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二十九章疑相此中生(二)
「救救我」
這是一雙清澈的眼楮,內里充滿了想活下去的渴望.
我俯頭看向他受傷的左腳,大腿偏外橫開著一條大口子,傷口上還綁著一個布條,布條的一半已經掉進傷口里了,里面的肌肉組織都能看到,傷口旁邊的地上,是一大灘鮮血,還沒干卻。
他腿上的傷口是橫向的,這種包法太不科學,再看看「醫院」里有這麼多傷員等著救治,當初給他包扎的人,應該只是做了應急處理而已。
看著男孩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和企盼的神情,我心軟了,俯,輕輕的幫他把掉進傷口里的布條解開,看傷口的情況應該沒有傷到大的血管,只是處理的不好,血滲的太多,沒能及時止住才會慘白成這樣。
已經淌了一大灘血了,真不知道這副清瘦的少年身軀里,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左顧右看也沒看出哪個是醫生,再不把血給他止住,這條小命可能就要去陰森的地方去報道了。
洽在此時,明兒嘴里喚著清姬跑了過來,我見她腰間掛著的荷包,想起今天被x秦王扯了面紗之後,她從荷包里掏出另一條面紗給我遮上時,里面好像有線,就和她比劃了起來。
真真是急死人了,比劃了半天,她也沒弄明白我要干什麼,當我想去解她的荷包時,她還防備似地躲開不肯讓我踫,那神色緊張得如臨大敵,說什麼也不肯把荷包交給我。
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她才弄明白我是想要針線,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下解荷包,那慢吞吞的動作,真叫人惱火。
當荷包的帶子總算解開時,等不急她自己翻找了,一把搶過來,打開一看,我笑了,除了一些小首飾、幾粒金塊、一條面紗和一個小包,沒想到她這寶囊里還真有針線,只不過這個針是直的,用它來縫合,這小子要受點罪了。
這種條件下,消毒措施就別指望了,我看了男孩一眼,心里默念︰小子,會不會感染啥的,我可管不了了,你就踫踫運氣吧。
手下一狠,串著線的繡花針就扎進了他的肉里,與此同時,我也干嘔了好多下,害得明兒不知所措的慌了神兒,也害得失血過多、意識朦朧的男孩警醒了好多。
當他因為我的反胃狀態而與明兒對眼時,那張怕我把他的小命給縫丟了的駭臉,真的好生動。
整個過程進行得並不順利,手上沾了血,繡花針就開始打滑,除了往肉里穿針像揪泥鰍,就連每縫一針都要打的結也成了一件很難完成的事。
費了好一番工時,弄了好一頭大汗,還嘔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把自己的小臉也嘔得和手下的傷員一樣白,才把這活干完。
密密麻麻的二十來針下來,一條「大蜈蚣」,便在我的手下成形了,血腥,真血腥,幸虧當初沒選讀醫,真要我和血腥味打一輩子交道,還不得把我給嘔死了才怪呢。
這女圭女圭倒是個小男子漢,除了齜齜牙,咧咧嘴,滲滲汗,竟然連哼都沒哼一聲,如此這般堅強,也不枉我把自己嘔成白灰臉來救他,值了。
收了針,又觀查了一會,見血不再往外滲,想必這血是止住了,為了防止我的杰作再次裂開,想找一塊板子幫他固定上。
剛抬一頭,嗯?!有點泛暈,以我和蜈蚣腿為中心,不知是什麼時候圍上來這麼多人,最要命的是x秦王也在。
看到這個有可能是秦始皇,長得卻完全不應該是秦始皇的x秦王,我又開始溜號了。
今天在廟里時,那個孕婦不出來見人我能理解,那個身為趙國國君的趙遷在移交「高級」人質時,讓身為女流的太後老媽出面,自己卻躲起來不見人我就不能理解了?他不出來的理由,僅僅只是因為對方來接收人質的是個將軍,而不是身份相齊的國君,級別不夠這麼簡單嗎?
不像,以紈褲子那徹頭徹尾的跋扈,無人能比的x威,天下無雙的「了不得」,絕不可能錯過在敵國大將軍面前露臉的機會,這里面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還有,從我見到x秦王開始,他就應該看得出我是個啞巴,難道他對清姬是啞巴沒有異議嗎?
