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淼寰宇,三千凡塵並行。(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上歌並不知道如何去找尋離止,手中雖然有了秦廣王給的名單。可隨手一翻,厚厚一疊。她一路上就在想,要如何最快最有效率地尋人。
手模上懷中的口袋,那是曾經崇恩送給她的古銅菱鏡,她凝目細思,慢腦子都是離止的臉,那古銅菱鏡里也沒有現象離止如今身在何方。她心中早就料定這樣的結局,也算不上失望,收好古銅菱鏡,奔著名單上的第一個人而去。
瞧過了這個出生僅幾天的孩子,身上沒有一點離止的氣息。上歌深知這不是離止,只能奔往下一處。
饒是她是個神女,在一個凡塵中用仙法飛來飛去,毫不停歇,尋了一個凡塵,也累得夠嗆。
心中要不是憑著那一個念頭,早就想要放棄了!
轉眼時光流逝,凡塵里的杏花開謝了二十多回。上歌穿梭在凡塵間也已經尋遍了大半,名冊上的人越來越少,她的心也越來越沉重。
當名冊上的人只剩下不到三十個的時候,她的心已經被漫長歲月的尋找凍僵了。
這是最後一個凡塵,如果找完剩下的這些人,還找不到離止哥哥,她覺得,自己將永遠找不到他了。
最不幸的是,她心上這種感覺,比能夠找到離止哥哥的感覺更強上十倍、百倍。
萬念俱灰,她那不斷涌上來的絕望,遠比二十多年無用的尋找,更讓她心力交瘁。
她不能去想,如果……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離止哥哥,她該怎麼辦。這樣可怕的念頭,就連想一想,她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
二十多年間,天界來過幾次人尋她。
第一次是花自香,她來告訴她,崇恩聖帝醒了,不過傷勢很重,不能移動,現在在紫瀾宮養傷。那時候,好像是她在凡塵的第十年。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崇恩昏迷了整整十天才睜開眼楮。她心中內疚無比,恨不得立即就去看他一眼。可動了動腳步,卻又縮了回去。事到如今,還這般扭捏實在是太過卑劣,她已經有了一個,就不能奢求兩全。
她逼自己狠下心,拒絕了花自香的要求,繼續前進。
崇恩醒了,很好,她也很開心。但離止哥哥還沒有找到,她沒有資格讓自己的心左右搖擺。
第二次是她五叔瀾楨。
上歌覺得,她五叔的本意是來嘲笑她不珍惜離止現在追悔莫及的,但大約是瞧見了她如今種種慘狀,心中起了憐惜之意,轉而賣了個人情給她。
五叔出品,必屬希品。
那是個玉葫蘆,掛在腰間,五叔給她弄了些離止的肉身的灰燼在拇指大小的玉葫蘆中,一旦她靠近離止的轉世,那葫蘆就會發光。
上歌十分開心,幾乎落淚。
瀾楨臨走前,回頭說︰「你三伯伯前段日子回了大荒,听了你的事情,便讓他手下那些小崽子們入了凡塵去尋人,如果有消息,也就是這些時候了。你留心些比翼鳥,許是你三伯伯給你傳信,也說不定。」
上歌連連點頭。
她三伯伯最是嚴厲,但本質里還是很寵愛她的,舍不得她受苦。大家都在為她忙碌,就連最不管事的五叔也來參和,她心中十分感動。
但就算支撐著的精神再好,當名單上的最後一個人被劃去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的世界崩潰了。
三千凡塵尋你走遍,你卻了無蹤影。
上歌心中悲痛,就在那最後一個青年跟前,放聲大哭。
她哭得慘烈,把那青年嚇了一跳,飛奔著跑開。上歌也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目光,回頭看茫茫天跡,到底哪里才能找到離止呢?她悲從中來,伏在路邊哭了一場,反而心中空空落落,再也沒了一點生氣。
支撐著她的力量潰散,她便立即筋疲力盡,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從前,她還沒有感到這樣的疲倦過。
上歌想,或許,她也可以一睡不醒。每每她昏迷,醒來的時候都能瞧見離止哥哥,這一次,大概也是一樣的。
她用盡全力爬上身邊的杏樹,那古老杏樹枝葉茂密,她就靠坐在枝椏處,合眼睡去。
不遠處又有了人聲,是剛剛那個跑開的青年歡快的聲音︰「大哥,你快走啊,就在那邊,我絕對沒有騙你!」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比沉兒更漂亮的女人?你又胡鬧!」跟著他的青年語氣有些冷然︰「你該不是又想拖我來,幫你說情吧?你又惹了誰家的姑娘!」
那青年說︰「大哥,我真沒有騙你。你走快些啊,晚了,就瞧不見了。」
他拖著身後的人緊走幾步,來到了剛剛瞧見上歌的地方。可空空草地沒有人,他不禁急得搔了搔腦袋,訝道︰「人呢?我跑開的時候明明就在這里的,才這麼點功夫,怎麼就不見了?大哥,我們來的時候沒有瞧見有人過來呀!」
那青年搖了搖頭,沉下臉來︰「沒事我就走了,沉兒還在等我。」
「別啊,大哥!」那人連忙拉住他︰「我敢跟你保證,你見了她絕對不會失望的。」
那青年瞪大了眼楮︰「放手。」
「不放!」另一個說。
兩人較勁,被叫大哥的年輕人就不耐煩起來,用力去扯他。弟弟被他推得一跤跌倒,仰天甩了個四腳朝天。他臉色一變,立即就要發脾氣,怎料一抬頭,高高的枝椏上露出一塊裙角,沿著那不料往上看,剛剛看到的姑娘就出現了。
他連忙爬起來,拉著大哥跑到樹下,指了指上面︰「大哥,她在上面。」
另一個青年抬頭,那張藏在樹蔭里的臉龐,就突兀地闖進了眼簾。
此刻正是午後,陽光正好,透過林蔭星星點點灑在她的臉龐上,照得她皮膚恍若上好的羊脂玉。她閉著眼楮,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緊縮的眉頭看得出,就算在夢里,她也正在掙扎痛苦。
那眉……那眼……
他心口巨震,只覺得心跳飛快地加速,越來越急越來越痛,竟痛得直不起腰來。
他俯捂住心口,沒有看到,上歌掛在腰間的玉葫蘆,有淡金色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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