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卷壹？復仇
第11節第柒回大漠重逢淚衣襟
過了許久，瀟倉朔的嘆氣聲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寂靜。
瀟倉朔收起了和楊羌雪對視的目光，轉過身，背對著楊羌雪，說道，「我們何苦相互折磨呢？」
「呃？」楊羌雪不解道。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乍听之下有些突兀，但細想之後，倒也不難明白。
「羌雪……」瀟倉朔喚了一聲，隨後說道，「你心里的想法，我很清楚，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也知道你害怕什麼……在我面前，你其實可以不用刻意隱藏什麼的……」
「掌門，我……」楊羌雪依舊跪著支吾道。
其實，她也明白瀟倉朔的意思，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明白，只是，她不知道怎麼回應他。
瀟倉朔硬是掩住了自己的不適，轉過身，慢慢地走向楊羌雪，將她扶起，右手撫過她柔順的長發，喜歡她能放松下來。
楊羌雪起初先是一驚，但隨後，因為瀟倉朔的呼吸聲就在耳畔，竟很自然地放松下來了。
「我覺得羌雪這幾年來，越發地怕我了，也和我越發地生疏了……」
「我沒有……」楊羌雪下意識地反駁道。
「你要知道，我平日訓斥你，都是為了你好，希望你能更好地在混亂的江湖中生存下去，絕無惡意……」瀟倉朔用十分溫柔的口氣說道。
「我知道，我只是……」楊羌雪接道。
「只是，害怕有一天，我們會成為敵人或者因為某些事被迫得分開吧！」瀟倉朔打斷楊羌雪的話，接道。
「這……」楊羌雪接道，隨後，點了點頭。
「你那點心思，我看得明白……」瀟倉朔放開了楊羌雪，轉身說道。
這一次，楊羌雪沒有回應，只是直直地盯著瀟倉朔的背影。
「經歷過什麼的人，都會對這個世道產生懷疑瀟倉朔開口道，「曾經的我和你一樣，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覺得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覺得只要付出，就會被欺騙……」
瀟倉朔的聲音，有一種很強的說服力和感染力，楊羌雪就在他這短短的幾句話中，慢慢地卸下了自己心的包袱。
瀟倉朔平時的話不多，但不代表他不會說，相反地，只要他一說，其它人就會很自然地相信他。
楊羌雪一邊听，一邊找回了多年前，瀟倉朔給他的安全感。
那時候的她，無條件地相信眼前這個人，相信這個給她第二次性命的人，相信自己會一輩子跟著的那個人……
「羌雪，當我遇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張白紙，而這幾年，你一直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著那份純潔……」
「不……」楊羌雪月兌口而出，瞬間，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瀟倉朔背對著她，沒有看到她的眼淚，只是搖了搖頭，等待她說下去。
楊羌雪想用袖子擦干流出的眼淚，但是，從不哭泣的楊羌雪，這一刻眼淚竟然這般地不听使喚。
楊羌雪最終放棄了，只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開口道，「如今的羌雪和當初已經不一樣了，恐怕要讓掌門失望了……」
「不會的……」听出她聲音的不對勁，瀟倉朔趕緊說道，「你的那些所謂復雜的想法，我都猜得到，而且……你沒有任何壞念頭，自私的想法，即便也有，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有你這般，已著實可貴了……」
「是嗎？」楊羌雪反問道。
「是的……」瀟倉朔很肯定地回答道。
楊羌雪的眼淚不斷地滑過臉頰，她似乎也不在乎了，就任眼淚這樣子滴落在地。
她不記得自己究竟多久沒有哭過了，她也不知道這是忍了多久的淚水，總之，這一刻，就放縱自己哭一次吧。
瀟倉朔可能感覺到楊羌雪已經泣不成聲了，但是，一直強逼著自己不要回頭。
他知道自己一旦回頭，一定會不忍心，一定會忍不住勸她不要哭的。
但是，壓抑了這麼久的楊羌雪，真正需要的卻是好好的哭一場。
有時候，能淚如雨下，是一種放松，也是一種幸福。
楊羌雪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把一輩子的淚水都哭干了，終于，她停了下來。
瀟倉朔緩緩地轉過身，保住了楊羌雪，喃喃道，「其實，你還只是個孩子……」
「這是最後一次，羌雪以後再不會哭了……」楊羌雪咬緊牙關回應道。
「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吧！」瀟倉朔說道。
楊羌雪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自己的眼楮。
但是，楊羌雪從此以後，真得再未掉過一滴眼淚。
哭過一場的楊羌雪似乎變得更堅強了。
但是，此刻，躺在瀟倉朔懷里的楊羌雪，卻真得只是一個孩子。
「放松下來，在我面前，你永遠可以像個孩子一般，無需擔心其它的什麼……只要，你獨自一人的時候，可以保護自己就行了，其它的，就交給我吧……」
這是瀟倉朔給楊羌雪一輩子的承諾。
