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不耐煩地捏住他比在空中的拳頭,「想打人嗎?你們家的教育就只有這些嗎?」
「哥哥。」秦雨煙跑上前來,小臉蛋對著燕丹看了兩眼,把秦世杰拽一邊去,道︰「有話好好說,你不要太沖動嘛!」
看來還是秦雨煙比較通情達理。
「煙兒,你別管,這丑丫頭太放肆了。」秦世杰顯然還是氣不過。
「哥哥,你……」秦雨煙又喊了一聲,眼光卻是瞟到了燕丹身上,她對燕丹滿意的程度,我是無法形容,總之她每每見到燕丹,眼神就挪移不開了,而我卻不知道燕丹到底有啥好看的。
秦世杰看了看秦雨煙的眼神,了解了秦雨煙的意思,終于松懈下來,「好,好,別擔心,哥哥既然答應你的事就絕不會反悔。」
答應她的事?看秦雨煙突然冒出笑意的眼神,那事**不離十是與婚姻有關。
秦世杰走近了點,朝燕丹正色道︰「我妹妹大老遠的從雲天鎮趕到京城來,你可別辜負了她啊。」
「辜負她?笑話,本少爺三年前不就提出退婚了嗎?怎麼,你們到現在還對本少爺念念不忘啊?本少爺當真有那麼好嗎?」
燕丹聳聳肩,修長的食指模了模他比畫上去還標準的劍眉,肆無忌憚地嘲謔,而他的話說到最後,輕蔑的眼光瞥向秦雨煙,那之中諷刺更是顯露無疑。
秦雨煙不巧地看見燕丹送過去的眼神,容顏陡變。她其實早就知道燕丹不要她,她只是不甘心將燕丹拱手相讓給誰。
「你……」說了個‘你’字,秦世杰頓時語結。
「怎麼?你妹妹嫁不出去,當真想就這樣給本少爺送上門來嗎?」燕丹又是嘲諷,這豬壞起來,任何人也別想從他這里討得了好。
秦雨煙聞言,更是花容失色,她委屈地低下了頭,鼻中輕啜。
秦世杰的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的難堪,他惡狠狠地朝燕丹一瞪眼,「燕丹,你要再說出這種話來,我打爛你的嘴。」
燕丹不吃他那一套,鼻中冷冷地一哼,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哎!對了,你們是怎麼找來的?我們來京城的事,你們不可能知道啊?」氣氛太僵了,要是鬧起來的話,八成受傷的還是我的小店,所以我得動點腦子給他們換個話題。
不過這鳥人到底是怎麼來的?這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不了解一下確實不痛快。
秦世杰氣了一陣,移目瞥了瞥我,臉色終于緩和下來,「半個月前,我秦家在京城分號里做掌櫃的朱二回雲天鎮扎帳,帶去了一封信,順著那封信的來路,我們當然就能找來了。」
「信?」我奇怪地重復了一句,卻忽地想到前不久燕丹確實是寫過信回去的,難不成是那封信壞事了?我把帶著疑問的眼神投向燕丹,「阿丹,是你寫的吧?」
「我?」燕丹想了想,一拍額際,「完了,還真是我寫的,可我只想給家里帶個信,哪知道請的竟然是秦家京城分號里的朱掌櫃呀!」
「算了,該來的總會來,你也無須自責。」看他自責的樣子,我也不好埋怨他。
「哎!那你們有沒有把消息透露出去呀?」這問題我不得不關心了,因為若是消息透露了出去,恐怕燕丹生命就會有危險了。
秦世杰白眼一翻,口氣相當的不爽,「你叫誰呀?哎哎哎的,本公子的名字叫‘哎’嗎?」
郁悶,這鳥人連這種事也計較。
「秦公子,那這消息到底有沒有透露出去呀?」有求于人,我只好放下架子來問話。
秦雨煙抬頭輕輕走了過來,「你們請放心,這事我秦家一個字也未向外透露過。燕府與盧偉雄的事我們都听說過,所以還知道孰輕孰重。」
「那就好,那就好。」我緊張的心總算能夠松口氣了。
秦世杰不屑地一哼,「其實主要是考慮到了我妹妹的切身利益,若不然燕丹的死活與我秦家是毫無關系的。」他倒是挺會為他妹妹著想,隨時不忘使命。
