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輕然咳嗽了一聲,以此提醒那些士兵們注意形象後,道︰「扶他二人起來,好生招待。」
「可是……」他旁邊的那軍官還是不放心,不把我們當成奸細來處置,他似乎心有不甘。
「他們是我的朋友。」大哥哥說完氣度不凡地轉身走人。僅此一句話,不但解救了我倆的性命,還一下把我二人的身價抬高,頓時爬到那些士兵們的頭上。
大哥哥走後,軍官們面面相覷了一陣,終于給我們松綁,扶我二人起來,跪了大半天,我的腿都快不听使喚了,又酸又麻,剛站起來,腿一軟又倒了下去。沒辦法,士兵們只得架著我二人去他們的帳篷。
此地帳篷甚多,我被安置在一個安靜、寬敞的帳篷內,燕丹則去了另一個離我不遠的地方。進了帳篷,我簡直不知該往哪兒站,這帳內地面上全鋪著干干淨淨的羊毛地毯,而我全身的衣服濕漉漉地滴著水,站在哪,哪里都能滴得一地的水。
下了雨的天氣突然變得陰冷起來,偶爾刮起呼呼的涼風,降下了的溫度使我感覺很冷,嚴重的是衣服裹著身子,冰涼冰涼的,害我不住地打冷戰。自從包袱被偷了後,我就獨獨剩上穿的這一套衣服,想洗澡也沒換的。
但未等我決定是洗還是不洗,士兵們已是抬進了一只大木桶,緊接著「嘩啦啦」的往里倒水,霎時熱氣充斥著整座帳篷,霧氣騰騰的,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陽光里,溫暖又舒暢。
我正自考慮衣服的大問題時,卻見一個侍衛抱進來一套,原來他們早已想好了,伺候得真是周到。一直以來我都是伺候人的人,沒想到今天——嘿嘿——徹底的享受了一回被人伺候的感覺,愜意極了。
蓬內只剩下我一人了,美得我對那熱水向往至極,偷看了幾眼外面的情況,又把帳簾封個嚴嚴實實,我這才迫不及待地寬衣跳進水里,一頭浸了下去,我骨子里都冒著寒氣,實在是冷慘我了。
足足憋了半天,感覺總算好點。
老天總是公平的,在我長了滿臉黑斑的同時,賜給了我一身細女敕柔滑的肌膚,全身幾乎找不到丁點瑕疵,足以稱得上是個白玉美人,可能這就是在我身體上唯一值得安慰我的地方。
從澡桶里出來,迅速地擦干水珠,我套上了那件白袍。
此衣通體純白,質量超好,一看就不是隨便人家穿得起的。但是,居然是男裝?誰的呀?長得也太夸張了吧!袖子多了一大截不說,腳下還堆著長長的一截,這模樣像極了小時候偷穿娘親的衣服。
汗!這樣子我怎麼走路啊?踩著衣服墊底嗎?
質量確是好得沒話說,可我整個的身體在里面蕩來蕩去,沒一點保暖的成分,若不是為了蔽體,誰願穿這樣大的衣服啊?
哦!對了,軍營里面是沒有女人的,難怪我得穿男人的衣服。
想通了這點,我提起腳底下長出來的部分,伸腳套進鞋里,還好,鞋子沒濕透,想必是適才淋雨時讓裙子遮蓋著了的緣故。
「姑娘洗好了嗎?我們將軍請您過去用膳。」一個軍官在門口高喊,生怕我耳朵不好,听不到似的。
「好了,好了。」不立即回應他,那穿透耳膜的聲音大概還會響起。可是,將軍?將軍是誰?我認識嗎?大哥哥呢?怎不是大哥哥請我?還好有大哥哥在,料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先去吃他一頓再說。中午飯都沒吃,現在餓死我了。
出了帳篷,四周燃著明晃晃的炭火,整個營地,形如白晝一般,原來天已黑了。下過雨的天空,零星地灑下幾點微弱的星光,陰冷陰冷的。
那高喊的軍官領著我去了營地中間一座超大的帳篷,掀開簾子,請我進去。讓人如同貴賓一樣的招待,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這帳篷一個頂三個大,若不是領頭一級的人物,誰住得起?把我領到這來,我霎時受寵若驚。
帳篷內,飯菜馥郁的香氣直撲鼻翼,引得我食欲大振,好香的味道,一流廚師做的吧!我的廚藝向來不怎麼樣,在燕府廚房的工作我一般挨不上邊,因而對美食的渴求,只能乞求別人的恩賜。
