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下卻不覺地自問,我愛上燕丹了嗎?怎麼可能?我真會愛上他嗎?
不,我搖搖頭,當場否定,我和燕丹自小感情就不錯,相互關心也是情有可原,怎能說我和他之間有那種男女之情呢?
「是不是自作聰明你以後會比我更清楚的。」李英杰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抿了口茶,望著門外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懶得跟他瞎扯,兀自上樓去休息,燕丹把我撞得全身酸疼,再坐我就撐不下去了。
臨近天黑時,鐘雲秀跟冉冉收拾好碗具,並把明天的貨物整理清楚,于是來我房間與我瞎聊。我一整體睡得夠多的,有個人說話也不錯。
與她的談話中,明顯感覺得出來她是個郁郁寡歡的人,父母的早亡造就了她內向、不善于向人敞開心扉的性格,而舅舅嚴厲的教育則使得她學會了循規蹈矩地做人。
從她整個的身上,沿襲了青揚皇朝所有女子該有的溫順和美德,但她內心的東**得太深,我看出了她表面的現象,卻是無法了解她的為人,因她完全不像冉嬸那樣忠厚老實,也不像冉冉那樣天真活潑。
聯系了她生長的家庭條件,我只能理解為環境塑造了她今天的模樣,我無法改變她,只能同情她,並暗地里希望她也能像冉冉一樣,透明得讓人發自內心地喜歡。
說起琴棋書畫,她竟也精通一、二,霎時我精神一振,仿似遇到了知音,掙扎著爬起搬出許久沒動的琴,往桌上一放,就想要她來一曲。
「我怕彈不好。」鐘雲秀明明已開始技癢,卻還要謙虛。
「彈不好有什麼關系啊!我們這是娛樂,用不著計較那麼多的。」我把她推往桌前一坐,自己也在她的對面坐下,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鐘雲秀生澀地坐下,準備了半響,才道︰「那我試試看。」
「嗯。」她這句話我都等半天了,真是不夠爽朗,「我听著呢!你彈吧!」
輕撫了一下琴弦,她終于進入角色,一邊彈琴,一邊曼聲輕歌,她輕柔的嗓音伴著淒愴的琴聲,使得她的歌如怨如訴,因而與其說她在彈琴,倒不如說她是在借琴的弦外之音陳述自己可憐的身世,融入這樣的琴音中令人不覺對她同情起來。
但我沒覺得她的琴技有多好,反而越發地感覺出她內心中的悲涼,我不禁想她若不是太寂寞,那必定是被壓迫地太過分了。
「子西,你覺得怎樣?」鐘雲秀收手後露出期待的眼神,像是希望我對她的琴技大加贊嘆。
「好啊!很不錯的。」這種人自尊心太強,哪怕有丁點瑕疵,我也是不敢隨意說出。
「真的嗎?」被人夸贊,鐘雲秀滿意地微笑。
「是啊!這樣的琴音我根本彈不出。」
「你彈不出?」鐘雲秀奇怪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是真彈不出。」
我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實話實說,我生平沒覺得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是以讓我在琴上故作哀怨,或是傾訴悲涼的心事,我確實做不出。
琴是表現一個人內心最好的憑借,一個好的琴手,即便經過偽裝,但當他全身心地融入琴聲中時都會不自覺地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我所展現的是我真實的一面,鐘雲秀展現的也是她真實的一面,我們之間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區別,主要緣由還是心境的不同。
「這真是一把非比尋常的琴,木質上乘,音質清脆,簡直有如天外炫音,雲秀撫過無數把琴弦,卻是沒有一把能趕得上這一把。」鐘雲秀輕撫著琴弦發表感嘆。
「是呀!這琴是不錯。」凡是學琴之人都會對這把琴動心的,這便是燕丹死活不當琴的原因,再則她要是知道燕丹的老爹為了弄這把琴花了多少個九牛二虎之力,恐怕更是要大肆感嘆了。
鐘雲秀一下起身讓位,「子西,你也彈一曲吧!」
「啊?」我鄂了鄂,突然沒有表現的沖動了,于是轉過話題,「李英杰好奇怪哦!我們彈琴,他居然都沒響動。」按我想的他該是個愛湊熱鬧的人,這時候不應該缺席呀!
