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宣布,本次英意德法四國聯合演講賽,各國分組的獲勝者分別是︰英語組,和騰伸吾;意大利語組,日向奈葉;德語組,石井久美;法語組,荻原理奈。」
「讓我們一起請這四位獲勝者上台領獎!」
歡呼雷動的鼓掌聲中,奈葉一臉淡定地登上了領獎台,接過了證書和獎杯,致謝後又跟著另外的三個人一同走下了台。
「奈葉。」
「雅臣先生誒?」
寬厚的手掌突然拍上了奈葉的頭頂,雅臣清朗富有磁性的聲音淡淡地在奈葉的耳畔響起,帶著關心︰「既然都獲獎了,就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呢?」
奈葉愣了愣,下意識地模上了自己的臉頰。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她還以為自己只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呢。
畢竟,這場比賽于她而言,實在稱不上什麼驕傲。
雖然她依然抱了嚴謹的態度來對待它。
「雅臣先生,我有些事,先過去一趟,麻煩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可以嗎?」
得到了雅臣的應允之後,奈葉移步走向了適才看見的末鶴彩她們所在的方向。
「你是來羞辱我們的吧,畢竟,是我們背叛你在先,結果還落了個竹籃打水的下場。」
除了後來添加上的奈葉之外,她們三個人居然一個獲勝的都沒有,不得不說,這對末鶴彩而言真是莫大的諷刺。
「現在你開心了,知道我們根本就是沒了你不行!你是不是很得意!」
末鶴彩根本就不看奈葉的面容,只一徑地說著,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笑吧,這是我自作自受,狠狠地嘲笑我好了!日向奈葉!你贏了!你是唯一的勝利者!」
奈葉斂了眉眼,靜靜地听著末鶴彩一通語無倫次的怒罵,少頃,她抬了頭,定定地看過中島、宮澤,還有末鶴,聲音較以往更沉些,帶著幾分惆悵和嘆惋,道︰「你們,有多久沒有跟著書中的故事一起哭、一起笑了?」
在陡然安靜的氣氛中,奈葉口齒清晰地說道。
「是末鶴你說的,你最愛的一句話是中國的‘書中自有黃金屋’,你要在這個社團里讓所有的社員都找到獨屬于她們的黃金屋。」
「是中島還有宮澤,你們每一次讀書交流會的時候都要跟我說,這次又為了哪本書的情節笑了,又為了里面的哪個人物哭了。」
「末鶴,你的初衷,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中島、宮澤,你們的快樂,是什麼時候開始無法在書中汲取了呢?」
「你們被什麼遮蔽了雙眼,又被什麼蒙蓋了內心?忘了我們一起在讀書時感覺到的快樂?只一味地顧著名譽、地位?」
「得到了榮譽就真的能讓外文社永遠地存留下去嗎?被榮譽覆蓋而輝煌的外文社真的還是我們珍視喜愛一起讀書、一起努力維持的那個外文社嗎?末鶴,我能體諒你想要讓外文社維持下去的心情,但,用這種方式維持下去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外文社嗎?」
「……是。」
末鶴彩的聲音輕得像是在飄,可卻清晰地傳進了奈葉的耳中,她突然猛地對上了奈葉的視線,不偏不倚,目光灼灼,耀著明艷的火花︰「不管你怎麼想,只要能讓外文社維持下去,我什麼都能做!」
「我是說過,我要讓所有社員都在這里覓到她們的黃金屋,這個想法到現在我都一樣沒有改變!」
「所以,我才一定要讓外文社維持下去!我絕不會讓它廢社!」
「讓它被榮譽包圍是最簡單的方式了!我不在乎它未來是不是滿目瘡痍是不是千瘡百孔,也不在乎它會不會變成我們都不再認識的模樣,我只要把這個社維持下去,這就是我唯一的目的!」
要說她有哪里做的不對的,末鶴彩自認她只有一處,那就是奈葉的事情上。
她不該被榮譽的光芒戳瞎了眼,自私地將最有可能的奈葉排斥在了參賽名額之外,想要她們四個人包攬所有的獎杯。
但除此之外,末鶴彩雙拳緊握,吼道︰「為了外文社不被廢社,我可以不顧一切!」
也包括,得知水澤沒有希望參賽之後,不計一切地央求她參加比賽,甚至于不惜下跪嗎?
