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婉是興沖沖地進宮的,出宮時,整個人卻陰沉成一朵雷陣雨來臨前飄浮著的墨黑藏雨雲。
嘉妃黃沛鶯的話,一直飄在她的耳邊,「夜來香?什麼夜來香?」
溫小婉心里大驚,她低低地沉默著,直直地看著嘉妃黃沛鶯,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嘉妃黃沛鶯被溫小婉看得糊涂了,連連問道︰「夜來香?夜來香到底是什麼,是哪種香料嗎?什麼味道的,你若想要,本宮叫人配來給你
時值今日,憑著坐穩的胎氣,憑著肚子里這一對孩子,嘉妃黃沛鶯張口,只要不是太過份的東西,晉安帝龍耀都是能滿足的。
嘉妃覺得難得溫小婉向她伸手張口要點什麼,她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寵愛,溫小婉是為了她做了大犧牲的。
溫小婉跟著聶司公到是有權有勢了,卻終歸不是過正常女人的生活的。
她多補償溫小婉一點兒,她心里也舒服,剛好也能顯示出她這個原主子的本事,增進她們如今姐妹情深。
溫小婉與嘉妃呆在一起這麼久的時間,嘉妃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不會看不出來的。
嘉妃那雙清澈嫵媚的大眼楮里,除了驚疑,半點雜質不摻,絕非是有意隱瞞,而是當真不知的。
她們之間,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嘉妃沒有必要隱瞞的。
溫小婉覺得這事實在不好,難道當初她被還是嬪位的嘉妃派去勾引晉安帝龍耀的事,被誰提前知道了?或是……這事有人暗中插了手……
在嘉妃黃沛鶯的追問里,溫小婉鎮定地把這事含糊過去,只說是一種帶著桂花香氣的燻香,她聞過一次,挺好聞的,比著檀香味淡,用來燻佛室最好,她想著給靖王妃送些,盡盡孝心。
嘉妃黃沛鶯不知道內情,還打趣她,溫小婉只得面上淺笑裝害羞,心里之前的大驚,早涌成了連翻的波瀾。
匆匆離開了永孝宮,溫小婉幾乎是催著馬車,一路緊快趕回靖王府的。
坐到自己的內室時,溫小婉的心跳還沒有停下來,她直覺這個背後,藏著很深的陰謀。
幸好婉兒小宮女的囊子,已經換成了她,要不這由夜來香引發出來的後面之事,哪那麼好說得清楚呢,怕是吉凶難測、不好把控了。
早飯沒吃,午飯在听了嘉妃不知道什麼是夜來香後,只在嘉妃那里用了幾塊點心,全堵在胃那里,憋著疼,而晚飯因她想得過多,侍候她的小宮女提醒了幾次,她都沒有答攏。
等著聶謹言回來時,侍候在這里的小祿子,連忙一跪到底地請罪,「司公大人,郡主連著三頓正膳沒吃了,奴才看著郡主是有心事……」
未等小祿子說完,聶謹言已經大步越過他,直接奔了他與溫小婉的內室。
能讓溫小婉忘記吃東西,這絕壁是大事重事要事,聶謹言雙眉緊擰,眉心處豎出一道冷厲的線來,透出仿佛亙古的孤寂和肅殺。
「婉兒,」聶謹言一把推開房門,人還未進,聲音先到了。
若是以往有這種情況,溫小婉早就會迎他過來了,而今晚,等他走進內室時,溫小婉還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像失了魂一般。
溫小婉是什麼來歷,這世間惟聶謹言知道。
聶謹言什麼也不怕,獨怕溫小婉會失魂丟魄,空留一具軀體給他的,那將再也不是他的婉兒了。
「婉兒,」聶謹言把坐在床上的溫小婉一把抱在懷里,緊緊箍進他的身體里,肅面蒼白,仿佛此時在他的身邊,正有一個強大的惡魔,與他爭搶溫小婉似的。
陷入在沉思中的溫小婉,忽然被聶謹言箍得喘不過氣來。
她連忙掙扎了兩下,誰知道越掙扎被聶謹言箍得越緊,還傳來了聶謹言急迫帶著驚恐的呢喃,「婉兒,不要離開我,婉兒……」
溫小婉被聶謹言抱得實在太難受了,她哼唧出來的那點子動靜,聶謹言又听不到,沒有辦法,她只好一口咬到聶謹言的肩頭。
這家伙也不知道煉的是什麼功夫,就愛把她往身體里可緊勒,要就是卡她的脖子。
溫小婉都覺出她的嘴里漫延出血腥味了,聶謹言箍著她的雙手,還沒怎麼松勁呢。
「聶……聶謹……言啊,我要……不……出氣了……」
沒有這具身體,你只要個魂魄也沒有用啊,溫小婉吃女乃的力氣都拿出來了,總算哼唧出一句話來。
也不知道是溫小婉咬聶謹言的那口管了用,還是溫小婉這點子微弱的哼唧聲起了效,總之聶謹言死死箍著她的雙臂,松了一絲力度。
「你個死太監,你要謀害親妻啊,」溫小婉大口大口地喘氣,「我做鬼也不要放過你!」
聶謹言在微愣了片刻後,把頭埋到她的頸間,無聲地笑了出來,笑到一雙漆黑的雙眸,都漾出了水色。
「你千萬不要放過我……」聶謹言弱弱的聲音,在溫小婉的頸處傳來,「永生永世,也別放過我!」
溫小婉這才意識到聶謹言有些不對頭,連忙又掙了掙,可以看到聶謹言的正臉,挑眉問道︰「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嗎?」
