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月13日,治淮女勞模金根姬因涉嫌日本間諜,被郭剛集公社的基干民兵帶走,關押在安灌河工地管理處的一間庫內。()()
歲月,無論走過春天夏秋,還是走過嚴寒冬天,但是它沒有第五個季節。()它不斷的輪回著,周而復始,無有窮盡,它不加限制地向前滾動著,每時每時,每分每秒,在時間上沒有任何問題,對每個人都應當是公平的——而每個人的命運確不同,千差萬別。
對金根姬來說,回憶過去,那些時機,是時好時壞,難以磋磨;她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但自己曾是新四軍戰士,而今確成為日本間諜——她想不通。()
金根姬被關進黑屋,整整一夜了。
自己曾是一名治淮勞動模範,象花兒一樣在合適的機會才能綻放;自己也曾是一名日軍的慰安『婦』,象野草的女敕芽一樣日軍賤踏。每個人的命運,也都會因為時機而改變,有時能一下上天堂,有時能一下下地獄。
「但我不能听天由命,要堅強起來,也要成熟起來。()」她一直是這樣想的。
應當說,她沒有檢討什麼犯罪事實,相信自己無罪,仍然如此堅定和勇敢,仿佛天『性』如此,勇敢和善良是一樣的,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
可是她的感冒病仍是嚴重的,高燒不退,氣喘吁吁,胸膛呼哧呼哧像拉風箱。但眼神充滿著自信,不卑不亢……
在這里她一夜未眠,在這類似牢房的地方,她想了很多的事情,最後她還是搗弄出這樣的人生哲理︰
俺覺得一個人要變得成熟些,應當有這樣的經歷︰先是被人踩在腳下,然後再捧到天上去,叭嘰一下,摔到地上,沒有摔死,又堅強地站立起來。()象這種人才能叫成熟,象這種成熟的人,現在很少見得到了。
是的,自己是朝鮮人,郭剛集沒有了,自己是慰安『婦』,郭剛集也沒有了;至于自己是郭剛集的女勞模,也是絕無僅有,至于她是日本的女間諜,更是無中生有。
從昨天到今天,她意識到有人在搞詭計,在背後暗暗地布下陷阱,可整整一夜過去了,仍想不出這個最無恥,最卑鄙的家伙是誰。
她打開那扇窗,冷風魔鬼一般出窗口鑽進來,屋內涼氣襲人。而院子里寂靜無聲,「牢房」的門仍是閉著的,兩旁各站有一名基干民兵,在那站崗放哨,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個人。
這天早上,門慢慢開了,宋學友無精打采地進來。
當初能到金根姬時,都有是滿心歡喜,現在他確是黯然神傷,尤其是說不準究竟怎麼回事。他還帶來一個醫生,醫生只呆有不到十鐘的時間,檢查病情又拿了幾包西『藥』,轉身就走了。宋學友最後一個出去的,他在胸前舉起緊緊的拳頭,她知道那是一個領導從心底向她暗示——再苦也要堅強來起。
金根姬感悟出這樣一個道理︰一個活著的人就是堅持斗爭,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存在著敵友之分;在和平時期,拿槍的敵人已經被消滅了,那些不拿槍的敵人還是存在的。
如果讓我活著,讓我出去,給我自由,可以不要治淮勞模的稱號,我一定要有勞模精神,那就是戰天斗地的精神。
可是後來,金根姬躺在一堆麻袋上睡了,她鋪上厚厚棉被,閉上了眼楮……此時此刻,家鄉的那一幕又呈現在自己的眼前……那里有自己的爸爸、弟弟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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