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姑娘要來挑戰?」主持人看我時居然臉有不悅。
「我,我……」我一看台下那眾多驚訝的眼楮全射到我身上來,我底氣就不足了。
怎麼辦?李英杰,都是他害的,他自己不上來,給我設這種陷阱干嘛呀?害人精,跟著他就準沒好事。
我暗地埋怨他幾句,卻忽地想到,來大賽奪魁不就是我飯都不吃的意圖嗎?那我還怕什麼?如今機會來了,好好把握就是了,大不了再丟臉一次,反正我丟臉的事做得也不少,也不怕多這一次。
如此想後,我反能鎮定自若地面對眾人。
主持人見我吱吱嗚嗚地說不出話,沉著臉卻很有禮貌地道︰「姑娘若不想鬧事,那就下去吧!」
「子西,子西,別怕,快點啊……」李英杰那頭豬怕我撐不下去,一個勁地給我打手勢叫我大膽點。他身旁的眾人對我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大概是想不到敢挑戰冠軍的居然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個滿臉黑米花的丑女。
我剜了李英杰兩眼,移目面向主持人,「不,我準備挑戰。」我口氣一點不容人否定,而說出了這話的我有一種威風凜凜的感覺。
主持人面色一陣難看,呆滯了一瞬,方反應過來要繼續處理我這事,「大賽歷來無女子參加,姑娘此來豈不是為難老夫了嗎?」
「無女子參加那還不簡單,此屆破例不就得了,再說之前女子不來參賽不等于說不能讓女子參賽呀!大賽的規條中似乎也沒有這樣明文規定過,對吧?既然沒有規定過,那就是說並不反對女子來參賽呀!既然不反對,反過來說也就是默認了。」
我頓一下喘口氣,流目忐忑自若地掃了嘈雜的眾人一眼,「如此一來,主持老伯,若叫我下去的話你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嗎?首先是不符合情理,其次會讓人覺得咱青揚皇朝的男人不敢讓女子挑戰,知情的人呢會說這是規矩,不知情的人,你知道人家怎麼想嗎?八成會說咱青揚皇朝的男人不是女人的對手,這傳出去得讓我國男人的臉往哪擱呀?」
我一連串地說了這麼多理由,估計听的人腦子都攪得一團糟了。
李英杰大拇指一比,直夸我不簡單。
「姑娘說的也並非無理,只是……」主持老伯沉吟著,似是還未弄清楚我話中內容。
魯仲平在那邊傲然地冷瞥我一眼,「姑娘這麼會說話,想來是懂理之人,難道不知道青揚皇朝的女子向來以相夫教子為己任?你何曾見過女子出來拋頭露臉的?」
這鳥人這麼鄙視女人,學得一腔墨水,難道把心都給染黑了嗎?切!敢瞧不起女人,看我不套死他。
「听這話你好像沒把女子放在眼里嘛?」
「在下並非那意思。」他明明就有那意思,還否認。
我一擺不屑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麼說你覺得女子是一無是處了?瞧你這德行,好像自己多有能耐似的,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鏡子,不就得了個小冠軍嘛!值得高傲成這樣嗎?再說冠軍的名號不也還沒落實嗎?你這麼瞧不起人,若是輸了,你拿什麼臉面來見人啊?」我貶死他,看他不氣炸。
「青揚皇朝何時輪得上女人出來撒野了?」這小子果然動容,話中隱有火爆之氣,大概他此生從未受過這等鄙視,今日被我一說就難以接受,卻不知氣急之下他已說了不該說的話,而我所要達到的就是讓他氣憤時亂說的目的。
「呵呵!」我故作詫異地冷笑兩聲,「你知道你說了什麼了嗎?笨蛋!何時輪得上女人出來撒野!切!這話要是傳到你老娘耳朵里,保準翻白眼蹬腿氣死;若是傳到至高無上的皇後耳里,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
我往脖子上比了個手勢,恐駭道︰「‘ 嚓’一下,叫你人頭落地,你別太瞧不起女人了。」
歷史以來,青揚皇朝的女人地位都不高,是以,所有男子都會像魯仲平一樣生有輕視之心。我這對著觀眾的一張揚,簡直幫女人出了口大大的惡氣。
「你……你……」魯仲平氣得說不出話來。
主持老伯見我們爭吵,忙出來說話,「二位請息怒,暫且說女子可以出來挑戰,可是姑娘你報名了嗎?」
我愣了愣,「難道老伯的意思是要報過名的才有資格來挑戰冠軍嗎?」
「確是如此。」
靠!照這規定,那分明就是沒人敢上來了嘛!試問之前報過名的人都已是他魯仲平的嘴下敗士,焉能有臉再上來自取其辱?真搞不懂結局明明已定,主持人為何還要來一番請辭,擺明了是在虛張聲勢嘛!害我以為我們還有機會似的。
「那我現在報名不就得了。」我上都上來了,總不能就這樣灰頭土臉的下去,那樣多丟人呀!所以我只有硬撐著,「別人報名十兩銀子,我出二十兩怎樣?」說著我就要掏錢。
主持老伯阻止了我掏錢的舉止,「姑娘,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每屆大賽都有一定的規矩,報名之事昨日就已結束,又豈能在今日破例?此例一開,大賽豈不就沒個終結了?」
「……」他說的不無道理,連我都找不到反駁之語了。
他見我不說話,又道︰「姑娘若想參加大賽,明年此時不要錯過報名就是了。」