「他啊!」提起李英杰,鐘雲秀兩眼發光,「出去好一會了,不知現在回來了沒有。」
「是嘛!沒得到我的允許他就偷跑了?」我完全沒想到李英杰會悄然離店,難不成他在京城中還有認識的人?可是這臭小二為何不先知會一聲呢?
鐘雲秀嘴角一彎,「店里也沒什麼事,他出去也無所謂呀!」
喲!都開始幫他說話了?我抬眼細瞧她一眼,開她玩笑︰「你好像挺關心他嘛!」
「哪里啊!子西,你別亂說話。」鐘雲秀靦腆地低下頭,那模樣分明就是對李英杰有意思了。
「沒關心他嗎?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臉紅了嘛!」雖然她與李英杰相處的時日不長,但一見鐘情這種愛情故事自古以來都是屢見不鮮的。
鐘雲秀把頭彎得更低了,「子西,你再亂說,我就不理你了。」
我看她羞紅了臉的模樣,「咯咯」一笑,「好啦好啦!不說你了,讓我彈一曲吧!」起身和她換了位置。
哪知我還沒開始彈,燕丹突然推門進來,這豬進我房間從來是不敲門的,「子西……」他一看鐘雲秀,略一停頓,「原來你也在啊!」
鐘雲秀很知趣地起身,「燕公子,你若有事,那我先走了。」
燕丹看看她,思付了一會,「算了,你坐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哦!」鐘雲秀遲疑著又坐下。
「啥事呀?看你趕得挺急的。」我挪出半邊凳子,讓他也坐下。
「我已經把信請人寄出去了。」這事他昨晚提過,沒想到他這事做得還挺快,「另外,玉佩我幫你贖出來了。」說著炫耀地取出我那離別已久的玉佩。
那玉佩我帶了十多年,除了覺得它價值連城外,早就沒新鮮感了,是以我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道︰「不稀奇啊!不過是給它換個地方而已嘛!既然贖出來了,那你就幫我收好吧!要是哪天遇到好主顧就把它賣了。」
「哎——」燕丹在我耳邊一吼,「你敢賣玉佩?不怕你娘跟你翻臉嗎?」
他聲音振得我耳膜發顫,我忙捂住耳朵,有些後悔讓他坐我旁邊了,「你不必這麼激動吧!行了,不賣就不賣嘛!」
鐘雲秀盯著他懸吊在空中的玉佩,兩眼睜得大大,顯然是被我那當世少有的玉佩迷住了,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個女人都會對這種精美的物品吸引的,所以看到她一臉的呆相,我一點也不驚奇。
「子西,好美的玉佩哦!」鐘雲秀由衷感嘆,說時兩眼還是未移動分毫。
我一笑置之,「喜歡的話你就拿去玩玩吧!」
「子西,你要送給她?」燕丹驚奇地詢問。
「不是啊!我哪敢啊!要是我娘來了還不得跟我翻臉啊!」
「那就好。」燕丹松了口氣,把玉佩丟給我,「不管你怎麼處理,別弄丟了就是。」他起身開門出去,「我要吃飯了,今天餓死我了。」
「難不成你去追嫻姬沒有吃東西嗎?」燕丹走得太快,我這話他大概是沒听到。
「子西。」鐘雲秀盯著我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你真借給我玩?」她好像一點也不拒絕,和她平常的表現有些大相徑庭。
我把玉佩朝她遞過去,「喜歡你就玩吧!什麼真的假的啊!玩玩又沒什麼稀奇,只要你不弄丟了就行。」
「好。」鐘雲秀接在手中,喜不自勝地觀察一陣,「這種玉該是藍田產的吧?」
「不清楚,你自個兒去研究,不過你的眼光倒還是不錯的。」帶了十多年我還真沒去仔細的研究過這玉佩到底是什麼質地的玉,反正很值錢就是了。
鐘雲秀看了許久,又聊了幾句,听罷我彈琴後帶著玉佩出去,顯然她的精力早就沒在我的琴弦上了。
「玩夠了記得還我哦!」追著她的背影我及時提醒她,那麼值錢的玉佩叫我送人,我哪里舍得啊?玩得太厭,我頂多是賣了,絕不可能達到送人的地步。
但我卻不知道這魯莽的行徑將要給一些無辜的人造成多大的誤會啊!若是知道,大概我此刻會先考慮一下該不該借,不過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