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晉安國皇宮中宮西南角的慈寧宮里,許久不點別的味道的香了。
自打薄氏從皇後變成皇太後,從棲鳳宮移居到慈寧宮之後,慈寧宮只點檀香。
溫小婉第一次來慈寧宮,是嘉妃派她給太後送壽禮,當時連正堂都沒進去,只在院中排隊,等輪到她進正堂了,莫緋漾那個攪屎棍的妖孽突然出現了。自然沒有聞過這檀香味。
第二次來就是昨天了,皇太後薄氏旁敲側擊地說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話,這要是換做聶謹言一定能听得懂,但可惜面對得是溫小婉。
溫小婉在這方面腦子回路,是連聶謹言都沒搞明白的,薄太後怎麼可能搞明白。
薄太後還以為她說的那些,已經直擊紅心,事實卻是溫小婉除了記住太後宮里那滿堂的佛香,太後的一句沒記住更是沒听懂,要不怎麼會這麼沒皮沒臉地第三次登慈寧宮,還拉著聶謹言。
薄太後覺得胸口氣得直疼,她發覺人生最為悲慘的事,不只是她兒子的皇帝寶座被別人搶去,還有一個就是聰明人對糊涂人說話。
難道昨天她說的話還不夠明白嗎?溫小婉羞羞答答地應著,今兒就把聶謹言拐到她眼前了。
昨天溫小婉來的時候,她可是溫言細語地曉以明利、暗以利害了,這丫頭難道是真傻?
放著好好的郡主不當,非要做宮女地陪著聶謹言?腦子摔壞了吧。
沒錯,昨天她是在話里話外透露出來了威脅之意,說宮里的太監不能娶宮外女子的事。
她說得雖沒有那麼直白,但她想著溫小婉是宮里出去的,還是嘉妃身邊的大宮女,腦袋絕對不會那麼笨的。她這麼一說,就是提醒溫小婉,在郡主名號和聶謹言兩者中選一個。
薄太後仔細想想昨天和溫小婉說話時,溫小婉是怎麼回答她的——溫小婉說,那真是太好了,如今聶司公同我在靖王府住著。既是宮外,他就不能娶別的女子,那豈不是不能納妾?太後娘娘,你真是太疼人家了。完全忘記她自己現在也在宮外。
薄太後當時就有了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但她並以為溫小婉真是那麼想的,還以為是溫小婉拿出的話搪塞用的。
現在她瞧瞧溫小婉和聶謹言拉在一起的手,她頓時明白了,溫小婉可能不是裝傻,她是真傻。
「聶司公的腿還沒有好得太利索,但婉兒覺得聶司公在宮里深得太後照拂,昨兒白日婉兒在太後這里,又得太後一番教導,深深感念,昨兒晚上回去,婉兒和聶司公說了太後的教導,聶司公和婉兒都受益匪淺,這才一早跑來叨擾太後休息,定要謝謝太後教誨的大恩的,」
溫小婉兩輩子里,從來沒有玩過此時這般嬌羞的小鳥依人樣子,用最輕柔的聲音,學小紅帽像狼外婆撒嬌,她這道行短短這段時間,是得修煉有多高深啊——她是既瓊瑤了,又哈利波特了。
「阿謹,」連著聶謹言都是第一次瞧見溫小婉如此作態,特別是溫小婉這一聲‘阿謹’叫得……
聶謹言本是仰著的頭,緩緩低下,身子不自覺地微妙扭動一下,只覺得周身皮膚,被什麼東西竄過似的,麻麻癢癢有種特別滋味,但絕對說不出是好受來。
聶謹言心里快速地閃過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他寧願听溫小婉叫他‘死太監’,也實在受不了這一聲柔到詭異的‘阿謹’。
薄太後更是如噎到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拿正眼瞧向溫小婉,越發覺得眼前這丫頭比她想的還要難斗,還要不可思議了。
在宮里,宮女與太監做對食,絕對不是什麼稀奇事,卻因著畢竟不是能如正經夫妻一般,說出嘴去,總是有些難听的,是以像溫小婉這麼大張旗鼓、引以為榮的,絕對是頭一份。
溫小婉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她,今天這座慈寧宮里,她才是主角,其他都是配角。
「阿謹,昨兒太後娘娘可是說了內出宦官不可與宮外女子成婚,你與我在一起,可不能納妾了,要不……別說我了,太後娘娘定也不饒你,是吧,太後娘娘?」
溫小婉眨著無辜嬌楚的眼楮,無比真誠地望向皇太後薄氏,皇太後薄氏只覺得嘴里發苦——她什麼時候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了啊。
聶謹言依然沉默無語,瞧著溫小婉的眼神里,卻有阻擋不了的寵溺,這死丫頭,好不好的提什麼納妾?