終于，楊羌雪在瀟倉朔的懷抱中，漸漸地，徹底地安心下來了……
無邊的大漠，刺骨的寒風，在這一刻，都不再寂寥。
只要有這個人伴著，勝過千千萬萬的人。
當段冰榭敲了敲門，推開門後，看到的就是楊羌雪在瀟倉朔懷里，恬靜睡著的溫馨畫面。
這一刻的楊羌雪美得讓段冰榭忍不住一怔，但隨即而來的，便是更深的難過了。
終于，羌雪還是尋找到了她的幸福，也離自己更遠了。段冰榭在心里想道。
不過，表面上，段冰榭只能平靜地說道，「掌門，方掌事請你過去一趟……」
「嗯……」瀟倉朔應道。
隨後，瀟倉朔輕輕地講楊羌雪放下，然後，推門離開了。
房里只剩下楊羌雪和段冰榭。
有時候，段冰榭還是有些羨慕方暗然的，至少，她敢仗著自己位高一級，命令瀟倉朔听自己的。而自己，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命令羌雪。
不過，其實自己也是幸運的，至少，羌雪不會討厭自己。段冰榭在心里想道。
「冰榭哥哥……」楊羌雪突然喚道。
其實，在瀟倉朔離開的那一瞬間，楊羌雪就醒了，只是，不想讓瀟倉朔不放心，她沒有張開眼楮。
「醒了……」段冰榭笑著回答道。
剛剛腦海中復雜的思緒，仿佛頃刻間就消失了。
「掌門他……」楊羌雪問道。
「哦，方掌事有事找他，好像是紫陌宮那邊有些什麼情況吧！」段冰榭如實回答道。
「紫陌宮……」楊羌雪喃喃道。
此時此刻的楊羌雪，不會意識到，自己的下半生就要和這三個字牢牢地綁在一起。
「是啊！可能同為女子的緣故吧！教主尤其看重紫陌宮的發展，當初，教主讓你去紫陌宮，便是很看重你的舉動……」段冰榭說道。
「可能，可能是因為我很熟悉紅塵宮吧！」楊羌雪接道。
「真得很謝謝你的選擇，但是，遲早有一天，你還是會去紫陌宮的……」段冰榭小聲地說道。
楊羌雪听出了段冰榭語氣中的不舍，也感到了深深的不舍。
過了一會兒，楊羌雪說道，「沒事，即便去了紫陌宮，還是可以聯絡的，何況，只要能為著同一個目標奮戰，心就能在一起，有什麼所謂呢？」
楊羌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多了一分江湖兒女的瀟灑，讓段冰榭一時之間，忘了眼前這名女子，只是一名是自己看著成長的小女孩兒罷了。
「紫陌宮的宮主何殘瑟以前是我的搭檔，我們曾經一起南征北戰，她是個很優秀的女子，是個真正可以帶領紫陌宮的女子，只可惜……」段冰榭說道。
「可惜什麼？」楊羌雪見段冰榭停頓了一下，好奇地問道。
「只可惜那套劍法我們終究沒有練成……」段冰榭答道。
「劍法？」楊羌雪疑惑道。
「屬于紅塵宮和紫陌宮獨一無二的劍法……」段冰榭解釋道。
「沒事的，還有機會的，你們一定可以的……」楊羌雪安慰道。
只是，說這話的楊羌雪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練成那套劍法的，竟然是自己和段冰榭。
「如今也無所謂了……」段冰榭說道。
「紅塵紫陌……」楊羌雪喃喃道。
「我想把紅塵糾紛留給自己，給她一片紫陌的，可惜我沒有做到……」段冰榭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這世間紅塵紛擾，又有多少紫陌呢？」楊羌雪反問道。
其實，這也是當初，楊羌雪不願意去紫陌宮的原因，因為，在她看來，紅塵比紫陌來得更實在。
何殘瑟對于段冰榭來說，是最好的搭檔，是一輩子的摯交，但是，那無關愛情。
段冰榭只是想讓何殘瑟遠離江湖糾紛。那個看似十分純淨的女子，真的不適合天天血染衣裳。
如果可以，段冰榭真的不希望，同樣玉潔的楊羌雪步上了何殘瑟的後塵。
只是，這一切都不是段冰榭能阻止的。
段冰榭只能無奈地，人生中，對他最重要的兩名女子，在江湖的泥沼中陷越深。
「羌雪……」段冰榭喚道。
「呃？」楊羌雪應道。
「如果去了紫陌宮，就能遠離紅塵的話，我會心甘情願讓你去的，只是……那里只是更加難以逃月兌的開始！」段冰榭說道。
沒等楊羌雪明白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段冰榭就轉身出門了，離開前，只是補充道，「可以去找倉朔了，他倆已經已經說完了……」
「哦！是！」楊羌雪在後面呆呆地答道。
慢慢地走到紅塵宮提供給瀟倉朔的房間門口，楊羌雪有說不清的激動與害怕。
站在房門口，里面傳來了瀟倉朔和方暗然同樣冰冷的聲音。
楊羌雪就這樣站在門口，一直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等兩人談完，方暗然打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了楊羌雪靜靜地站在門口。
方暗然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快步離開了。
「羌雪？」還在屋里的瀟倉朔看到了楊羌雪，不確定地喚了一聲，然後說道，「你進來……」
楊羌雪緩步走了進去。
瀟倉朔快步走了過去，然後抱住了楊羌雪，輕聲道，「你還是這麼害怕的感覺……」
楊羌雪想說些什麼，但是，瀟倉朔松開了她，手指放在他的唇前，繼續說道，「總之，你不要慌……馬上我便要回中原了，你自己要保重，有事和冰榭說，他一定會幫你的，若實在不行，聯系我，我必日夜兼程地趕來……希望下次回來，我看到的是一個想著我，不怕我的羌雪……」
「嗯！」楊羌雪堅定地回應道。
內心深處，兩人都很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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