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沒吃早飯,一直睡到午過三桿才醒,巴丑因傷不能隨侍,項平新安排的內侍見我不吃不喝,也不出去騎馬,整整擔心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見我醒了,趕緊喝停馬車,叫了一人上來,說要給我診脈.
x臉身邊的長隨內侍在經過十幾天的照面後,甚本都混成熟臉了,這個內侍名辛,年齡和我相仿,一雙大大的眼楮里多少也閃著點蛔蟲勁,是項平最貼心的跟班。
醫官脈也診了,面相也看了,回辛說無礙,雖然受了驚嚇,卻不嚴重,開方子喝些壓驚的湯藥即好。
我一听,明白了,敢情他以為我被大蛇嚇到了?
好吧,強嘴無意,我承認自己確實被嚇到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有帳篷和氈床不睡,偏得委身在車上熬著了,討厭的是他這一舉害我又要灌苦湯,那個味道想起來都反胃。
當天晚上,我仍睡在馬車里,剛躺下就听到車外的辛和某人私語著什麼,細細听去才辨出應該是項平來了。
他們有關我這一日的癥狀嘀咕了好一會後,才听項平在車箱外道︰「清姬,大王說明日入櫟邑,清姬若要隨行,寅時出發,還望早做準備
我不能說話,沒辦法回應他,過了一會他便自己回了。
心里嘀咕著櫟邑很特別嗎?和我又沒什麼關系,我可沒興致去觀城。
忽然,這個名字好像給了我什麼線索一般,櫟邑?櫟邑?在哪里有記載來的?瘋狂地摳挖著腦細胞,終于想起來櫟邑就是古櫟陽,那里有一座行宮。
秦獻公嬴連(秦始皇的六世祖)于公元前383年,將秦都從雍城遷都櫟邑後,並未大興土木,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築了一圈土夯的城郭,修建了櫟陽宮,從此這里成了秦國的政治中心。獻公在櫟陽勵精圖治,實行改革、建立商市,發展經濟,經過改革,秦國的國力增強了,于是展開了同魏國的軍事斗爭。一系列的勝利,使秦國初步改變了被動挨打的局面。
秦獻公去世後,他的兒子秦孝公(秦始皇的五世祖)繼承了他的事業,于公元前359年,商鞅在櫟陽頒布新的變法令,即商鞅變法,從而秦國完全確立了封建經濟政治制度新法的推行,促進了秦國生產力的發展,秦人富強,秦國大治,為秦國後來完成統一奠定了基礎,秦統一大業的完成與商鞅變法有直接關系。秦孝公于公元前350年,將都城從櫟陽徙都咸陽。
秦孝公遷都咸陽後,櫟陽的宮殿作為秦王的行宮得以保存,雖然櫟陽作為秦國的都城只有34年,這一時期卻是秦國由弱變強的重要轉折期,所以櫟陽在我國都城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古櫟陽也因商鞅變法而在歷史上享有盛名。
馬司遷《史記貨殖列傳》記載︰「櫟邑北卻戎翟,東通三晉,亦多大賈」,這里原是東西往來的必經之地和戰略要地,經濟十分發達。
結合之前的猜測,可以肯定我正處在秦遷都到咸陽後,仍在位的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莊襄王、秦始皇這七位秦王之中的一個王朝。
其中,可以排除四位︰秦孝公不能稱為秦王,所以排除;秦始皇的爺爺秦孝文王53歲才繼承王位,登基還不到3天就猝然而死,也排除;秦始皇的父親秦莊襄王32歲繼位,35早逝,從年齡上與這個二十多歲的秦王不符,一樣排除;秦始皇……,按郭老先生的詮譯,秦始皇的容貌應該不太入眼,所以早就排除了。
另外三人中,秦惠文王,听信饞言殺了商鞅,連尸體都給車裂了;秦昭襄王,早年在燕國做人質,在位時間是秦歷代君王中最長的,發動戰役也頗多,戰功赫赫,白起坑殺趙國降卒40萬,就是發生在他統治期間的一次戰役,可惜晚年听信饞言,喪失滅趙良機,冤殺名將白起的也是他。這兩位備選的秦王都挺血腥的,攤上哪個都不太好過。