別說他如今這般,就是真的……真的家未逢難,他們聶家也有規矩︰正妻二十年入門無出才可納妾。
聶家祖宗為防聶家子孫貪色,才定了這個規矩。這就是間接把聶家男子規定到了無子方可納妾,否則,絕不允許納妾的地步。
而他如今這副模樣,是娶誰都不會有兒子了,他要妾做甚,就是沒有這規律,他今生有溫小婉足矣。
在溫小婉表面柔情似水、內里火辣辣的注視里,聶謹言配合道︰「這是自然,謝太後千歲關心
聶謹言的態度永遠是嚴肅莊重的,哪怕是配合著溫小婉,也表現不出溫小婉想要的那個樣子來,至多只是雙頰一紅,薄唇微彎罷了。
但哪怕僅是這一點點微妙的動作,還是被薄太後看了過去,刺到了心里。
聶謹言是在她身邊看到大的,聶謹言有什麼表情她一清二楚,哪曾見過聶謹言有臉紅的時候,那嘴角彎的像一彎輕快的月牙,眉梢眼間,都是喜不自勝的神色。
若不是親眼見了,薄太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聶謹言竟然和這個婉兒有了真情?他是入宮為宦,他不懂嗎?
薄太後忽有一種十分失策的惱意,她當初真不應該把聶謹言從宮里派出去,還派到靖王爺的身邊,叫著那起子人遂了心意,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會有人對聶謹言用……用美人計啊?
這……,這也太出奇招了吧——她是小瞧了皇上嗎?
偌大個慈寧宮正堂里,皇太後薄氏坐在熱坑上,端身坐著,手腕上掛著的那串黑檀木佛珠,都因為她整個人身體的僵硬而僵硬起來。
皇太後薄氏身邊站著她最得力的使用嬤嬤田嬤嬤,剛剛也是她把聶謹言和溫小婉領進正堂來的。
這一路來,聶謹言和溫小婉的手都拉在一起,田嬤嬤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心里鄙夷得很,聶謹言也是坐在慎刑司主位的,怎麼竟也這般無皮無臉起來,大庭廣眾之下,也好意思和個女人手拉手地走一路。
聶謹言是真不好意思的,但溫小婉十分好意思,她若不好意思,能拉著聶謹言和她穿一個色系的衣服嗎?
就是這一身桃花粉的衣服,在他們恍一進堂時,逼得皇太後的那雙老眼,綻出一絲精光的。
溫小婉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和聶謹言一起給皇太後行禮時,很小女兒家的溫婉得體。
來太後這里,她和聶謹言這樣的身份,看座是很難的——一個在太後眼里本來就是奴才,一個哪怕新封了郡主,出身仍逃不過奴才。給他們這兩個人看座,太後會覺得太自降身份了。
不過,這沒有關系,要是真坐著了,她還怎麼拉著聶謹言的手,與聶謹言並肩站在一起呢,還可以貼得那麼近。以這種完美姿勢,氣得老太婆子頭上冒煙呢。
氣得幾乎說不出來話的薄太後,只微微低垂眼楮,听著溫小婉情儂軟語的低訴,哀哀泣泣的。
溫小婉很清楚,哪怕是秀恩愛,也不能秀得吱吱喳喳吵吵鬧鬧,這個時候你需要展示得是縹緲若仙、瘦若西子的白蓮花,不是武力值爆棚、表現高貴冷艷的中二少女,你在皇太後面前裝b,那不是送人家找你死的理由嗎?
