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譬如打獵腌肉,縫制儲存清水的皮帶,掛好船桅,以及收拾打包山洞內要帶走的用品。
畢竟生活了將近十年,殷素素又是個女人,看著哪樣東西都不舍,竟都想帶走。可是她也知道畢竟是不可能,木筏的空間有限,大約只能坐滿人,哪里還有空間去乘別的物品呢?
鄭小風也不知這位魔女是怎麼想的,在感傷了一會兒對這些物品的不舍之後,忽然問他道︰「小鬼,你有法子把這些東西帶走嗎?」,
啥?鄭小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殷素素等了一會兒,見屠龍刀沒有任何動靜,便問張無忌︰「無忌,你怎麼跟小風交流的?」
張無忌看了看屠龍刀,見刀身沒有震動,便高興道︰「娘,小風這是同——」
啊?!鄭小風于是揮手踢腳,把整把刀都晃動起來,強烈表示自己的意願。
張無忌話停了下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殷素素道︰「娘,小風他說不行呢。」
殷素素道︰「料你這個半吊子的妖怪也做不來這樣法力高深的事情。罷了,罷了。帶不走就帶不走吧,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回來這里呢。」
鄭小風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而一直專注于修煉功法的鄭小風,也終于想起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事情。那就是,到底該如何給殷素素一個預警呢?
謝遜雖然決定了不和張無忌一家離開,但是他終究是舍不得自己帶大的孩子,所以這幾天,他都讓張無忌和他一起睡覺。
鄭小風想了想,對剛醒張無忌道︰「張無忌,你幫我一件事唄。」
張無忌揉揉眼楮,打了個哈切︰「什麼事?」
鄭小風道︰「你明天悄悄幫我準備紙筆,別讓別人知道了。明天晚上我要用。」他決定了,既然不知道怎麼說,那他就寫吧。
張無忌自然沒有問題,滿口應承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當小風費勁腦汁寫完了一封預警信後,張無忌忽然道︰「小風,你在寫什麼啊?怎麼我都不認識幾個字呢?」
鄭小風傻了,看著這張簡體字書信,欲哭無淚。他怎麼忘了,古人用的是繁體字啊!
張無忌看著鄭小風的表情,小聲安慰道︰「小風,別哭啊。你不會寫字的話,我可以教你的。」
鄭小風恨恨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把張無忌一把拉住,拽著他坐下來,「你來!我說你來寫。」
說著,把那封簡體字書信拿起來,張口就讀︰「回中原後,勢必會遇到……唉,等等。」
張無忌一時沒反應過來,等鄭小風開始讀了,才手忙腳亂地拿起筆,寫了起來。剛寫了三個字,忽然听到鄭小風喊了等等,疑惑道︰「小風,怎麼了?」
鄭小風拿起張無忌剛剛寫下的三個字,嗯,沒錯,是自上而下的格式,頓時高興起來。果然,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還靠張無忌啊!
鄭小風豪氣地一拍桌子,「來來來,張無忌,我剛才說錯了,我們重來吧。」說完,殷勤地幫張無忌重新準備一張紙鋪好。
張無忌疑惑道︰「小風,你想寫什麼呀?」
鄭小風干咳兩聲,努力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興奮,「沒什麼,就寫著玩的。我開重新開始說了啊!」
張無忌只好重新拿起了筆,「好,你說吧。我陪你玩。」
鄭小風于是把自己寫的從左到右的文字按照從上到下的格式讀了一遍。等終于完成了,不僅張無忌覺得自己寫的文字怪怪的,就是鄭小風讀得也蠻累的,要一字一頓的。他看了看這張紙,想了想,為了以防殷素素看不出來,他在下面的空白處畫了一個箭頭。
放下筆,鄭小風也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事給完成了。
張無忌還是忍不住問道︰「小風,你要我寫的到底是什麼呀?」
鄭小風吹干墨跡,把紙張卷了起來,直接往張無忌懷里一橫,「諾,給你的。你收好了,等離開這里的時候再看。」
張無忌接過卷紙,問道︰「可是我看不懂啊!小風,你不能直接說給我听嗎?」他自己寫的,可卻不知道寫的是什麼,這讓他稍微有點沮喪。
鄭小風現在是無事一身輕,聳聳肩,「那就給你娘看唄。他那麼聰明,一定能看懂的,到時候你問她不就行了。」
張無忌隱隱覺得小風的話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他卻想不到是什麼。
鄭小風打了個哈切,「好了,別糾結了。到時你不就知道了。我困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人一旦沒有了心事的時候,就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比如鄭小風。但是當心事重重的時候,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比如謝遜。
而十天的時間,則是一樣多,白天黑夜來了那麼十輪,就過了。謝遜的估計也不是那麼準的,風向是在第十二天才改變的。
當時張無忌正在山洞外例行練武,快結束的時候,謝遜從海邊回來了,「無忌,練完了嗎?」
張無忌練完最後幾個招式,才道︰「嗯,好了。義父有什麼事嗎?」
謝遜點頭道︰「風向改變了。我們去告訴你爹娘。」說完,就往山洞里走去。
張無忌足足愣了有一分鐘,才回過神,抱起屠龍刀也走了進去。
到了里面,顯然謝遜已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張翠山和殷素素。此刻兩人的臉上是一片高興之色。
鄭小風了解。離開前的準備是悲傷的,而離開是幸福的,更何況,他們將會與世上的親人久別重逢。
謝遜道︰「五弟,五妹。你們準備一下,明天就能離開了。」
張翠山道︰「大哥,你放心。我們已經將腌肉和清水放到木筏子上了,只需要準備幾件衣物。明天一早,我們就能離開了。」
謝遜點了點頭,道︰「嗯,那就好。無忌,你今晚還是去我那邊吧。別打擾你爹娘收拾衣物了。」
「好,義父。」張無忌道。
晚上,鄭小風醒來時,卻保持著一動也不動的的姿勢,不打算叫醒張無忌了。雖然他是以非人的形態和張無忌一家一起生活,可是十年了,當真正要分別的時候,他心里還是涌出了不舍之情。
張無忌對他的話自不必說。就是殷素素,他也知道她是對他很好的,雖然多半是看在了張無忌的面子上,可那聲「小鬼」背後的情意他還是能听出來的。雖然沒有對張無忌的深,或許更像是對待一個孩子,但是鄭小風覺得即使是這樣也不錯了。
只是他一直受不了魔女意味深長的眼光,寒毛直豎的感覺誰也不想感受太多次對不對,所以才會一直避她如蛇蠍。
至于張翠山,那是一個溫和的存在。他們倆交流不多,但是畢竟也看了他十年了,要離別了,還真不習慣。
鄭小風听著旁邊謝遜翻身的聲音,不禁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他也要和金毛一樣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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