還有一個秦武王的可能性最大,秦武王,姓嬴,名蕩,雖然按古人的叫法不能叫他嬴蕩,可後世人還是因為這個詞而深深的記住了他。這位君王神武過人,身高體壯,威猛,有神力,喜好跟人比角力。可惜繼位第四年,秦武王與大力士孟說在東周的太廟比舉龍文赤鼎,舉鼎過程中不幸兩目出血,絕臏(脛骨被砸斷),氣絕而亡,可惜了大好前程,妄于蠻力,讓人不得不記住他。
秦武王死時只有二十三歲,x臉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五六歲,除了身高體形看似符合,並無直接證據顯示他會是秦武王。再說,x臉雖然健塑,卻不至于雄壯到可以舉起赤鼎的地步,還有他那雙清明的睿目里,清清楚楚地寫著他不會蠢到拿命鬧著玩兒。
對不上,掰著手指對了這麼久,還是對不上到底是哪位爺爺。
第二日天還沒亮,我還在夢里被蛇追著跑時,被扣車板的聲音敲醒了,听到項平在車外喚清姬,我披了件衣裳,推開車門探出上身看向他。
項平見我一身睡裝,雙眼惺松,忙說︰「大王以為清姬是願意去的,特意讓奴才來侍候清姬梳洗
我沖他搖了搖頭,示意我不想去,關了車門,躺回車里繼續睡覺。
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項平又來了,在車外低沉道︰「大王吩咐,讓清姬即刻梳洗,不得有誤
項平全無升降的調調和讀聖旨沒什麼區別,心下一窘,得,不想去也得去了,也不知道向來只讓我在營里呆著的那張x臉吃錯了什麼藥,今兒非得拎著我一起進城不可?
沒讓項平和辛侍候,利落的打理好自己,剛出車箱就看見我那匹可愛的大白馬已經等在外面了。
入了秦國國境以後,我一直以為x臉只進大城,沒想到就算親衛軍隊不做停留,他也會帶上小部分親隨微服巡城。這一路下來,沿途所有的秦國城池都未能幸免,無論大小,是城皆巡。由此可見,這家伙是個不太安份的君王,特別喜歡到處轉悠,每到一城必定會大街小巷的先微服一圈,然後再詔見地方官吏覲見。
無論被詔來的官吏對他的稟報真假虛實,x臉都很少說話,大多數時候都在認真的听著,心底明鏡似地作著自己的盤算。
一路思索,一路查看,臨近城池,遠遠便看到城門外人頭攢動,軍仗城防蕭整以待,本以為應該熙攘熱鬧的場面,卻顯得肅靜不紊了許多。
只見高聳的城門上不知道瓖了多少顆大銅鉚釘,深深的向城內敞開著,城門前的旗幟輿傘隨風飄繞,時不時還能听到布擺的啪啪聲,沿著門前官路而來,兩邊迎接的儀仗隊里高豎著許多奇形怪狀,令人費解的戟、鉞之類的家式兒。
等我們的隊伍近一些,再看城外恭候王駕的官臣們都和事先約好似的,各自整裝以待,最前方的一群官員迎面而立,不等秦王御馬臨近,先畢恭畢敬地行起磕頭大禮。
此間無話,無非是些虛禮迎跪,自不必細贅,單說我騎在馬身上,隔著幾排近衛隨在秦王之後進了櫟陽城門,路人早已有序的退讓至道兩側,無論是商農庶甲,皆是面色穩妥,並無異色。
看來這里除了商業,也是軍事要地,老百姓對軍隊入城除了循規守距,根本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忱。
我心里默默的猜度著,前面那位好歹是個大王,怎麼百姓都能如此冷靜的對待呢?直到多日之後,方才從巴丑嘴里得知,秦王入城根本就沒打出王旗,不過是依著前例,隨性入城而矣,沒想到的是,這一入,便住下了。
進城後,秦王沒有先巡城,而是直接進了城池中心的櫟陽行宮,我跟在眾人堆里進了一個廂殿,在城門前迎駕的官吏中,只有兩人也隨駕一起跟了進來。
宮人端著托盤,在每個人面前的幾案上置了一杯水,我不止渴,還挺餓,早上沒吃東西就被x臉揪起來,眼下只給碗水充饑,有點刻薄。
抬手拿起杯子,端至嘴邊還沒喝,只听到秦王對其中一個矮小一些的人說︰「趙高,寡人听……」
「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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