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就在這當口,陶方家里卻出了事。*******$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進賊了,那小偷半夜里挖了他們家的門進去偷東西,還沒走呢,就被我母親發現了,然後她又把大家都吵醒了,小偷沒走成,又都是熟人,一下子惱羞成怒把陶方給打傷了。然後還揚言說過陣子還要來找他們晦氣,家里兩個女人都嚇壞了。
陶方說他沒什麼事,就是陶文瀚被嚇壞了,這兩天都不怎麼好,總哭。
前一天我和陶方剛通過電話,第二天我母親就來村子里找我了,陶方夫婦趕到的時候,她正跪在地上給我磕頭。她說她對不起我,說讓我幫著弄糧食吧,只要湊夠兩千斤,下輩子她給我做牛做馬……
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搞笑了,我到底做了些什麼,竟然能讓自己的親生母親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村子里已經有人出來看熱鬧了,這些人,有熱鬧看連蚊子都不怕了。
陶方和弟妹趕緊過來拉我母親,可是她說什麼都不肯起來,她今天好像打定主意要逼我點頭。因為她是我母親,她向我磕頭,我要怎麼拒絕?我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了,她今年都五十了,甚至都還沒有學會做人。
我抬頭看了看陶方,問他想去安全區嗎?陶方避開了我的視線,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弟妹一直低著頭,後來干脆背過身去了。既然大家都這麼想去安全區,那麼我作為母親的長子,陶方的大哥,也該出些力氣成全了他們吧。
當下我就拿起手機給朱衛國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幫我弄四個安全區的名額,他說早給我留好了,就是一直沒抽出空給我打電話。
「我給你弄了六個名額,你母親和弟弟他們也都給留了,我記得你家還有一條狗不是嗎?這樣一來就得要三千斤優質糧,你湊得出來嗎?」
「不用那麼多,我只要四個就好
「怎麼?有誰不去嗎?難道是你……」
「家里還得留人才行,地里的稻子眼看著就要成熟了,不能沒人收啊我勉強擠出幾聲笑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腦筋,這都什麼時候了,命都沒有了還要稻子做什麼?」
「呵呵……」
「不過你既然決定了我也就不多說了,這年頭,誰也說不準到底哪里才真的安全。我待會兒跟你們那邊的人再打個招呼,你們先準備好糧食,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謝謝你!」謝字很輕,但是我還是說了。
「謝什麼啊,這世道,過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沒有明天了,我要是去了地底下,總得要跟我家老爺子有個交代吧
掛上了電話,我跟他們說名額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他們幾個都有點震驚,我母親就是想要我幫著湊糧食,安全區能不能進得了她心里根本就沒底,就是想著這一人五百斤的糧食不是人人都能交上的,自己只要把糧食準備好,到時候多少還有希望。卻不想,我一個電話就把事情都敲定了。
看著他們疑惑的眼神,我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說對方是我以前偶人認識的貴人,並沒有向他們泄露朱衛國的身份。當時他給我電話的時候,就跟我說不要讓別人知道,自然是怕麻煩。
至于糧食,我家去年秋天收獲的稻谷,吃了一年之後剩下的那大半糧倉,裝起來稱一稱,也就一千兩百多斤。剩下的將近八百斤我只好用羊群跟附近的居民換,沒辦法,他們不知道我有山谷,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我開出來的價格是一斤羊換一斤糧,當然,羊是整頭整頭的賣。也許有人會覺得這太不合理了,羊肉跟稻谷的價格差太多,但是我們村里人可不會這麼想。
大家是這麼算的,一斤羊並不是只有肉,還有不少骨頭,一頭羊宰殺下來,還有不少不能吃的下水皮毛,這麼一來,其實一斤羊還沒有一斤糧填肚子。但是羊肉多少還是有些誘惑,所以我最終換來了足夠的糧食,羊群里又少了十幾頭山羊。
第二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讓我們去縣城的城南路107號倉庫交糧,我和葛明載著兩千斤糧食就去了。到那里交糧的人很多,一排的庫房,全部用來堆放糧食,我們排隊一直排到下午兩點才把糧食交上。對方給我們開了一張條子,就寫明收了兩千斤優質糧,等待鑒定,上面連個印章都沒有,如果不是還有朱衛國這麼個人,我肯定會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回到鎮里之後我去了一趟陶方家,跟他們說糧已經交了,然後再把條子給了他,讓他們收拾收拾,這個星期五左右會有車子來鎮上接人,到時候我給他們打電話。因為朱衛國給我們這邊的負責人留的是我的號碼,所以現在所有的事都要經過我這里。