我看了看秦雨煙,又看看燕丹,心中有些憋笑,這兩人要如何才能結合在一起啊?一個大大咧咧地壞個透頂,一個紅著臉,一看就是循規蹈矩的典範,有些懸了。
想了想這個問題,我不懷好意地一笑,「阿丹,我身上有些髒,我洗澡去了。」在城西百花園鬧的那一出,我的確把衣服和臉都弄髒了,以此我剛好有借口逃開。
「子西,你不能這麼不仗義。」後面傳來燕丹悲屈的喊聲,只是,听到這話,我朝著後院邁去的腳步走得更快了。
洗好澡回到房間,天色已暗了下來,冬天的夜來得就是早。
「子西。」房中突然有人出聲。
「啊!」陡聞此聲,我冷不防一聲尖叫,「媽呀,誰呀?嚇死我了,鬼鬼祟祟的干什麼?」
「是我阿丹。」燕丹從暗處走上前來,我終于看清了他的臉,絕美得要命,就是可惡得要死。
我心下松了口氣,「你干什麼?這麼晚了跑我房間來干嘛?」
「我想你了,所以過來瞧瞧。」燕丹這話說得一點不生澀。
「想我?」我剛剛還和他黏在一起,要說想我的話,這是一點根據都沒有啊!我往後一縮,瞄了瞄他,詫異道︰「你沒病吧?」忽然見他壞壞地一笑,我心頭一跳,這烏龜又沒好事了。
「子西。」喊了我一聲,燕丹無奈地向我訴苦,「你得幫幫本少爺呀,秦雨煙總是纏著你家少爺我,這叫我如何是好呀。」
「哦!」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跑我這里來躲秦雨煙了?」切,還說什麼想我,嚇我一跳呢。
「子西,你說想什麼辦法才能把他們攆走呢?」燕丹希翼地看著我,一副「我就靠你了」的表情。
我今天想讓他出糗,結果他倒打一耙,我現在還有火氣在身,這會他被秦雨煙折磨,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還幫他?呵呵,在我腦袋還正常的情況下,我至少得讓他痛苦痛苦再說。
如此一打算,我便把燕丹推出門去,捉狹道︰「阿丹,人生大事,自己解決,請恕小女子我無能為力。」
「米花女,你個沒良心的,看本少爺哪天不收拾你。」燕丹迷人的桃花眼一瞪,威脅道。
「收拾我?呵呵,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你就想想如何擺月兌秦雨煙吧。」我笑著一下把燕丹關在外面,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次日,睡眼朦朧中,房門突然響了。
「誰呀?」我懶懶地問了一聲,不想張口,這麼早,而且我睡得正香,哪個不知趣的又來吵我鳥?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是李英杰,也不是燕丹。
听這聲音,我腦中突然冒出個念頭︰如此有磁性的男音,該不會是——大哥哥?好像真的是他。
確定了房門外的人,我立即驚然坐起,怪事,陸秋楓怎會來找我呢?我是在做夢?還是耳朵听錯了?莫不成他原諒我了嗎?
凝神靜听一陣,我翻身爬起床,整理一下著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證實一下。
拉開門,陸秋楓高大帥氣的模樣果然出現在眼前,雖然已經想到是他,我還是驚慌了一下,道︰「大哥哥,你,你有事嗎?」我想撞牆了,我干嘛每次見他都要舌頭打結呀?
陸秋楓凝眸看著我,無語,明亮的眸子罩著了一層霧氣,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但縱使如此,他還是帥得令人窒息。
站在他面前,我本已心慌意亂,被他這一細瞧,更覺得心神凌亂。
模了模臉,我極不自然地道︰「大哥哥,你,你,怎麼啦?難道我臉上有什麼嗎?」我臉上本來就布滿黑米花,即使花了又能看得見什麼呢?他這反應太奇怪了吧!
