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涼雖然對男人沒有很大防範之心,可卻因為他堅持的要求而心中不解,不由地跟銀葉面面相覷,這男人莫非是個瘋子傻子?
不過,哪有瘋子傻子把自己打扮得這般俊朗干淨,無可挑剔?
忍了忍,真涼還是沒忍住問道,「恕我唐突,請問公子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年輕男子微微一愣,臉上無半點被侮辱的不悅神情,反而溫和一笑。
「姑娘聰穎,火眼金楮,我的確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有位美麗的姑娘跟我青梅竹馬,從小就說非我不嫁,我也認定了她便是我的妻,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想著她的人念著她的好,可前幾日我風塵僕僕地回來見她,她卻斬釘截鐵地對我說,她不愛我,她要嫁給別人。我不甘心,問她是不是因我經常丟下她去游山玩水而生氣,她卻搖頭,數落了我一大堆的缺點
「一大堆的缺點?」真涼與銀葉異口同聲,她們都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如此陽光美好的男子,會有一大堆的缺點,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這個男人沒有什麼缺點。
「那些缺點羅列太多,我听過很多便忘記了,只一點印象深刻,可謂刻骨銘心,她說無論是我的相貌還是穿著打扮,都太過尋常,毫無特色,讓人記不住,甚至一眼即忘,因此,雖然我跟她相處多年,卻始終走不進她的心底深處一邊說著,年輕男子的臉上顯出淡淡的費解與傷懷,昭顯他此言的真實性。
聞言,銀葉忍不住輕嗤一聲,「那姑娘眼瞎了吧?」
真涼趕緊扯了安之素一下,生怕男子會生氣,雖然那個姑娘拒絕了他,但是在他眼里,晴人眼里出西施,那姑娘肯定是別人無法取代的寶,容不得被人說什麼壞話之類。
幸好,男人明明听見了銀葉的話,卻當作沒听見道,「她所羅列的缺點,其他的我都可以勉強接受,惟獨這一點無法認可,或者說深受打擊,今日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讓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金翅湖邊,遇見了姑娘,遇見了姑娘所堆砌的雪人,听聞姑娘遺憾找不到這般形象的人,我便厚著臉皮決定試上一試,希望既能勉強彌補姑娘的遺憾,又能填補我心中的失落與不快,何樂而不為?」
末了,男人又加上一句,「不知姑娘願不願意給我一個重塑形象的機會?」
男人放低姿態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真涼一時間還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一方面,真涼確實想見一見家鄉的男人,這會兒突然有個男人冒出來說願意被她打扮,對她而言,宛如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用去找就擁有了。
另一方面,真涼實在是被這個男人執著與堅持感動,她與他明明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他卻願意在她的問詢下輕易地誠懇地說出自己的傷心事,一點兒不覺得丟臉與不妥。
無論他是什麼人,無論他說的是真事還是假事,真涼覺得自己若是拒絕這樣一個男人,一來顯得她自己傻氣,送上門的獵物不要,二是顯得她矯情沒氣量,這麼一點小要求都滿足不了對方。
于是,真涼抿唇一笑,爽快地點了點頭道,「承蒙公子不嫌棄,我答應便是。不過,恕我多嘴,敢問公子重塑形象之後,是想去挽回那位美麗的姑娘麼?」
男子一怔,半天沒有回答上來,似乎正在考慮,又似乎是難以啟齒自己心中所想。
真涼感覺他的心里充滿了難以言說的苦澀,便忍不住出聲安慰。
「你我雖是初次見面,但我毫不夸張地說,你是一個過目難忘的俊朗男兒,你若是不信,過幾日可以打扮成侍衛的模樣站在百來個侍衛堆里,我肯定能一眼認出你。有時候,一個女人拒絕一個男人會尋找一大堆的理由,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真的有那麼多的不好,而是那個女人為不愛所尋找的托詞
男子沒有言語,眼楮卻是亮堂堂地盯著真涼,似乎挺享受她的這番安慰。
「我不認識那位美麗的姑娘,也不明白她為何不再愛你,但我明白也希望像你這般優異之人,終有一天能擁有一個無論歲月如何變遷,亦能真正非君不嫁的女子,而你對那女子亦是非卿不娶,你與她對彼此就像是賴以生存的清水與食物,缺了便再也活不下去
真涼這番話不但深深怔住了男子,也讓一旁的銀葉陷入沉思,眼眶似乎有淡淡的霧靄繚繞,模糊卻又清晰。
因為這番話,男子在深思之後突然面露狂喜,激動地伸出雙手想要握住真涼的,卻在觸到之前生生收回,頗為尷尬道︰「姑娘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讓我豁然開朗,此次進宮,沒想有意外收獲,真是不虛此行
「既如此,公子還想打扮成雪人的模樣麼?」就憑自己的三言兩語便能讓男子這般釋然開懷,真涼也很開心,暗想他若是真想通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打扮成現代人的模樣了?唉,看來她的現代帥哥要泡湯了。
「想!我想里里外外地重生一回!就此將自己的形象完全交給姑娘處置!」男子雙眸晶亮地望著真涼,贊賞與期盼之色如雨後春筍,勃然升起。
重生?真涼「噗嗤」笑了,若是她有讓人穿越時空的本事,倒不如直接讓他穿越到現代去吧?