第二天鎮政府門口貼了一張告示,說是安全區的名額還有七個,想去的人趕緊報名,我們村也有一戶人家去了,走的時候還用房子跟鄰居換了一百多斤糧食。不得不說我母親有時候還是有些心眼的,就算沒有我那個電話,只要湊夠了糧食,最後還是有點機會的。
陶方走那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家里的糧食讓我幫著收了,也不知道夠不夠兩千斤。還說以後外面如果不好了,他在里面也找找門路,看能不能把我也弄進去,我說不用了,我就待在村里。
他說,如果日子過得好,到時候去那邊看看他們。我答應了。
這一批人走了不到一個星期,鎮上就停電了,說是要節約能源,供給那些重要的地方。移動營業廳門口用黑色油漆噴著「暫停營業」這四個大字,好像還有重新開張的一天似的。
鎮上更安靜了,陶方他們走了之後,我也就不怎麼去了。葛明前陣子買了不少東西,就算幾年不出門,我們也都不缺什麼生活用品。我買的最多的是掃帚,不知道這些掃帚用完的那一天,這個世界究竟會是雨過天晴,還是萬劫不復。
轉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的稻谷開始慢慢成熟了,今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就連田里的稻谷都有人偷。我們村的人必須每晚守在田頭,因為擔心怕來偷谷子的人太多,晚上大家全部要去,白天輪流去。
到後來因為睡覺的時間不夠,大家干脆在地頭搭了幾個板子,就睡那兒了。晚上輪流起來守夜,一有風吹草動就把所有人都叫起來。
秋天的蚊子很凶,大家不管白天黑夜都穿著長衣長褲,夜里還要燒個火堆,放點驅蚊的草木葉子進去,白天也要在人待著的地方點上蚊香。蚊子再凶,我們還是要守在田頭,被蚊子叮一下也未必就百分百會死,但是到了冬天如果沒有糧食的話,那村里這些人就必死無疑了。
我家在村里有陶方他種的那些地,山上的水庫下邊還有我自己種的幾塊地。這麼一來我們只好兵分兩路,我一個人跟著村民們守村子附近的田地,葛明他們就在山上搭一個窩棚,守這水庫那邊。
有時候我會趁著田地里人多的時候,偷偷溜回家做點好吃的送去山上,這陣子大家都饞壞了,風餐露宿的。小黑和小龍喜歡去水庫邊玩,抓到的魚多了,水桶都放不下,他們就在水庫邊挖了一個小水坑,每次我一去就讓我趕緊把魚收山谷里。
葛明最近臉色不怎麼好,吃的不好,一天到晚大太陽的曬著,小臉都黃了,看得我有些心疼。
後來村里人說我怎麼老是偷溜,地里頭的莊稼還要不要了,我就說回家做飯去了,山上不是還有幾個呢麼。再後來我做完飯就不往山上送了,小黑和小龍準點會回家取,我經常也都帶著午飯去田頭和大伙兒一塊兒吃,。
基本上我家的伙食在村子里算是比較好的,大伙兒時不時也愛來我這里沾點葷腥,時間久了,對于我回家做飯這回事,也都寬容了許多。我有時候會偷偷往自己那份菜里滴幾滴血,看著旁邊的人將它們夾起來吃到肚子里,心里有點竊喜。就是我現在味覺太過靈敏,吃自己的血感覺總是有點奇怪。
來偷谷子的人各種各樣的都有,有時候是老人小孩,我們也不好對他沒下手,就是抓過來推搡幾下再罵上兩句,完了警告說下次再來就打斷他的腿,最後放人。
年輕人的話我們一般不會手軟,揍一頓是省不了的,態度蠻橫一點的,就扭送派出所,現在我們一般不送人去派出所,主要是現在關于監獄有很多恐怖的傳言。大家都不容易,誰也不想就這麼斷了對方活路。
有一天來了個女人,那女人長得不錯,來偷谷子被我們村里人抓到了,當時她就哭哭啼啼的,我們幾個大男人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那女人就說自己家里多慘,老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兩個孩子還餓著肚子呢,讓我給她點糧食,給一點就好,讓她干嘛她都答應。
村里幾個男人有點心動,可是這種事,想想又覺得不到好,這邊還猶豫著呢,那邊村口就出來幾個拿著掃把棒槌的婦女,一邊叫桑著一邊往這里來。口里喊著的無非是狐狸精花娘蕩婦不要臉什麼的。
那個剛剛還坐在地上哭的女子一看情形不好,站起來拔腿就跑,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村里那些女人還叉著腰站在田頭罵,罵那個女人不要臉,罵著罵著又罵起了自家男人,再罵著罵著又有人哭了起來,說如今這日子多麼多麼不容易……
本來就是抓到一個偷稻賊,結果這一天下來跟唱戲似地,我們村好不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再更一章。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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