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 第二十四章 究竟是誰

作者 ︰ 花下青童

十三歲燒龍窯,還燒出了品相上佳的玉壺chun,這事兒成了七星鎮上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就連外地來采購瓷器的客商也都有所耳聞。

沒過幾天,杜家就來了一位申州客人。這人穿一身筆挺的西裝,黑se皮鞋蒙了不少鄉間土路上沾惹的灰塵,手里提一只帶鎖的小皮箱,三七開的分頭梳得整整齊齊,微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用帶著申州口音的普通話一路詢問著杜家的地址。

杜銘川燒瓷器只不過是為了保住父親留下的龍窯,壓根兒就沒想過他燒的東西還能賣錢。沒想到那位申州客人一進門就開門見山說要買他燒的玉壺chun,說話的語氣恭敬客氣,就好像對著誰家的大少爺一樣。

對于自己能掙錢了的事情,杜銘川心里挺高興,那意味著他可以真正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了。第一次燒東西自然不知道賣什麼價,他就把燒成的三十六只玉壺chun瓶子全部拉出來給申州客人看,心里指望著對方能給個千兒八百的,那就可以把燒壞的虧空都補回來了。

沒想到申州客人看了幾眼後就把手里的箱子打開,一沓一沓地數著錢,最後數了二十沓出來,問二十萬夠不夠。杜銘川和母親以及來看熱鬧的鄰居全都瞠目結舌,在七星鎮發展瓷器的這幾年里,大概除了金學農的廠子,誰家也沒一次賣過這麼多錢。銘川媽連忙擺手說這些東西不用這麼多錢,好說歹說,申州客人硬是把二十萬留下,臨走還留了話,說以後有貨他還來買。

三十六個玉壺chun賣了二十萬,這消息傳得比風吹得都快,一下子讓整個七星鎮都炸了鍋。按照當時市面上的價格,這種品相的玉壺chun瓶子頂了天賣到五十塊錢一個,可現在卻賣出了一百倍的價格。杜家龍窯的裝窯量很大,滿窯裝的話,這種大小的瓶子能裝六百多個,勤快點一年燒上個四五窯,就算除掉廢品率,只燒出兩千來個瓶子,那可就是一千萬吶!一年淨掙一千萬,這可是連金學農都做不到的事兒!要照這樣下去,再過個兩三年,金家這七星鎮首富的位置非得讓出來不可。

「yin謀,一定是yin謀!」金學農氣得摔爛了手里的茶杯,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梳得整整齊齊的大背頭分了叉,成了個漢jian頭。

金海山在一旁勸道︰「不就是二十萬嘛!您至于生這麼大氣?」

「你懂個屁!」金學農大聲叫著,「杜青松在的時候也沒燒出過這麼貴的東西來,老子死了,兒子反倒比老子還出息了?申州來的客商哪個咱沒見過?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個不著調的?二十萬不是錢?二十萬在七星鎮能買兩棟小樓了!」

「您的意思是……這都是在演戲?」金海山似乎明白過來,卻又有些想不通,「可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杜家也沒這麼多錢演這麼貴的戲吧?」

金學農指著金海山的腦袋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叫你平時少玩女人你不听,你那腦袋里除了女人還能裝點啥?杜家沒錢,那孫家還沒錢?你以為憑他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女圭女圭,真能從龍窯里燒出好貨se來?我說姓孫的搞什麼名堂,讓個孩子去燒窯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哦——」金海山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夸贊道︰「還是廠長你厲害,一眼就看穿了孫天壽的把戲。嘖嘖!這姓孫的果然有一套,杜家娘兒倆對她感恩戴德,龍窯就和歸了他孫家沒什麼區別,現在又把價錢炒了上去,以後他利用杜家龍窯燒出來孫家的仿古瓷,那價格就能賣更高了

金學農冷哼了一聲,道︰「他孫天壽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海山你這段時間再從李翠兒那娘們身上探探消息,看看有什麼機會,我還得往市里跑跑

金海山訕訕地笑著,有點為難地說︰「那個……上次那事兒……那娘們現在不大搭理我,再說我最近手頭也挺緊,拿不出啥好東西去勾搭人家

金學農知道他想要錢,就說︰「我一會兒打個招呼,你到會計那里先支個幾千塊,回頭報給我就行了。只要事情能辦成,你那頭花掉的都是小錢

金海山高高興興地去會計那里領錢,忍不住又和女會計打情罵悄了一通,還順手在人家的大上捏了幾把。不過這也讓他付出了代價,從剛領的三千塊錢里抽了一張大紅票子塞進了女會計胸前那道深溝溝里。從財務室出來,他覺得有點心疼,一百塊就模了幾把,實在太不值當,這女人單獨看著挺得勁兒,但要和李翠兒一比,那就和上星期的報紙一樣,又舊又不值錢了。

李翠兒這會兒正在杜銘川家里吃飯。杜銘川掙了回大錢,就和母親商量把這次燒窯幫了忙的人都請來吃一頓。銘川媽說干脆把左鄰右舍都請來,大家鄉里鄉親的,誰也別冷落了。結果這一請就請了五桌人,胡吃海喝地鬧騰了一整天,熱鬧得跟過節似的。

酒席散去後,銘川媽忽然落下淚來,對兒子說︰「咱們家上回這麼熱鬧,還是你過周歲的時候,這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你長大了,可你爸卻……」

杜銘川也忍不住一陣悲涼,就說︰「媽,我去看看爸爸便到廚房拿了些酒菜,往山坡的龍窯方向走去。剛走出家門不遠,卻見孫天壽折了回來。杜銘川覺得奇怪,問道︰「孫校長,你咋回來了?」

「哦,我找你有事說,剛才人太多不方便孫天壽見他手里拿著酒菜說,「去你爸那兒?」

「嗯杜銘川點點頭,「那我一會兒再去,先回屋里說話

杜銘川剛想回頭,孫天壽卻用手阻止了他,說道︰「去山上說吧,正好我也去看看你爸

到了山坡上,順著龍窯一路往上走到窯尾,杜銘川在父親的小墳邊跪下來磕完頭,點了三炷香,把菜一樣一樣擺好,又灑了些酒在地上。孫天壽就一直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看他做完這些事情,才指了指不遠處的石頭說︰「坐下說話

杜銘川沒有動,卻突然問道︰「孫校長,你是不是想問我那二十萬的事情?」

孫天壽听了一愣,接著便笑了,道︰「你娃倒是聰明得緊,快趕上我肚里的蛔蟲了,你咋知道?」

「我雖然不懂外面的行情,但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我爸燒出來最好的那種青瓷甕,一年只能燒十三個,每個也不過就賣兩三千,我燒的玉壺chun怎麼可能那麼值錢杜銘川說,「我媽也說了,這麼大筆錢我們不能要,那二十萬我回頭就還給你

孫天壽听得直搖頭,說︰「我又不是金學農,再有錢也沒有富到隨手就送你二十萬的地步

「啊?那個申州客人不是您安排的?」杜銘川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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