說來也是丟臉得很,我不是沒學過炒菜,可我這顆看似聰明的腦袋,對廚藝的理解竟跟個木瓜似的不開竅,同樣的材料,別人做來人人愛吃,我做出來恐怕豬都會覺得難吃,通常作料不是少這個,就是多了那個,或者就是糊得夠徹底,總的來說,我不是那塊料。
但我並非對美食不渴求,因為我的缺憾,致使我對那些能炒好菜的人都崇拜至極。
抬眼望去,蓬內有很多擺放公文的桌凳,單留了一角供人吃飯睡覺,而飯菜的香味便是從那一角傳過來的。我來時,燕丹已經坐在桌旁,比我還積極,他手里敲著筷子,眼楮盯著飯菜,好似等不及地要將美味下肚了。洗了澡的他,也是一身白衣男裝,俊美得不像是凡夫俗子。
「姑娘,這邊請。」見我目光游離不定,大哥哥招手向我招呼。
「哦!好。」目光回到他身上,再看到那滿桌的美味,哇 !饞死我了,我咽了幾下口水,頓時忘乎所以,跨步過去。
我迫不及待的要吃飯,哪知竟不自覺地放開了手中提著的衣服,一腳過去,無巧不巧地踩到衣擺上,剎時令我一個踉蹌,身子霍然往前栽倒。
狂暈!這才進門,就給人來個五體投地,糗大了。正自我苦喊之際,突然一只強勁有力的手臂攬住了我,阻止我往前傾斜的趨勢,還把我扶正。
「走路小心點。」是大哥哥的聲音,他不是和燕丹一樣盤腿坐在矮塌上嗎?什麼時候來的?這身形也太快了吧!簡直形如鬼魅。
沒有太丟臉,我感激之心一下從心底升起,「謝謝你,大哥哥,可是,你咋來的?」
沒有栽倒,我反而好奇,這距離是不遠,可是要在一眨眼的工夫反應過來,並救下我傾倒的身子,在我的意識內,好像還不是人力所能企及之事。
大哥哥輕笑笑,「走過來的。」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一下,飄然回到桌旁。
我這次學乖了,把衣服使勁往上提,我就不信還栽跟頭,一次幸運,不見得兩次、三次都會幸運,所以我必須小心點,再出丑,燕丹下巴都快笑掉了。
擺菜的矮凳置于榻上,我好不容易移步到了那兒,學著他們盤腿坐起,對面,白天那個巴不得我們變成奸細的一臉嚴肅的軍官居然也在。
他怎和我們一起吃飯?難道他是將軍?想想也不對,他不是還得听大哥哥的嗎?難道……想到此,我側目瞄向大哥哥。
「大哥哥,難道你是將軍?」我總算不笨,一下就聯系到了他,雖然看他打扮我一直不信,但也沒誰規定過將軍就只能穿軍裝啊!
「是。」大哥哥點點頭,「你不笨嘛!」
我「嘿嘿」一笑,「我的腦袋都算笨的話,那這世間就沒聰明的了。」我吹牛向來不打草稿。
「臭美吧你!」燕丹又給我澆冷水。
「歷史是能夠證明一切的。」我早料到了他會有此一說,因為不出意外的話,他沒有哪一次會放過我。
「等歷史證明出來的時候,我都餓扁了。」
大哥哥歉意地一笑,「不必客氣,大家請用膳吧!」
我一向不會客氣,況且今天因為他們的誤解,害我們在雨里淋了好半天,不撈個夠本,我就虧了。、
是我邊吃還邊招呼他們,反客為主的最好企圖是既能掩蓋自己害羞的一面,又能大飽美食一頓,過後還不被人發覺我吃了多少,呵呵!好像女子吃得多了會遭人非議哦!偏我今天就是要大吃一頓,誰叫這菜太美味了呢!我簡直是愛死這廚師了。
「好好吃的菜,生平第一次嘗到,這廚師太優秀了。」我滿口塞著菜不住地贊嘆。
「拜托,吃飯時別說話,瞧你這德行,一口噴出來,我們還怎麼吃啊?」燕丹迭不失地提醒,「知道不?食不言,寢不語。」
這老夫子,又來了,我嘴里含著菜,為了阻止他再對我發表意見,我連連點頭。
寬大的衣袖,夾菜時非常不便,手往前一伸就掉菜里了,沒辦法我只得挽了又挽,露出半截手臂,抓緊時間猛吃,可是沒一會,又掉下來了,如此反復了七八遍,我對美食的**都消磨了一半。
「大哥哥,這是你的衣服嗎?」我又一次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