溫小婉低眉順眼,小媳婦似的,你反到不好說她什麼了。
你說她與聶謹言一路拉手入宮,與規矩不和。
她立刻點頭,連連稱是,是她想得不周到,只記得他們夫妻恩愛,一直不離左右,卻忘記宮里的規矩,下次改。
——說得是下次,這次……手還拉著呢。
你說她救了靖王爺有功,有了郡主身份,要不要考慮……
當時聶謹言的臉色都變了,自他們回來,這話皇太後明里暗里,不知使過幾次了。
溫小婉一點兒不在意,連忙說︰「靖王爺逢大難而化險,是祖宗保佑,婉兒不過是湊巧幫了一下,也是在宮時,太後你教育的好,」
她之前在宮里,左右只見過皇太後薄氏一次,但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就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也是阿謹在婉兒面前常念起太後千歲你的高尚品德,婉兒仰慕之極,一直以太後四德為心中榜樣,舍命也要全節義,幸得阿謹跳崖相救……,才夫妻這般恩愛
後面幾個字說得尤其的回味無窮,更有一個婉轉的媚眼送過去,聶謹言的臉又紅了一次,滿堂里的佛香都擋不住這一眼的暖昧流波。
太後薄氏險些氣得一個倒仰,摔下坑來。聶謹言好功力,他是從哪里找到這麼一朵奇葩來的呢?
不管薄太後和溫小婉說什麼,聶謹言都只是有問有答、不問不答,這是溫小婉與聶謹言進宮之前就商量出來的。
有什麼話,女人與女人之間總是好說的。
不管她這個郡主名頭說出去有多難听,但她確實是靖王府的溫婉郡主,與皇太後是伯母佷女的關系。
聶謹言如今身份尷尬,站在那里已是錯了,開口更是錯,能少說就少說吧,而且聶謹言的性格本就如此沉默寡言,你叫他多說,他也不會多說的。
他一旦開口言辭不是鋒利冷冽,既是漠然陳述,心里還有對皇太後薄氏的怒氣,哪怕性子內斂能忍,總也會讓薄太後挑出紕漏的,被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皇太後薄氏是真有一肚子話想和聶謹言說,但溫小婉在這里,她就不好說了,而旁敲側擊、意有暗指,顯然用在這對裝傻夫妻身上,根本不好使,她決定她再口時還是淺白些吧。
溫小婉像個面團,怎麼揉怎麼是,還極會打太極了,叫皇太後薄氏不好挑脾氣,更不好訓斥回去,而且你就算是訓斥回去了,人家也沒皮沒臉地應著,然後極其莊重地說︰「婉兒謹遵皇太後教誨,回去後定把皇太後今日教誨記錄下來,以後時時看來時時銘記
就這麼僵持著有大半個時唇,皇太後薄氏在坑上坐著,溫小婉和聶謹言在不遠處站著,雖已經不勾著手指了,但兩個人之間那距離,親密無間。
薄太後覺得應該以退為進,先把溫小婉弄出去,她才好和聶謹言說話。
不管聶謹言此時存了什麼心思,畢竟是自己養了快二十的爪牙,一旦有背叛她的心思,簡直如斷臂膀一般,不好收手。
能穩住拉攏,還是要穩住拉攏,慢慢地把聶謹言手里的權勢分到自己人手中。
今晚照常裝病,宣了御醫後,明天就招睿王龍騏進宮探病,叫兒子從他手中的親信里挑出人選,慢慢替換了聶謹言才是。
「溫婉郡主在哀家這里也有一會兒了,去嘉妃那里坐坐吧,你原是她宮里出去的,她如今有孕,你要時常瞧瞧,哀家盼她早日生下皇子,哀家也能含飴弄孫了
薄太後這送人的話,說得有理有據,極其場面,要是換個人,早就出去了,可惜溫小婉的臉皮是鈦合金的。
溫小婉連忙給皇太後福了一禮,小聲說道︰「太後娘娘說得是,婉兒記得了,但婉兒與阿謹這是第一次成雙成對入宮的,在這里拜了太後,給嘉妃娘娘請安時……也不好一個人去吧,嘉妃娘娘與婉兒自小情同姐妹,婉兒與阿謹之事,雖是嘉妃娘娘當年允了,成為百年之好,但……嘉妃娘娘還從未見過婉兒與阿謹一道請安呢……,想來也是遺憾
薄太後呼之欲出的怒罵,憋在舌尖,卻不知道從哪點斥責更為合適,而且皇上著意要拉攏聶謹言,她這邊逼得太凶,只會適得其反。
