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程晚清很確定陶軒在和四皇子商量著什麼,因為他們不再視她為無物,談到重要的事情都會避開她。
程晚清鳩佔鵲巢佔得是一點愧疚都沒有。只嘆這里的防衛實在太過嚴密,連一絲絲的縫隙都沒有。她也真正成了困獸。
又這樣過了些日子,西番退走,少有騷擾,卻範圍不大。有陶軒在,應付的輕松。朝廷的補給也很充足,或是因為太子實在名聲掃地,即便那些證據還不足以真正讓他跌入地獄。
但在群臣心里,皇上的心明顯已經偏向了四皇子這一側,一個荒謬無知,一個屢立戰功,不得不說四皇子借著此事狠賺了一把,賺的是朝廷那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大臣的心。
據說京城中已經有顯貴之士為自家的女兒打听,據說皇上也已經在考慮指婚的事宜,據說四皇子一封八百里加急表達了他不願意此時娶妻的心願……
陶軒問他︰「你是此時不願娶妻,還是此世不願娶妻?」蜀王卻不答反問,「佩之,你相信人有靈魂麼?就是即便死了也會有意識,有感情,會愛你,也會恨你?」
佩之是陶軒的字。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磋,佩玉之儺。本應是如修竹般雅致入骨的男子,卻多了三分狠絕。
夜色冰涼。
蜀王沒等到陶軒的回答,從一開始也沒指望,他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突然。
「敵襲
「敵襲!」
中氣十足的喊聲一波一波的傳來,在這方空間回旋不去。喊叫聲如雷,火把映紅了漆黑的夜空,馬蹄聲由遠而近,踏碎了這深夜的寧靜。
西北軍訓練有素,只一開始亂了一刻。便在陶軒的指揮下,迅速形成強大的戰力。
雙方踫撞的激烈,夜色掩不住的火光,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凝久不散。
程晚清悄悄掀起帳篷一角,卻出奇的沒有看到本應該守衛在這里的士兵,先是一愣,隨即看到不遠處的頭包巾的西番軍,才明白。人家的兵都打到家門口了,這邊才反應過來。程晚清沒時間去想為何陶軒的防衛會出現了縫隙,因為屋子里傳來一聲響。程晚清驟然回頭,映入眼中的卻是安憲略帶緊張的面容。
「外面的人已經被引開了,你換一下裝,趁亂離開洛如等人在安全離開之後便放出了程晚清被困西北陽城的消息,而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安憲這才知道程晚清人已經在了陽城。隱忍了許久。在一番安排之後,終于趁著今天混了進來。
灰褐色的半新不舊的棉袍,同色斗篷帶著一個很大的帽子,扣在頭上,直接遮去半張臉。
程晚清迅速的換上了裝,又抓起人皮面具貼在了臉上。將棉袍的領子立了起來,低著頭跟在安憲身後。
從帳篷的另一邊翻了過去,有人接應。程晚清又是一愣。這個人她那夜探蜀王私軍的時候曾經見到過,看來安憲在西北還算順利,至少安插進去的奸細沒被抓出來。
殊不知,安憲放了十幾人進去,如今兒被拔得只剩這一個了。還是在陶軒主要目標在對抗西番下的偶爾為之。
「我等下只能帶你到陽城南門。出了南門一直走,還必須經過一個防守極為嚴密的漢城。只要過了那一關口,以你的能耐,足以逃過追兵
安憲的聲音極小,「還有,不要回京城,韓鋒和壽王都傳來了消息,京城最近不太平。讓你先去南疆昭陽公主處避一避
程晚清頷首說知道,京城的近況她確實不太清楚,但想必不會平靜,太子被困住絕不會坐以待斃,又夾了個壽王在攪風攪雨。而西番最近的沉默也讓陶軒騰出手來。
陶軒騰出手來,那絕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消息沒有之一。
外面沖天的火光,震天的吶喊,明顯西番已經吃不消要退了。程晚清覺得這一此突襲來的奇怪,剛想開口問問,卻正有一隊巡邏的走過,程晚清急忙斂息。
「好了,快走吧,陶軒在的一天,就不要再來西北,這邊有我盯著,放心便是
程晚清將疑問吞了回去,趁著月色,拉著準備好的馬匹和銀票,一路飛奔而去。
月色清冷的光灑下,在那雖包裹在厚重的棉袍中依然縴細的身影上鍍上一層冷銀色的光帶。
她沒有多長時間可以消耗,待到蜀王和陶軒發現她不見了,定然會封鎖轄區,那時候的她恐怕還出不了漢城。
披星戴月,那一抹身影距離陽城越來越遠。而與此同時,陽城的混亂卻還在繼續,這當然是安憲故意挑起恐慌的原因,能爭取到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
就這樣跑了兩夜一天,在第三天清晨的時候,程晚清站在了漢城之外,就如同她所想的那般,漢城的守衛比平時增加了三倍,進出的每一個人都需要經過嚴格的盤查,因為只要穿過漢城,便是海闊憑魚躍,陶軒天大的本事,想找到她也難了。