「子西。」陸秋楓喃喃地喊了一句,突然拉起我的右手,把袖子往上推去,而後又側轉過來細看。
「干嘛?」我愣頭愣腦地看著他,莫名地沒有反抗的意識。
他不是大家貴族里修養極高的公子嗎?怎會做出如此冒失的舉止?再則雖然我的臉有些對不起觀眾,可我好歹也是一個女人,隨隨便便就與我有肌膚之親,這如何說得過去?
「你,子西。」檢查過後,他面上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不,影兒,你果然是影兒,沒錯,我終于找到你了,沒想到啊……」
好難得地看到陸秋楓語無倫次的樣子,我腦袋如雲墜霧,感覺莫名其妙的。
「什麼影兒呀?我怎麼都听不懂,大哥哥,你腦袋沒事吧?我是衛子西呀!」
「影兒,你果真是影兒。」陸秋楓神色激動地緊緊攥著我的手,一時間竟然忘記放開。
他溫暖的手掌傳來的余熱直達我心底深處,致使我有一種美妙的感覺——渴望他就這麼握著,永遠都不要放開了。
我搖搖頭,「你不認識我了嗎?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影兒,我是衛子西呀。」
把袖子拉下去蓋住手臂,天氣越來越涼了,光著手臂好冷的,順便我也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我了解心中的歪念,但現實告訴我,我得理智些,以我的這副尊容去配陸秋楓,大概全青揚皇朝的人都要笑掉牙。
「是嗎?」陸秋楓注視著我,良久,俊美的臉終于平靜下來,「怎麼回事?你手臂上的明明……不對,你確是影兒。」他還是執著地相信他的判斷。
「咯吱」一聲,燕丹打開門,頎長的身形走了出來。
「陸大哥,早啊!」見著陸秋楓,他迎了過來,說時他打了個哈欠,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嗯。」應了一聲,陸秋楓漠然地瞥過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是沒睡好嗎?怎會起這麼早?」我起床是憋不得已的,那他是什麼原因呢?
燕丹聳聳肩,往我旁邊一站,一臉的邪笑,「突然想你了,所以就早點起了唄!」
又是想我?這豬,能不能找點別的借口啊?
我不屑地一哼鼻,「阿丹,你怎麼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哪涼快哪邊去,別來煩我。」話說陸秋楓來找我,他來摻和什麼呀?
燕丹听得兩眼一瞪,一副想要修理我的樣子,「死丫頭,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又來了,又想拿身份壓我了,都說讓他還我賣身契,可他總是不還。
「子西。」陸秋楓突然拉起我的手,掃了燕丹一眼,道︰「跟我走。」語畢,也不管我是否答應,拽著我徑直就往外去。
「哎!陸大哥,要我們子西去哪啊?」燕丹沖我們背影喊了兩聲,對我的離去極不情願。
「大哥哥,去哪啊?」我糊涂地任由他拉著,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並順著他的步伐出了店門,向著某個我不知名的地方行去。
好霸道的男人,太有個性了吧!難怪那麼多女生都要圍著他轉呢!
陸秋楓似是有著某種懾服人的力量,在他手中,我壓根就生不出掙扎的意識來。
在路人擁擠的街上,他突然一下攬起我的腰,腳下施展起輕功,如煙似影地將所有人甩在身後。剎時,我只覺兩耳風聲呼呼,視線也是模糊不清。
側目看著他酷酷的臉,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我卻不太想問,事實上他的表情也不容許我發問。
良久,他終于停了下來。
放眼望去,前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天交接的地方,白蒙蒙的一片。腳下,洶涌澎湃的海潮一波又一波地涌向岸邊,伴隨著「隆隆」的海濤聲響徹不斷。
我定了定神,環顧一周,「大哥哥,我們來海邊干嘛呢?」
如果是踏青,那這不失為一優雅之地,可問題是陸秋楓即使要踏青,對象也不可能會是我,于這點,我很有自知之明,是以,來此定有目的。
向海上凝望片刻,陸秋楓內心像是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最後睥睨我一眼,「去那邊吧!」說時先行過去。
沿東岸前行百來米,到達一堆亂石之地,這地方海潮高漲的時候也是要被淹沒的,因而所有的石頭都顯得光潤圓滑。
爬上最高的大石上,我與他並肩坐著,望著海面,靜靜地等他發話。
「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他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