眼看我已無退路,但我卻忽地想到魯仲平那高傲的家伙,從他那里下刀是最適宜不過的,于是我直呼其名,準備作最後的一搏,「魯仲平,你敢讓我挑戰嗎?」我敢打保票,他贏了那麼多人,定然沒把我放在眼里。
「有何不敢?」魯仲平看我的臉色像是恨不得讓我在他的才華下輸得一敗涂地。
他個娘的,這話早說不就得了,那我還費什麼勞什子的勁和他爭吵呀!不過,人家既然能夠才壓眾生,自是有他過人之處,我絕不能小看了。
「主持老伯,你看……」魯仲平一同意,我忙把詢問的口氣轉對主持人。
「這……」主持老伯似有難色,遲疑一陣,瞥望魯仲平兩眼,「也好,魯公子既然已經答應,那老夫也沒什麼說的。」湊頭給那幾個主考官低語幾句,又道︰「二位,請繼續比賽。」
台下眾人見好戲又上演了,瞬息之間平靜下來瞧著我二人。
我雖然爭取了機會,但我也知道十有**是要丟臉的,不過不管了,大不了就丟臉,不然就拿走一千兩銀子,這條件還不錯的。
我面向魯仲平,學著文人的口氣給他打打招呼,「小女子衛子西,向魯公子賜教了。」
「好,那魯某就先出上聯。」魯仲平一點不謙虛,急急拉開陣勢,「上聯︰兩三竿竹皆秋色。」
「下聯︰千萬疊山有雨容。」既然開始了,那我也要做得莊重一點。
對子在我青揚皇朝二十年前就成了流行之風,是個人都能對上幾句,我之所以不怕死的跑出來挑戰,完全是托了燕丹的福,小時候和他整天無聊地對,竟然對出了一點心得,因而想打敗我也不是隨意之舉。可惜燕丹不來,他每次都能贏我,他要是來的話勝算就更大了。
魯仲平似是有必勝之心,不以為然地又繼續出招,「上聯︰穹達盡為身外事。」
「下聯︰升沉不改故人情。」我基本上未作思考就月兌口而出。
「家藏千卷書,不忘虞廷十六字。」從他出的上聯來看,他一點不簡單。
「目空天下士,只讓尼山一個人。」我嘴上對著,暗地里卻想我要是老實巴交的和他對,恐怕到時也要吃虧,不行,我得想點歪門邪道的招來制他,所謂兵不厭詐嘛!
「東牆倒,西牆倒,窺見室家之好。」
「前巷深,後巷淺,不聞車馬之音。」我雖然打定了注意要用歪招來對付他,卻是想先看看他到底有多厲害。
「隱影相去,獨一人。」
「故人重聚,說幾句。」
「好!」下面一大票人為我拍手歡呼,想必他們也巴不得我殺殺魯仲平的傲氣。
「一竹一蘭一石。」
「有節有香有骨。」
整整一炷香時間,我倆誰也未輸給誰,倒是台下觀眾越看越精彩,時而高聲歡呼,時而鴉雀無聲,時而咦聲大作,好像他們比我二人還緊張。
輪到我出上聯時,我一點不饒人地出一些刁難的,卻不料那書呆子竟然都對了下來,壓倒眾生的他確實是有‘幾把刷子’,不是蒙混就能混得出來的。
「托缽而來,不為鐘鳴鼓響。」我腦子轉換極快,他下聯一對,我上聯立馬出來,一點不讓他歇息。
大賽的規矩,接下聯的一方若在主持人數五個數時仍未對出來,那就算是輸了,因賽事不僅要有文才的,還要有靈敏的反應才能奪魁。
再則大賽還有一規矩,個人由始至終說出的上聯下聯絕不能重復,否則自動退出,魯仲平對了那麼多對子,他一方面要應對我,一方面還要絞盡腦汁的想是否重復,所以說我急攻之下,保準會令他應接不暇,其實我也只有這樣才能僥幸取勝哦!
「結齋便去,也知鹽盡炭無。」哪知他想了想,又對了出來,我還以為他筋疲力盡,才思枯竭了呢!
「我每一醉岳陽,見眼底風波,無時不作。」我出的上聯個個不簡單。
「人皆欲吞雲夢,問胸中塊磊,何時能消?」他額上漸漸滲出冷汗,大概是這麼久還沒把我打敗有些心急。
「上聯︰放不開眼底乾坤,何必登斯樓把酒。」我又繼續為難他,「魯公子,加油哦!你要對不上是很丟人的。」我嘴上喊他加油,實則是想氣他,讓他腦子混亂,我說要用歪門邪道來對他,現在就開始了。
「下聯︰吞得盡胸中雲夢,方許對古人言詩。」想了一會,他終于對上,差點趕不上。
「魯公子,听好了。」我勝算已加了幾分,愉快的神情都擺上臉了,「上聯︰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範希文兩字關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吏耶?儒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我悵然涕下。」我這對子夠長,我看他如何在五個數之內對出。
他果然面顯難色,我于是又趁熱打鐵,「魯公子,你對不上了嗎?快想啊!本姑娘好不容易遇上對手了,你不要令我失望嘛!」我越吹他越急,外人還以為我非常的關心他,實則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嘿嘿!
等了半響,時間早就到了,可是主持人像是不想讓女子奪魁,一直注視著魯仲平,期待得到他的答案。
又過了許久,魯仲平額上大汗淋灕,他吱唔半天,終于選擇了退出,「姑娘確實厲害,魯某甘拜下風。」說完狠狠地一甩手,疾步下了台階,直直穿過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我聳聳肩,向主持人表示一個無奈之舉,讓他來結束賽事。
但我沒想到的是李英杰竟然來湊熱鬧了,他一爽身躍上平台,繼續對我之前讓魯仲平知難而退的上聯,「下聯︰諸君試看,洞庭湖南極瀟湘,楊子江北通巫峽,巴陵山西來爽氣,岳州城東道岩疆,渚者?流者?峙者?鎮者?此中有真意,問誰領會得來?子西,是不是這樣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