其實這正是聶謹言之前想問溫小婉的,但奈何他當時看到溫小婉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著實有些嚇著了,只知道把溫小婉箍到他的懷里,好像只有這般,他才能安定下來,才能讓溫小婉不能消失。
「我听小祿子說你三頓正膳沒吃了,發生多大事,會讓你一天不吃飯呢?」
聶謹言輕描淡寫地把剛才的失態帶過,卻听得溫小婉一頭的黑線,說得她好像除了吃,什麼都不往心里去似的,她就算真是一只強力吃貨,也不好由聶謹言說出口啊。
溫小婉狠狠地瞟了聶謹言一眼,才把在永孝宮發生的事,與聶謹言說了。尤其提了夜來香。
「竟不是嘉妃娘娘放在我的身上的,那會是誰呢?以前的婉兒難道私下里,與別人做了勾連同盟?」
溫小婉把自己的猜測,最終說了出來,「你說會不會是睿王龍麒?」
只有這個人是除了她之外,最了解這本草泥馬的小說原定情節的那位了,這人可是重生的啊,
上次在宮里,溫室暖房的長廊處,睿王龍麒把自己攔住時,說的那一堆,似乎沒有說他是什麼時候,做的那個長夢的,誰知道他是出生了就重生,還是最近才重生的,這個節點……不太好確定啊。
聶謹言搖了搖頭,「這不好說,婉兒原先的身份,與睿王龍麒差得太多,睿王龍麒就算知道有這事,也不會憑白去找出身宮女、身份如此之低的女子扶持的,」
「畢竟後宮可用的低位份小主那麼多,而且你不是也說在睿王龍麒與你說的夢里,婉兒最後的結局不甚太好嗎?雖成了聖上的女人,最終做的位份也不高的……」
他早就懷疑夜來香不是嘉妃黃沛鶯給溫小婉的。他事後也調查過,越加肯定這夜來香絕不是嘉妃黃沛鶯的。
嘉妃黃沛鶯的門風家世極其簡單,其父是科舉考上來的文官,平時從不與人深交,而其母更是大學士之家出來的大家閨秀,無論是父母哪一方,都不可能搞來這麼陰邪厲害的春/藥的。
「話不能這麼說,正因為婉兒不起眼,睿王龍麒才有可能注意到她的,最最主要的是她最終爬床成功了,這事也不一定用睿王龍麒親自與婉兒聯系的,宮里未必沒有睿王龍麒的人,」
幕後**oss要是場場出現,還不得累死啊,聶謹言在這部小說里,也算是boss級人物了,他也沒有事事都親自過手啊,要不然要那些小嘍做什麼呢。
「那就一定是連皇太後薄氏都不知道的人了,」
聶謹言目光深遂,如放在桌面上的那盞燈,幽幽地閃出一片明亮來。
皇太後薄氏那里的人,他不敢說個個清楚,但大體脈絡縷順得不差一二,絕對沒有盯著原主婉兒那種跟在失寵嬪妃身邊的小宮女的,沒有必要浪費這種人力。
這樣的小人物,就算做點事情,也做不出什麼大事,通常等事發了,那種長期按插在各宮里的眼線,才會多有注意的。何況皇太後薄氏根本不會在意,有多少女人去爬晉安帝龍耀的床的。
「總之,你要慎而再慎,還有……依你覺得,夜來香這藥,都能誰有?」
既然是稀奇的東西,必定不會像耗子藥似的,滿大街誰想買就能買來的。
「夜來香是一個古秘方,據說是一千多年前,從一個信奉人首蛇身做圖騰的小部落里流行出來的,這秘方不能寫與紙上,一旦落紙,寫出秘方的人必會受到詛咒暴亡,是以只能口口相傳,因其流傳方式的不易,這麼多年下來,知道的人真還不多……」
聶謹言還未說完,就被溫小婉打斷了,「等等,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聶謹言出身大儒之家,他們家肯定是沒有人知道這些,並教給他知道的。那就一定是進宮里學來的,這樣縮小範圍,至少可以排察出來一個的。
誰知聶謹言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我師父!」長睫悄然垂下,覆蓋出眼下一片沉沉的陰影。
聶謹言的師父開光大師,一直是溫小婉非常好奇的‘光輝人物’——收著莫緋漾那樣的徒弟,身為自幼出家的大和尚竟還有一個女兒,最搞的是竟還投去了睿王龍麒那里。
溫小婉曾幾次問起過聶謹言,但聶謹言都刻意回避開了,連著與溫小婉見過幾次面的莫緋漾,聶謹言似乎也不太願意提起的。
這不是聶謹言的性情,聶謹言這人雖然性格內斂、沉默寡言,但因著家逢大難,他並沒有幾個親人遺世,他是極重這些情感的。
溫小婉與聶謹言在一起後,就經常能听到聶謹言提起他與他弟弟聶謹行小時候的事,聶謹言還喜歡閑時,拉著她的手,問她在那一時空的事呢。
以這些細小的事情來看,聶謹言是極念舊的。
若聶謹言與他師父開光大師的關系是好的,聶謹言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只字不願提的——有了今天晚上這一次,溫小婉更加確定了。
「我們有師徒名份,但並沒有多少師徒之實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考試,今天更的早一點,啊啊,哈哈,因為什麼也不會,所以特別不緊張……
早睡了!
ps︰落雨若薇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1-2914:01:01
謝謝親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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