啞巴?說自己是啞巴感覺怪怪的,我倒底是怎麼啞的呢?
x秦王對清姬不能說話毫無異議,應該只有三個原因,一是清姬像所有王女一樣被養在深宮里,根本無從知曉底細;二是真的清姬就是個啞巴,所以當他發現我是個啞巴時才不覺得奇怪;還有第三種可能,就是清姬這個身份是趙遷他們為了弄出個人質,枉撰出來的,是不是啞巴全由趙遷他們說了算。
之前強迫自己相信突然不能說話的原因,有能是穿越後遺癥,曾經看過某部電影里的男女主角,就是因為同乘一台時空穿梭機,從而造成了一眼紅一眼藍的置換後遺癥,所以說穿越不可信,不能信,也不該信,我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如果真是活穿了,現在不就給穿成啞巴了嗎……
可是,當我理出這三種可能時,其中最讓我害怕的是真的清姬就是個啞巴,那……那我突然失聲到底是人為,還是穿越後遺癥呢?
明兒見我傻呆呆的望著x秦王神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小意扯了一下我的肘袖,輕聲喚道︰「清姬
被明兒扯回神兒時,我才發現x秦王正用深海鑽頭一樣犀利的目光,回視著我無禮的傻帽眼,驚得我跑題兒跑到星際xx前傳的思緒一下子被揪了回來。
一陣涼風掃過衣發,一股乍寒深襲入髓,分不清那股寒意是于涼風,還是于x秦王,總之他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和那雙忽閃獸性的眼神,就像嗅出血腥味的獅狼虎豹,洞察無余地辨識出追蹤的獵物之所在,隨時準備著一擊即中地撲倒弱獸一般,看上去滲人致極,篤定致極。
趕緊斂回發傻的眼色,揣測不安地微垂下頭,失措地躲開那兩道懾人的目光,拒絕去想自己是不是被對方看出了破綻,心下暗忖︰再不快閃,非得被這兩道激光射出兩個大窟窿不可,到那時沒有破綻也會被他生生撕出個破綻來,更何況我還是個不用撕都不缺破綻的冒牌貨。
此時的我,在想與不想讓他識破身份之間茅盾著,糾結著,糊涂著,搖擺著,一方面是救百姓于水火的功德,一方面是想讓x秦王知道我是假的,好盡快放我自由的妄想。
哎,我怎麼把自己弄得左右不是,進退兩難了呢?
低著的頭頂愈發灼熱,他還在看。
咬了咬下唇,心慌的默念著︰求求您老人家,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了,頭皮都快被燒焦啦。
接下去的事本來很復雜,有秦王在就變得簡單多了。
醫官、木板、布條、給蜈蚣腿固定,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最後卡在了拆線的問題上。
我對醫官豎了三根手指頭,他模了模腦袋,我再指了指那條人造「大蜈蚣」,他還是搖頭,我拉起明兒,和她又比劃了半天,她也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看來這個世界應該是沒有縫合與拆線這種治療方法,灰心地自己也搖了搖頭,實在無技可施了,我只好指了指醫官,又指了指那條蜈蚣腿,再豎了三根手指頭指向太陽,最後指了指我自己。
「清姬可是要他們三天後來找你?」
我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還是明兒反應的快,最聰明。
當我用眼神詢問那醫官︰可記住了?
那醫官卻看向x秦王,得了秦王無聲的默許,才向我深躬了一禮,表示記下了。
再接下來,我只有跟在那身強勢的背影之後,屁顛屁顛地安分著,如鼠見貓般地灰溜溜了。
如果我是jerry鼠,他是tom貓,那……該有多好!
妄想,妄想一下,前面那只肩寬背厚的大貓是不會知道嘀。
……
呃∼心里yy著老鼠捉弄貓的游戲,正玩得不亦樂乎之時,走在前面的人形大獅貓,突然一個佇足,驟然回身,嚇得我一個寒顫凜過,梗著脖子愕著眼,險險地急剎在他身前不足半米處,定住了。
要不是自知不該闖出大帳,自省地保持著不被他隨手就能劈到的安全距離,搞不好這一個急剎會直接撞進這只大獅貓的懷里去,那挨劈的機率還不得百分之一千啊,汗∼∼∼
落黃未至秋翠盡,盛陽尤在心荒涼,清清淡淡的一個凝視,仿佛我一切不安分的心理活動,都已被他那雙無處不在的睿目洞穿了一般,持重的神態鄭重其事地在告誡我︰要乖乖地,如若不然,我會很慘。
不過清清淡淡的一個凝視,唬得我那顆興味正濃的鼠心,咚咚鼠竄,哪里還敢就犯。
薄汗依稀,心血涌窒,能降住我那一物,拜歧視瑾瑜女友位置的烏鴉嘴所賜,真的出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