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不怕沒命,我們二姐妹自小便跟著小姐,子衿知道小姐現在處境堪憂,雖然我們不清楚到王府做側妃有什麼不好,但既然小姐不願意,不管您要做什麼,我們姐妹二人也會豁了性命幫小姐的。」
子佩早已泣不成聲,但卻不忘一直點著頭,小腦袋使勁的點著,附和著姐姐的話……
程晚清暗嘆一聲,閉上了眼。
她並不想將這對活的很純粹的姐妹拉到她的世界中來,可卻偏偏無人可用,正如她即便知道韓鋒一直在查林府被滿門抄斬的內幕,甚至不惜交出兵權,卻也在找不找他之間一直猶豫不決。
可四皇子的這一手棋,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程晚清不再猶豫,將兩封信分別交給了兩個人,各自交代了幾句。
夜色悄然流過,萬物沉睡,悄然無息。
第二日程晚盈起晚了,一覺醒來已經過了晌午,她暗暗懊惱,自從她留在了京城,她每日都會去給老夫人請安,在她的思維里,老夫人一句話就讓她留下,一定是後宅最大的存在,即便是長公主,也要弱上幾分。
可今兒這麼一耽擱,前些日子的努力可就全都付之東流了。程晚盈咬牙,打開房門,用一桶冰冷的水將自己澆了個透,她對自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要老夫人一句話,自己一定會許一個好人家,成為真正的京中貴婦,再不用到通州那個小地方窩著,一輩子也走不出那一畝三分地。
…………
就在程晚盈發誓一定要讓老夫人喜歡自己,討厭程晚清的時候,程晚清正悠閑的在聆音閣中彈著琴,錚錚琴音,讓程晚玉和世子夫人鄭氏齊齊動容。
「七妹今天的琴聲更加洶涌澎湃了,就好像要溢出來一般。」程晚玉愛琴,眼光毒辣,品評向來一針見血。
鄭氏附和,卻見程晚清目光游離在琴外,似乎穿透了時間空間,到達了一個渺遠的不知為何的地方,鄭氏突然覺得這一刻她離她們好遠,那種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午後但陽很大,融著晶瑩的雪,子衿著一身白布夾襖,卻也難掩窈窕身姿,帷帽遮住了姣好的面容,正守在安西王府前的小巷。
她心中有些惴惴,雙手緊緊的拽著衣襟,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冷冽的風和正在頭頂但陽在她的身體中著冰火兩重天,又冷又熱的已經快失去了知覺。
但這是小姐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她一定要把它完成。
「哇……哇……哥哥,我要吃大包子……」稚女敕的童聲在不遠處響起,踉蹌的小姑娘拽著同樣不大的男孩的衣角,哭的很可憐。
子衿的眼神閃了閃,自己還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挨餓挨凍,食不果月復,衣不蔽體,若沒有小姐,她們姐妹二人也不知是否還能生存下去。
子衿眼神一凝,變得堅定起來,蓮步輕移,玉手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小妹妹不要哭,姐姐這里有銀子,去買些包子和哥哥一起吃。」雖帷帽,但或是跟著程晚清久了,子衿的聲音中也莫名的帶著一種令人平靜的力量。
小姑娘不哭了,小心翼翼的握著子衿的銀子,踉蹌著向不遠處賣包子的地方走去。
哥哥比妹妹大一些,卻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此刻嘴唇抿的很緊,消瘦的只剩下骨頭的雙手相互握緊,「姐姐,我要怎麼報恩?」男孩聲音有些僵硬,卻堅定。
子衿一愣,有些恍惚,男孩的表現讓她想到曾經的自己,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要保護妹妹周全,子衿十指相扣,想到程晚清叮囑她的話,「安西王府的護衛都是跟安西王征戰沙場的生死之交,不會有刁奴欺主的事情存在,想辦法把信送到護衛手中就可以,但切記,不可以讓他們看到你的臉。」
子衿雖然帶著帷帽,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她想等安西王回來,可午後她必須要趕回承恩侯府,到此刻,卻也等不了了。
「小兄弟,幫姐姐把這封信送到那里。」縴指指了指安西王府。那小男孩明顯不是無知之輩,「那里是安西王府,你要送信給安西王。」
子衿一愣,倒是沒想到市井之中的小孩子也有這般見識,小男孩自豪的拍了拍,「我們兄妹二人在這里乞討了好久,多次蒙安西王相助,心中不勝感激,我幫你去送信,一定親自看著安西王拿到信。」
子衿再次啞然,小孩子說話有一種半文縐縐的感覺,就好像剛剛念了書,還沒學會個之乎者也,便棄了。
再想到那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臉,子衿暗嘆一聲,或是曾經家境富足,一朝受難吧。
子衿模了模男孩子的頭,靜靜的退到了巷子一角。
小男孩向著大門口跑了過去,可護衛卻沒有像其他高門府第的護衛一般攆人,其中那個領頭的,還蹲了下來,模了模男孩的頭,從他手中接過了那封信,一直捏在手中,男孩又說了什麼,向著巷子口看了一眼。
那護衛眼光隨之而來,子衿一驚,急忙向里側一挪,那護衛只見衣角飄揚而過,卻沒有看到人。
說也巧,往日里不著家的安西王今兒中午,卻踱著步悠然的回來了,馬,也攆,只是負手徐行,似是不畏寒風一般泰然。
「哎?王爺今天回來這麼早,難道是知道有信來了?」那護衛跟了安西王整整八年,可以說親眼見證著他由一個伙夫小兵,成長成一個名震天下的大將的,自是熟悉,談話間,少了些拘束,多了些打趣。
那護衛舉著信迎了過去,一張臉笑的多了幾分促狹,也不知他到底說了什麼,安西王只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並沒有看信的意思。
躲在巷子後的子衿一急,那小男孩卻跑了過來,奪過來信,舉了起來,「王爺,那位姐姐給我們兄妹買了包子,子睿無以為報,願跪求王爺一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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