度,那哼聲似乎表明傷風敗俗的想法,被金根姬事先點破,成個計劃變成了泡影。
「劉大寬呢,你別徐**了,快趕車吧!」金根姬又一次摧足道。
兩個坐上馬車,繼續趕路。
走過一段路,行人多起來了,兩邊的樹木也茂盛。他們多半都是附近一帶的農村『婦』女。
這些『婦』女穿著藍『色』的、花『色』的、黑『色』的褲子和短袖上衣,圍著花頭巾,有的穿著膠鞋,有得穿著便鞋;有人挎著籃子,有人拿著包襖,還有人挑著朝鮮素菜,還有人領著小孩的。()
他們並不是在路上來來往往,而是朝著一個方向走,朝金根姬和劉禿子前進地方向,一直朝前走。
「金寡『婦』,看到了沒有,前面就快到花集了。解放前,花集是淮北地區最大的驛站,我的乖乖喲!那里的『妓』院一家緊挨著一家,你不知道,好玩的很樣。」
「你去過?」
「我沒有。」
「噢!」
金根姬驚愕地朝路旁邊掃了眼,盡管天氣悶熱,她似乎立刻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變涼了。這討厭的家伙,這麼悶熱的天,他絲毫沒有經過長途跋涉後的那種倦容。看起來,是那麼生氣勃勃,仿佛剛剛洗過冷水浴。
「金寡『婦』,你要是覺得乏,先趟在車上,在草鋪上睡一會,我趕慢一點,讓你睡個好覺。」劉禿子說。
「不趟!我跟你說,咱們不要在花集這個地方停留,知道嗎?」
劉禿子猜不出來,是什麼東西挫傷了她的情緒——他微微一笑。接下來,又補充說︰
「那好!金寡『婦』,在花集前面一里多路,是一家小型的旅社,咱們到那里去歇歇,好不好,你不用擔心了,咱們晚上能到工地。」
他笑眯眯的,目光里隱藏了一種狡猾。對金根姬來說,講這番話未免有些『露』骨了。于是,金根姬忍不住說道︰
「不去!要去你去。」
「我的乘乘來,你真是,這都大半天了,你也不下車,去屙泡屎,或者是『尿』泡『尿』什麼的,要不然,坐在俺身旁給點精神補償——俺給你趕車,你也得報答一下吧。」說吧,『色』眯眯地扭頭朝她一眼。從他的話音中充滿著陰險與好『色』。
她不禁憤怒了。又一次喝道︰
「劉大寬,你個家伙給我放老實點,你要敢動我一根毫發,我把你的車給砸了,你信不信!」
「你你你不敢,馬車是集體財產,是咱們村上的,你敢嗎?」他得意的,笑著說道。
劉禿子的笑容很難看。
「好!你行。」她氣得聲音都顫抖了。
金根姬不住一陣沖動而威嚇了劉禿子之後,立刻又覺得那樣發脾氣不好意思,努力克制住自己;必竟是坐在劉禿子趕的車,她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而她的眼淚不知不覺地,從眼中流了出來。
多年來,她已經增強了反抗和進取的力量,而最重要的是,自己決不會重蹈覆轍,失去人格和尊嚴,還象以往那樣的生活。或許前方的路有多那坎坷,無論踫到什麼樣的壞人,她會越過的。
劉禿子垂頭喪氣地趕車,一句話沒有說,兩人路過花集,路過一家小刑旅社之後,他才開始說話,連忙向金根姬解釋著︰
「俺沒有一點惡意,金寡『婦』」他似乎是懇求著。「俺沒有一點惡意,這事咱們都別提了。跟你講,俺沒有上點兒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