如今前朝後宮,形勢分外微妙,行差就錯一點兒,只怕都會被人抓住了把柄,反過來攻擊。
薄太後左右權衡,不願意吃這個暗虧,她也是心有城賦之人,絕不會這般被人擺布,溫小婉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不過是個小丫頭,且留她蹦得幾天吧,別顯得老人家沒有深沉。
自打聶謹言和溫小婉進來後,薄太後一直沒有抬的眼皮,終于肯抬一抬了,她笑著,竟無半點勉強之意,太後應有的端莊貴重盡顯。
她道︰「這也是的,你們去吧
溫小婉暗暗在心中佩服道︰「這老太婆子,果然不好斗
——在宮中這種繁華似錦、權勢集中的地方,笑面虎的段數,永遠高于破落戶。
聶謹言和溫小婉出來的時候,薄太後賞了一干布匹與千兩銀子,算是賀禮。
不值一得,卻帶出一個態度來。還叫著一個老太監帶著幾個小太監,幫著拿這些賀禮,一路招搖去了處于皇宮西面北角的永孝宮。
溫小婉依著聶謹言,低聲道︰「她早晚還是要與你談的
這些他們都十分清楚,但是是先去嘉妃那里,還是先與薄太後單獨密談,在有心人眼里,總是不同的。
他們身後跟著的那一群太監,在距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他們壓低著聲調說話,那些人是听不到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聶謹言今天之所以這麼大方地帶著溫小婉來,是他了解薄太後的性子和手段,「我早晚與她有一說這一說過後,不知是怎般風雲了。
薄太後這人堪稱得女中豪杰,對外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高貴仁善,挑不出毛病的,而且事實也是。
如果你不礙著她的事,她願意慈悲為佛,讓你在人間有一片生存地;如果你硬著她的事了,她也願意為你念佛,那大概就是《往生咒》了。
薄太後這人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不玩強弩之末,她做事謀定而後動。
他第一次帶溫小婉來,薄太後是絕對不會為難他和溫小婉兩個的,以此試試他和溫小婉之間這關系到底有多深,等慢慢她模透了,也該是她收網撈魚的時候了。
溫小婉笑了笑,扯著聶謹言的手臂,「管他呢,日子是過一天是日子,有一天逍遙一天,至少,今天,咱們高興了
哪怕薄太後那張臉瞧著平靜無波,但誰都知道薄太後心里,絕沒有臉上平靜。
聶謹言被溫小婉捏在柔軟掌心里的兩根手指,溫度明顯高余其他三指,好像捅進灶坑里的燒火棍,已經炙燙不行。
的確,不管如何說,他們今天是極高興的了。
溫小婉回頭瞧了那一堆的賞賜,扭回頭時揚著笑臉,對聶謹言說︰「聶謹言,那些賞賜我都要溫小婉還記得他們上次出事後,她自己折損的那點私房呢。
聶謹言幽幽說道︰「何止那些賞賜,連我都是你的你若能縫到內衣上,時時貼著你也好。
連我都是你的,這世間還有什麼不是你的?聶謹言這話如好用的利箭,瞬間穿透溫小婉的沒心沒肺、沒臉沒皮。
溫小婉的臉難得紅了一下,低下頭去,但走了沒兩步,她又雀躍起來,「相公,你說……皇上會不會賞?」
「定是會賞的,大約不會明賞,要從嘉妃娘娘這邊賞過來
大概還會賞得和皇太後薄氏的相差無幾——皇家的賞賜,看得永遠不是賞的是什麼,品得是皇家心性。
聶謹言和溫小婉他們離開後,皇太後立刻屏退了左右,自己進了佛堂,只田嬤嬤一人,跟了進去侍候。
「太後娘娘,老奴覺得聶謹言越來越靠不住了,」
田嬤嬤憂心忡忡地說道,拿著三柱香去佛前的香爐前點燃,再轉身回到皇太後跪著的地方,遞了過來。
皇太後接過三柱香,于額前貼貼後,順著鼻心一下順滑,最後雙手持到胸前,默念了幾句,磕了三個頭後,由著田嬤嬤扶起,親自走到佛前敬了上去。
