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姓黃的老知青說吧,便輕快地,很有禮節地站到金根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金根姬開始有點蒙了,表情越來越難堪,疑團卻越來越大,似乎快要把她的心髒炸裂了,他她忍不住問道︰
「你,認識小草的父親嗎?小草的父親是誰呀!」
那位姓黃的老知青顯出莊重樣子了︰雖說沒有見過小草,卻也略略知道她的歷史。因而他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小草的父親是丁新亞,上海人呀,你你你不知道嗎?」
一陣火一般的紅色蓋住金根姬的雙頰,並且一直透到皮膚里邊了,一直以來,他並不知道小草的父親是丁新亞,而那位姓黃的老知青就站在自己前面,仿佛就是丁新亞,他就是抱走小草。
那個受了感動的漢子卻仍然站在那兒,不知道要怎樣離開才好。
空氣很沉寂了。金根姬真想告訴他小草是自己兒子的女兒,億是金家的後代,但是一個女人毀壞了名譽,是難于恢復的,是永遠不健全的。不能說自己當過日軍的慰安婦,這話不能見誰就向誰訴說,這樣不好。所以金根姬縱然暗自小心謹慎,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知道呀!我只知道她的母親是婁慶華,可婁慶華也沒有告訴我小草的父親是誰,唉!小草這孩子命苦喲,不過她從來沒有向我問起自己的父母,我想等她大學畢業後就告訴,何不知道從何說起……」
誰也沒有笑一下。這是一個嚴肅的話題,不是笑的時候。
「噢!你說得也是,免得她分心,不過丁新亞應當過來看過她,也許是偷偷地見過她的
「沒有,沙坡莊的上海下放學生回城後一次也沒有來過
兩人都是站著的,左右沒有人就他們兩個。金根姬那遲鈍的內心被他的鐵錘一般的言語,一上一下地打著。「小草她是爸爸是誰?女乃女乃不知道啊!」這種念頭,偶爾如同颶風在尾聲中,忽然撼動村里的樹木一下,卻又離開村子向原馳去一般,並帶走心頭那塊十五年的陰雲。
金根姬抬起頭來,感到那天的很晴,天空象鏡子一般閃著光。她終于笑著說道︰
「我想過小草的爸爸可能是他,但不能確定是他,俺已經和她走過十五年了,如果沒有她俺可能走不到十五年,唉!這孩子挺幸福的,父母都在……這一下俺也滿足了
可勞模媽媽的笑的是那樣的勉強,笑過之後臉上的籠罩著的愁雲仍沒有散去,這一切老知青能夠覺察到,
「勞模媽媽對不起!我真不應該提起你孫女的身事的,讓你傷心了,不好意思,希望你和你的孫女永遠在一起,平安幸福
「沒有什麼的,過去的事情說一說,還是好要一些的,你不說俺那知道這些事情。我確的是不了解婁慶華這孩子的,真不知道她感情上的事情,這不是說丁新亞不好,他們怎麼就稀里糊涂就愛上了
……金根姬終于完全醒了。態度緩和下來,再她看來臉上憂慮的表情純屬多余的,自己的孫女必竟是人家的親骨肉……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會被人們看做一個怪物,一個自然以外的生命。
盡管,小草沒有主動地向她提到過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可她對她說過,爸爸和媽媽就在遠方工作;也許是她自己的父母沒有太多的信賴,已經是被這件非常的,不會有的,可怪的事弄得莫名其妙了。
記得有一天她清楚的看到,小草漸漸地長大了,也很陽光。她似乎是跳起來摟住女乃女乃的脖子,把漂亮的臉頰貼緊女乃女乃說道︰
「村里人都說我長的的多像女乃女乃呀!我不要爸爸和媽媽,就要女乃女乃一個親人。如果能考上大學,我就報考師範大學,畢業後那也不去,回到蒙城縣教書,女乃女乃歲數大了,我留在女乃女乃身邊好照顧女乃女乃,」她雙手抱著女乃女乃的脖子晃了晃,然後說道,「我的好女乃女乃你同意不同意,小孫女在您身邊一輩子為你盡孝,好嗎?」
這不是戲言,民不是掏耳朵,是一種歡快地表達方式。煞時間,金根姬老人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在默默地流下眼淚。
「我的乖孫女喲,女乃女乃會等到那一天的,看到你出嫁,女乃女乃還要給你做飯洗衣裳
說道這,小草的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
「女乃女乃別說這個,羞死人了
而今她一想起來這場面,就感到心酸。不由得低下頭,用手擦一擦眼楮。可是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姓黃的老知青已經俏俏地走開了。
吃晚飯的時候,夫妻倆人瞧見金根姬不是一點東西也不吃,因此竟擔憂了。她托詞說自己的胃里有些痛。隨後,她獨自一人到堤壩上溜達溜,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難過。晃忽之間,她不知不覺溜到了指揮部的大院里。
「勞模媽媽你來了兩口子站起來,一致說道。
「是啊!俺來串串門,溜了一圈子就是睡不著
三個人在院子里聊了一會兒,每人都喝了一碗白開水。
接著,金根姬突然這位姓黃這樣說道︰
「婁慶華和丁新亞兩人,有一個女兒,為什麼把她扔在農村不管不問……實在是想不通,我一直懷疑小草是不是丁新亞的親生女兒
她說道這,似乎是改變了先前的考慮,表明小草如果不是姓丁的種,那就是俺金家的後代。她這樣不相信他了。
老知青從容地對她說道︰
「1977年的秋天,丁新亞已經調到的柳林公社中學教書。當時我在柳林糧庫當會計。有一天婁慶華突然過來看他,主要是向他要一些高考資料,中午我們仨一起吃飯,然後我去上班,婁慶華沒有走,她喝多了。據丁新亞說,她趴在他懷里直哭……那天下午,丁新亞沒有課,老婆雖本縣人,但在別處工作。所以,兩個人閉上房門,推心置月復,訴說衷腸。兩個人在屋內一直呆到第二天天亮……勞模媽媽,我必須告訴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這樣做是對是錯
「丁新亞是小草的爸爸?」
「小草是他的女兒,這是丁新亞親自對我說的,我們一直是朋友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來,已經察覺到金根姬一直都很不安,現出一種焦急不知所措的樣子。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深深吁一口氣,一邊用目光四下打量著,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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