太陽逐漸升起,晨露打濕了夜行者的衣衫,逐漸有住在附近村莊的老農或是婦人進城,買賣些東西。
可無一不遭到城門守衛的將士鐵面無情的盤查,但雖冷面,但在盤查後還是會放人們進城,所以即便城門口排了很長的隊,眾人還是顯得很耐心。
城門戒嚴的事情時常發生,有些脾氣暴走的軍衛,常常會將脾氣發到普通百姓身上,只要不打死,重傷也無所謂。
而受了傷的百姓卻因沒錢請大夫而多數就那麼去了。這些人命卻都不會算到那些軍衛身上。
久而久之,百姓怕了戒嚴,可自從這里成了蜀王的封地,出過幾次這樣的事故後,牽連其中的軍衛都受到了頗重的懲罰,甚至讓動手者直接以命抵命。
時間長了,自然安了人心。
所以即便今日城門戒嚴,依然少有人焦躁或是驚懼,漢城內外依舊熱鬧非凡。
拉了拉帽子,程晚清稍稍後退,思索著解決的辦法。漢城不是一個大城,卻是實打實的交通要道。所以即便蜀王的親衛軍一直駐守陽城,也從未忽視過漢城哪怕一天。
漢城外有著大片的農莊,有耕地和草原,所以這里的畜牧和農物都很豐富。程晚清還記得在漢城正中那偌大的馬場,時有良駒。
馬……
程晚清的黑眸覆了一層金色,似乎映射了朝陽。玉手緩緩在馬匹身上拍了拍,淡淡的聲音似水無波,「老兄,靠你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人群更多,在城門處排的隊也更長了。突然一匹受了驚的馬橫沖直撞的穿過人群,更悲劇的是,那匹馬的尾巴上拴著好幾串的鞭炮和硫磺塊和油,一邊跑一邊響,接著就會有火苗竄起,一路狼藉。
百姓驚了,守衛慌了,分派出一批人去攔截那批馬。可是還沒等攔住馬,城里最大的馬市又出事了,本來安安分分的馬全部發起了脾氣,橫沖直撞起來,雖然這些馬並沒有尾巴帶火,可上千匹馬滿城亂跑的景象當真壯觀。漢城亂作一團。
這時候的程晚清還沒進城,而是在湖邊仔仔細細的清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上還有著碧綠色的汁液,程晚清要不把手洗干淨了,貿然進了城,恐怕那些馬就全沖著自己來了。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一種很常見的草,草汁會讓聞到的動物變得很暴躁。這種草在軍中常用,用以選拔擅長御馬的人。
算了算時間,程晚清回到了城門處,一看,果然上下齊亂。程晚清偷偷一笑,這實在是不能怪這些守衛沒能耐,實在是她這招太損了。那上千匹馬在城中亂跑,踏得攤子滿地,販子亂跑,還有鞭炮 里啪啦得不響在一處,撲不滅的火還帶著一種奇怪的刺鼻氣味,搞的人心惶惶,生怕是摻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百姓躲走的躲走,城內城外的跑,戒嚴早就松了,馬還顧不過來,哪有時間注意人。
程晚清便這樣跟在無數人身後進了城。只是令她詫異的是,這里雖亂,但守在南門的將士卻是一個都沒少,她要去南疆,要過的必是那一個城門。
城門之上一襲鎧甲的少年將軍皺眉看著混成一團的漢城,不斷下達著命令,偏這一門閉得死,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好樣,四皇子這些年來苦心培養的手下,如今一個個都可以獨當一面了。
或是他猜到是她搞的鬼,也或許是意外,但不重要,程晚清進了城也不重要,只要南門不開,她插翅難飛。
那守將並不慌,長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之上,站在城牆之上,血紅的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銀色的戰甲更襯得人威風凜凜。
程晚清苦笑一聲,這想出這小小一方城,還真不容易啊。
城中的亂象依舊持續,有士兵護著百姓,有士兵前去拉馬,程晚清心中清楚,亂象雖持續,到底持續不了多久,而在這之前,那位威風凜凜的守關大將,明顯沒有打開南門的意思。
在少人的街道角落,程晚清縴細的身子隱于陰影,沒于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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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爬走碼第二章!我會說我丟稿子了麼!!!!!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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