「還是哀家年輕那會,哀家的母親就和哀家說過,這訓養奴才,定要養出奴才的奴性來,那些性子堅韌的,必不能養在身邊,是哀家疏忽了
她當時看中聶謹言,到是錯了。當時覺得聶謹言還小,由著她j□j,總可以掌控,沒想到這人心性過于強硬。彼時挑中聶謹言的理由,此時竟是反噬自己的利器。
「太後娘娘意欲如何,還是趁早……」
田嬤嬤陪著薄太後,一起跪在佛前,卻再無誦經之心。
「是啊,得趁早了,」薄太後抬起頭,望向前方,那一尊寶相莊嚴的觀音,還是當年住在這里的那位老太後用過的,她搬來慈寧宮後,換走了大部分的擺設,卻惟獨把這尊觀音留下沒有換走,「哀家到要看看是他弟弟重要,還是……」
田嬤嬤立刻明白薄太後是什麼意思了,她陪伴在薄太後身邊幾十年,薄太後多少陰私她都知道。
聶謹言原先還一直報著效力薄太後,想為自家案子翻案的想法,卻不知道那樁案子,薄太後也是插過手的。
薄太後怎麼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去掀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是以她和薄太後都知道,這些年是空耗著聶謹言呢。
原本想著這麼一直用下去,在關鍵時候,還能把聶謹言推出去,如今瞧著,這條計怕是用不下去了。
偏偏此時還不能把聶謹言除掉,那些分散著的勢力,都是聶謹言栽培的,他們此時把聶謹言逼出去,簡直是給對方添翼了。
「這些年了,聶謹言的心意竟從沒變過,他入宮的時候,才十歲吧,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做了這麼多年宦官,看著這宮里起起伏伏、富貴滿堂,竟一點兒旁的心思沒生出來……」
田嬤嬤蓄叨著的話還未說完,薄太後打斷了她,「怎麼沒生心思?不是娶了媳婦嗎?」
這話哪怕是薄太後自己說出的口,也噎得她自己難受,田嬤嬤更是如此。
但凡在這宮里混著的,別說宮女,只說挨一刀進來的,哪個不想著的是多撈些錢財、多重些權利。
在他們覺得,聶謹言既然在當時,放著小倌館不進,跑來宮里,即使開始沒有那種想法,這日子久了,總是會被利欲燻迷了眼,誰知道……
這對主僕並不知,聶謹言也了防自己心志不堅,被拐逼著生出別的心思,才把他自己的房間,布置得都比不上一間體面的牢房。
「下面的人查到聶謹言把他弟弟藏到哪里了嗎?」
聶謹言不會把他弟弟弄出扶搖館,因為官奴不可贖。
聶謹言報著給他們家翻案的想法,定不會讓別人在他弟弟‘服役’期找出毛病,免得以後正名時不利。
既賣在扶搖館,就一定不會出扶搖館的,但他們已經把整間扶搖館翻個遍,也沒有找到聶謹言那個花名‘翡翠’的小倌弟弟。
「還沒有找著!」
這是今兒早上,外面傳進來的。
田嬤嬤說完,薄太後的臉色更難看了,厲聲道︰「告訴他們,若是找不到聶謹行,他們也不用回來了,哀家這里不養廢物
田嬤嬤臉色一凜,連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哎哎,今天被肚子折磨了一天,下小雨了,天越來越冷了!
ps︰
落雨若薇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2809:4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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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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