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 第三十九章 壯士功名尚未成

作者 ︰ 花下青童

這個結果如晴天霹靂一般,徹底把杜銘川和丁少安給打懵了。他們像游魂一樣四處游蕩,一個個尋找著所有他們認識的人企圖挽回。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人嘆息,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憤怒,有人同情。在這個校園里,他們曾經是風雲人物,似乎能主宰一切,而如今卻像過街老鼠一樣,低著頭茫然的面對各種嘲笑和指責。

在努力無果後,丁少安到附近的城中村里租了一間房子,將二人的行李從宿舍搬走。世上不如意事十有仈jiu,但生活總還要繼續。

那晚,杜銘川和丁少安在校門口的大排檔拼命喝酒。這是他們在學校的最後一晚,相好的同學都來為他們送行。吳小麗靜靜地坐在丁少安旁邊,一言不發。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順,即不因丁少安出事而責怪,也不用言語去勸慰。她知道,現在只要自己還坐在丁少安身邊,就是對他最大的慰藉。

孫娜卻始終沒有出現。杜銘川只是低頭一個勁喝著悶酒,回想著那天孫娜哭泣的樣子和夜里的溫存。現在他知道,那一夜的瘋狂原來竟只是一種告別儀式。盡管酒jing讓雙眼充滿血絲,但他的頭腦卻保持了異乎尋常的冷靜,所有的事情此刻在他腦子里一件件鮮活起來,邏輯漸漸變的通順。只是,他還抱有一種幻想,一切也許都是意外。

丁少安舉起酒杯安慰道︰「銘川,孫娜也許有事來不了,你別擔心又回頭對身邊的吳小麗使了個眼se。吳小麗乖巧地站起身離開。杜銘川望著吳小麗的身影,自嘲道︰「安子,我沒你有福氣。來,喝酒!」

紅se法拉利跑車風馳電掣般開過來,在大排檔旁邊停下。穿著白se阿瑪尼休閑裝的連正星下了車,走到桌子旁邊︰「杜銘川,喝酒怎麼不叫上我?看你這憔悴的樣子,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杜大主席上哪去了?」

丁少安重重的把酒杯摔在地上︰「你敢說不是你搞的鬼?」說著就要上前和連正星動手。杜銘川一把拉住丁少安,抬頭看了一眼連正星︰「想喝酒就坐下,想干架的話,咱們另約個時間

連正星從旁邊桌上拿過一個空杯子,倒了一杯啤酒舉起來︰「杜銘川,雖然我們一直是對手,但我並沒有低看你。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起起落落都是常事。這次的事情,我很遺憾。希望有一天,你還有機會成為我的對手。不過很可惜,你的機會很渺茫。畢業以後,我就會回龍騰集團接我爸的班。而你呢?我祝你能找個好工作,也許二十年後,咱們又是對手。要是找不到工作,別忘了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幫你打聲招呼,在申州,我還有幾分面子的

「不必了。你不也說風水輪流轉嗎,別高興的太早面對連正星的挑釁,杜銘川突然間生出一股豪氣。

連正星本以為對手會被激怒,沒想到杜銘川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一貫不卑不亢的姿態,有些意外︰「嘿,好樣的!那我等著,看你有什麼翻身的手段。有你這樣的對手,是我人生一大樂趣。我敬你!」說完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杜銘川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酒喝完,不送了說完做個送客的手勢,便不再說話。

連正星轉身回到車邊,打開車門,又扭頭回望,丁少安正怒目瞪著他。他輕蔑的掃了一眼丁少安,卻對端坐在桌前的杜銘川皺了皺眉。

法拉利像一陣旋風,片刻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丁少安憤憤地說︰「銘川,你剛才真不應該攔我,反正已經被開除了,就該揍這小子一頓

杜銘川本來對連正星是極度厭惡的,現在卻突然改變了看法。是的,風水輪流轉,本已黯淡的前途在他眼前又明朗起來。人生的道路還很漫長,現在只不過一點小小的挫折。他現在不但不覺得郁悶,反而把這些事情看得渺小起來,包括連正星這個所謂的對手,在縱橫天下的男兒志氣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他突然想起了莊子的《逍遙游》,想起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句話。

他對丁少安說︰「你要揍他,就真被他看小了又舉起酒杯對著大伙︰「兄弟們,我和安子今天落魄了,能來給我們送行的,都是好兄弟。好男兒志在四方,此處不留爺ziyou留爺處。等我闖出一片天地,一定再回來和兄弟們喝酒!」

吳小麗回來的時候,連正星已經走了。她去女生宿舍沒找到孫娜,坐下來對丁少安悄悄搖了搖頭。她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奇怪剛才還極其消沉的杜銘川,此刻怎麼又變得豪氣干雲。

幾個人推杯換盞,豪興大發。丁少安干脆站到凳子上,用鋼勺和盤子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叮叮」聲,吼起了《三國》里的插曲︰「壯士功名尚未成,嗚呼久不遇陽chun,君不見,靜谷遺賢空對酒,誰人曾與敘經綸……」

慷慨激昂的歌聲感染了在座的每一個人,就連杜銘川也跟著唱起來︰「往昔千載皆入話,鷹揚偉烈冠武臣,平生唯有天下志,至今誰肯論英雄!……」

……

杜銘川並沒有急著離開申州大學,如果那一夜的瘋狂,真的是一種告別儀式,那就意味著孫娜早就做好了分手的準備。他可以接受任何結果,只想听孫娜親口告訴他真相,然後不帶遺憾地離開。

他和丁少安已經聯系好了一家民營安防設備企業去做業務。這家企業曾經是他們拉來的贊助商,老板對他們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對他們的能力進行了充分肯定,並表示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去上班。

被開除學籍後,杜銘川和丁少安都不想讓家里知道。他們到學生處、教務處、總務處一趟一趟地跑,完成所有的手續,又和保衛處戶籍科打了招呼,覺得萬無一失,學校絕不可能再有任何信函發往家里了,這才放心。

那天,一向和藹可親的舅舅突然出現在杜銘川面前,cao著一口湘西土話劈頭蓋臉一個耳刮子就摑了過來︰「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到底做了啥子事情被學校開除咯?要不是學校打電話來,我們還被蒙在鼓里。你曉不曉得你媽被氣得住院了?」杜銘川腦袋轟地一聲,眼前的一切se彩都消失了。他甚至記不起來是怎麼跟著舅舅回的家。

丁少安嚇得立馬給家里打電話,得知家里根本不知道他的事情才放下心來。暗自慶幸的同時,又不禁為杜銘川擔心起來。

杜銘川的母親接到學校的電話後,就突發腦溢血進了醫院。經過搶救以後,人是醒了過來,但醫院卻在她腦部發現了腫瘤,雖然是良xing的,但腫瘤的位置由于大量神經的壓迫很難進行手術。

醫院詢問杜銘川的意見,進行手術的話,成功率很低,如果不進行手術,那麼腦溢血的後遺癥很難清除,而且隨著腫瘤的長大,病人的ri子恐怕也不長了。

杜銘川又帶著母親趕回申州,從市立醫院到軍區醫院,幾經轉院、四處奔走,花掉了十幾萬積蓄,得到的結果卻和家鄉醫院一模一樣。就在幾乎快絕望的時候,舅舅提議︰「醫院是沒指望了,還是回蛇磐,你表舅塔台住在溪頭,那一帶好像有個老頭治病挺厲害,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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