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根姬從南鄉過來,到北鄉拜祭假金根姬,這件事情听起來很滑稽,但是看起來確很真實的;因為真的金根姬是新中國的治淮女勞模,而假金根姬必竟是一位新四軍在戰斗中犧牲的女英雄。
金根姬站在池塘邊的壩子上,環視一下附近一帶樸素而美麗的風景,尤其是從池塘對岸莊子這邊的景致。她思索著,墳墓就是烈士生前的床鋪,俺已經來到你的床前。看!大地靜靜的,你我也是靜靜的,咱們可以一處一處地瀏覽。
突然听到一只花鳥在樹叢中叫著,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出乎意料。她帶著一種奇特的微笑,對著烈士墳墓,說道︰
「俺應當喊我一聲戰友,無論你是朝鮮人還是中國人……這里的老百姓待你真好,你感覺到了沒有,這里的風水了好,你犧牲了還有人懷念你的……革命勝利了,你也可以好好的安息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人死是不能復生的,假金根姬什麼也听不到的。對于前來拜祭的真金根姬,總是要向犧牲的戰友表達一下敬意,不然自認為自己確少了什麼。于是,金根姬按朝鮮族祭祀先人的風俗,把藍子帶來的飯食、果品,那些是湯菜、米飯,還是干飯、打糕、冷面等,另外還有供放的蠟燭和列放的紙錢,一一放在烈士碑前。
金根姬跪拜時,兩手指尖相對,掌心向下,而後稍貼于額前觸地。向烈士叩三個頭。一陣風吹過來,金根姬還是勉強忍受住了悲傷,當樹葉開始稀稀落落地掉到自己身上,
「噢!一定是听懂俺說的話了,你是不是顯靈了。俺從南鄉過來的時候,就準備好多的話,想和你說說。如果不說,俺心里堵的慌……說一個人,你認識不?他的名字叫王文彩,是雙橋大隊的社員。噢……你听不懂我的話,你就用樹上的葉子,來歡迎俺的。……你是不會說話了,對吧。」
墳墓是孤憐憐地,她對著烈士訴說,盼望著回答,但烈士沒有回音,沒有一點點表示她存在的跡象。金根姬一直是跪倒不起,而墳墓中的烈士也不理睬。
「1958年的時候,俺還在懷遠縣的郭剛集的農民,俺在安灌河工地上給民工做飯……俺表示不錯,獲得了治淮勞動模範,呵呵……那是俺有一生以來很榮光的時候,那幸福呀!……可是……可是雙橋大隊有一個叫炊事員舉報了俺,說俺冒充你的名字,你是一位戰斗英雄嗎,對吧!……從那時候起俺一直不順,後來……後來俺差一點被告打成日本特務……俺的勞模稱號也被取消了。唉!命苦喲!不說了不說了。俺過來看看你,說說話,心里舒服多了。」
金根姬擦一擦眼淚,站起身來,用那雙手撫摩著墓碑,她已經就陷入極度的悲傷中了,她想哭,把多年的委屈哭出來,但又控制住自己。過了一會兒,她雙手抱著那塊石碑,迷糊了閉上眼楮。這不是睡眠,而是一種奇怪的倦怠。
隨後,她猛地把眼楮睜開,對那塊墓碑說道︰
「我的好戰友呀!你也沒有一張遺像嗎?俺看到你的遺像,俺就不知道你是誰……俺不知道你家在什麼地方,俺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可這里的老百姓都叫你金根姬,你……你啊!你不會是朝鮮人吧……和俺一起來中國的十四位姐妹們︰你……你能是進道村的金喜善嗎?不然就是韓藝瑟姑娘?她也在進道村住呀。你……應當不是你們兩位姑娘的其中之一吧……不會是欲谷村的李娜英或者是全智賢……。唉!應該不是你們的。你們有的死了,有的回到朝鮮,俺猜不出來喲……好苦啊!俺的命苦呀!俺的資料如何放在你的身上的,那是……俺這輩子也洗不清的冤屈呀……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只有你呀!可是你已經犧牲了。你活下來多好呀!」
她說道這,大聲的痛哭起來,肚腸欲斷。隨後,她從身上拿出一塊干淨的手帕,把那塊墓擦了一遍又一遍。止到把那塊墓碑擦的 光瓦亮,幾乎是一塵不染。樹叢中的那只花鳥不叫了,也見不到它的身影,但草叢中有動;一只野兔伸出頭來,用同情的目光看了金根姬幾眼,然後突然把頭縮了回去。
她以一次趴在石碑上,又一次用那雙手撫摩著墓碑,對周圍的一切似乎無動于衷。她不敢再哭了,只是輕松地,對死去的烈士說話︰
「是啊,有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在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歲月里,你用鮮血和生命保衛了這個國家。你是英雄,這里的老百姓沒有忘記你,值啊!……中秋節快到了,你也不出來和俺說說話,其實俺也是一個孤獨的人……俺只能以朝鮮人#**小說
她已經沉降在痛苦的回憶之中,等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還是跪在石碑旁邊。——她不能耽擱太久,她想,沙坡村的大馬車還在河下等著她呢。就她睡來的時候,風已經停下來了。而這種感覺,和往常日出到田間勞動時的感覺不同。似乎看到了春天,似乎看到一位新四軍女戰士的影子,並且還在精神上**上種下無法消磨和不會遺忘的**,那就是她和這位烈士的緣份。
我們所有的人有同一個母親︰大地。假金根姬已經回到慈母的懷包里。
她留一種革命的精神給這里的窮苦人,也許她做的不錯。說到底,她如何攜帶真金根姬的資料,這件事情怎麼牽涉到真金根姬——可她早已原諒了她,留下的只是一種敬意。
……她們都是女人,都是新四軍戰士,都是外地人,而今還都共同使用一個名字——金根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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