見男子一直一眼不眨地凝視著自己,臉上皆是欣賞之色,真涼卻忽地意識到異常之處,心中猛地一驚。
這些日子面具戴習慣了,一時間她倒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臉上戴著小白兔面具呢。
這個男人即便膽子再大,第一次見她,見到戴著面具的自己,也該露出異常之色的,可他至始至終都沒有。
他給她的感覺就像彼此都是素昧平生的正常人,偶爾遇到了,便閑聊了幾句,在那般自然輕松的氛圍下,她才會忘記了自己的臉跟銀葉等人並不一樣,甚至是完全不一樣。
他說他不是侍衛,卻也沒說自己姓甚名誰,想來是刻意隱瞞不想提,而他稱她為姑娘,叫得胸有成竹、理所應當,仿佛不知她的身份,也一直未問她的身份,究竟當她是誰?還是他早就知道她是誰,只是當作不知道罷了?
況且,方才鐵葉離開之時,似乎叫了她一聲娘娘的吧?他究竟是听見了還是沒听見呢?
真涼覺得,若要履行她的承諾,實施她的計劃,二人很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
于是,她盯著男人真誠的眼楮道,「公子毫不驚訝我的臉,又聲聲叫我姑娘,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誰?」
「呵,這宮里戴面具的人大名鼎鼎,只有一個,除了你尉遲真涼還有誰?」男子並無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認,卻始終不提良妃娘娘幾字,「不知為何,看見這雪人,便被你的本事驚奇,只想叫你姑娘,不是不尊重你,而是暫時不想拿那束-縛人的宮規隔閡彼此,你……不會介意吧?」
真涼搖了搖頭,心中的疑惑算是解了,也不追究男人的身份,釋然地微笑道,「難得遇見一個無視我容貌丑陋的男子,還是個俊俏公子,我既意外,也開懷,這邊請
「多謝二人並行離開金翅湖,男子不斷從側面打量著真涼的側顏,對于新奇的人事他向來興致有加,一介丑女能夠成為貴妃,其中原因他已經猜到一二,只是,听聞她極其受寵,而皇上又不是那種會勉強自己的人,是以他覺得,這女子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沒想到他一進宮便有幸見到了。
她梳著簡單的發髻,不像其他女人頭上點綴著花樣繁多的發飾,其間只有一根樸素的簪子插著,著裝也避免艷麗,真正樸實無華,清新宜人,若非她戴著面具,若非她臉上有褐斑,誰能認出她就是深得皇寵的良妃娘娘?
尤其那個模樣可愛的白兔面具,他不會去猜測面具之後的容顏有可怖,而只覺她的心性單純,惹人垂憐,不然,若是一個心性成熟的女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戴著這種幼稚的面具招搖過市?
銀葉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後,望著男子的神情,沒邊際地想,娘娘不愛皇上,會不會與這公子一見鐘情,或者終有一天愛上這俊俏公子,成為公子的清水與糧食,而後跟著他私奔呀?
噢,不敢想不敢多想,越想越刺激!越想越恐怖!
鐵葉幾個在自己的雪人面前擺弄雪人,除了金葉,鐵葉與銅葉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見涼妃幾人準備離開,三人連忙不約而同地走了過去。
年輕男子看到三人,請真涼稍等一會兒,朝著三人走了過去。
繼而,真涼見金葉朝著她與銀葉走來,而男人跟鐵葉與銅葉正在客氣地交待什麼。
沒一會兒,男人便神色如常地大步走了回來,而銅葉與鐵葉則像是受驚的小鹿似的,撒腿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