奈葉能理解末鶴想維持外文社的想法,卻怎麼都不能同意她要用榮譽來加持的觀點,但是︰「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麼」
將證書和獎杯遞給末鶴彩,奈葉認真地說道︰「我給你實現的機會,但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裂隙已存,而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她和末鶴更是漸行漸遠了。
有些事,還是早點了斷了比較好。
「已經可以了嗎?」
雅臣的聲音里關懷更甚,但多少還是有著隱隱的擔憂。
剛才他遠遠地看著奈葉那邊,總覺得她們幾個女孩子之間發生的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奈葉她今天心情不佳,跟她們是不是有關系呢?
「嗯,我們回去吧,雅臣先生。」奈葉露出微笑說著,突然又抿了抿唇,誠摯地說道,「今天真的是要謝謝你,雅臣先生,謝謝你願意來看我的比賽。」
「別這麼說,我可是從听說你要參賽開始就很期待了啊。」而且,他一直遺憾,從奈葉和繪麻這兩姐妹到他們家以來,他從來沒有什麼機會參與進她們的什麼活動,也一直愧疚他無法做一個合格的家長,看顧好她們姐妹倆。
「可是,雅臣先生難得的休假日,沒能讓你好好休息真的是很過意不去。」
「這樣啊……」雅臣含笑拖長了語氣,像個大孩子一樣有些調皮地建議道,「那麼,我們不如一起去哪里逛逛吧!」
「真是沒想到,雅臣先生會帶我來這種地方。」
下午看完一場電影,傍晚又一起吃了一頓晚餐之後,晚上的時候,雅臣帶著奈葉到了夜市。
夜市里琳瑯滿目的攤子有條不紊地擺列著,每個攤子前都圍滿了人,熱鬧而又喧嘩。
「還記得我們上次來這里的情形嗎?」雅臣突然出聲問道。
「嗯。」奈葉帶著笑意小聲應道。上次來是因為小彌想要來撈金魚,結果很窘地被攤主當做了一家三口。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畫面,奈葉的臉依然不由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雅臣見狀,雖自己也還有些羞澀,卻趁機邀約道︰「今天還要去玩嗎?上次彌沒有撈到金魚呢,今天給他帶一條回去怎麼樣?」
想著今天雅臣先生陪了她這麼久,留在家里的彌必然是等得急了,帶一條金魚回去給他也好,奈葉也就順勢應了下來︰「好啊。」
「呀!」
「糟糕!」
「啊!」
「太好了!」
連續了好幾次的失敗之後,奈葉總算是成功撈到了一條五彩斑斕的金魚。
將小巧而靈活的金魚裝進袋子里,奈葉看著它在水里翩然地游動著,不由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獻寶似的將袋子捧到了雅臣先生的面前,卻正對上雅臣先生含笑睨著她的表情。
「雅臣先生……」難道剛才一直在看著她嗎?奈葉這樣想著,臉上的紅暈不由更深了些。
「能看到你這麼高興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誒?」奈葉的心里劃過一抹暖流,「雅臣先生,真是讓你費心了。」
她最近因為很多事的關系,心情一直郁結著,沒想到雅臣先生居然注意到了,還特地帶她到夜市里來放松心情。
「別這樣說,」雅臣抬手扶上奈葉另一側的肩膀,手掌微微施力,口氣溫柔無比,深情地低喃道,「你是我的妹妹,讓你開心,是我的義務。」
「雅臣先生……」奈葉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用力眨了眨眼,才出的了聲道,「真的謝謝你,雅臣先生。」
回去的路上,奈葉依然沒有從剛才感動的余韻中恢復過來,也是以,等到雅臣加大了分貝重復了一遍之後,奈葉才听清楚了他的問題。
「明天有一個晚會,要去散散心嗎?」
「誒,明天嗎?」那不是跟雪織的成年舞會是同一天?
「嗯,半個多月前就收到了邀請函,應該是一場比較輕松的晚會,有興趣嗎?」
面對雅臣先生真誠的邀請,奈葉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雅臣先生,明天的話,我已經答應了要去同學的成年舞會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呢。」雅臣有些遺憾地說道,頓了頓,他又問道,「不知道,你那位同學是叫什麼名字?」
「塚本雪織。」
「塚本啊……」雅臣輕輕地復述了這個名字幾遍,忽而又重新露出了笑容來,朝著奈葉笑道,「既然要去的話,記得要盡情享受呢,好好放松一下,知道嗎?」
感受到雅臣先生的好意,奈葉笑著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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