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漸漸離開主城區,上了申寧高速,速度終于快起來。
樓蘭摁下車窗,讓新鮮的空氣隨著呼嘯的風聲進入車內,長長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陸氏掌門人陸承浩對這種通過賭球試探實力,拉攏同盟的做法不以為然。你認識的那個陸嘉平是陸承浩的二兒子,在燕都商界很有些名聲,也堅決反對這種做法。但這件事是陸氏內定的繼承人——陸承浩的長子陸啟高一手策劃的,陸承浩雖不贊同卻也沒有反對,而陸嘉平顯然是說不上話。陸啟高的妻子連巧玲你也見過了,很是精明能干的一個女人
杜銘川听得震驚不已,沒想到這賭局背後的莊家居然是陸氏集團。他自然而然想起了陸嫣然這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想到以後還要打交道,就不覺有些頭大。他理了理思緒,甩掉陸嫣然的影子,說︰「這麼看來,連正星請侯少,很可能是連巧玲的主意,怪不得衛哥會查到那個采石場去。但既然這樣,陳沙文不會不知情,今天怎麼會去大鬧婚禮?」
樓蘭冷哼一聲︰「這不過是他的小伎倆而已。他一個泰國來的巫師,就算有名氣,又能在申州有多大作為?但今天這麼一鬧,名聲就傳開了,以後在申州做事就佔據了主動。你的老情人還真不簡單,不但猜到了陳沙文的意圖,還讓他大方地送了兩面佛牌。不知道他們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杜銘川覺得腦子有點亂,沉默著不說話。
樓蘭嘲諷道︰「怎麼?是不是把這麼能干的女人拱手讓給了連正星,後悔了?」
想起孫娜,杜銘川心情更加復雜。今天見到的新娘子,哪里還是他曾經喜歡過的那個女孩?他不太理解一個人的變化怎麼會那麼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他更喜歡以前那個單純的山村女孩,而不是今天這個能面對危機從容不迫,野心勃勃的女人。
他看著樓蘭的側臉,玩笑道︰「面對你這樣的美人,還會為別的女人後悔的男人恐怕這世上都找不到。再說,我做事從來不後悔!」
樓蘭一反常態地沒有笑,雙眼望著前方很遠的地方,幽幽地說︰「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認識我聲音低得被呼呼吹進車窗的風蓋過,仿佛只是說給自己听一樣。
手機鈴聲響起,樓蘭接起電話應了兩聲,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轉頭對銘川說︰「陳沙文的車已經下了高速,沒進寧城,應該是去那個采石場了
天空已經暗了下來,高速公路上亮起的黃色路燈像長龍一樣蜿蜒起伏。遠處城鎮閃爍的燈光越來越多,把天上暗淡的星光比了下去,仿佛是人間面對天堂的炫耀和挑戰。不管那亙古閃耀的星河在宇宙中如何的絢爛,在人類短淺的眼光里,遠沒有地上的燈火繁華。
「來點音樂吧!」樓蘭打開音樂問,「你想听什麼?」
「有《卡薩布蘭卡》嗎?」面對窗外的星光和原野,杜銘川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時間想起了這首歌。
「哈!趣味相投!」樓蘭單手打了個響指,在車載cd上輕按了幾下。
車窗被關上。優美舒緩的音樂和樓蘭身上奇異的香味同時在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讓人恍若穿越了另一世界。正如那歌詞所唱︰在迷離的光影里,爆米花與可樂,在星光下,也仿佛變成了香檳和魚子醬……
保時捷很快駛離了高速,從國道又轉入城鄉公路,朝那個廢舊采石場的方向開去。昏黃的路燈越來越稀疏,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少。
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與他們交叉而過。杜銘川一挺身說︰「就是這輛車,陳沙文不在車上
樓蘭減慢了車速︰「從時間上判斷,陳沙文應該已經進了采石場。我們再往前開一段就不能再靠近了,我這輛車太扎眼
二十分鐘後,樓蘭將車停在昏暗的路邊的一個角落里︰「就這兒下吧,我們走路過去,小心點!」
下車後,樓蘭轉到車尾,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個背包,拉開拉鏈仔細檢查了一下。杜銘川突然小聲說︰「有人來了,好像是他!」
話音剛落,前方就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夜里听起來格外刺耳。緊接著,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轉出來,被路燈拉出長長的影子。
來不及上車躲避,但在這個時間這種地方,出現一輛這樣的車,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杜銘川凝神戒備,生怕陳沙文起了疑心突施殺手。
樓蘭突然一把抱住他,整個人都撲了上來。杜銘川猝不及防,雙手自然地摟住樓蘭的腰,腳下不穩,仰面躺倒在車子的尾箱上面。樓蘭壓在他身上,單腳立地,另一只腳抬起架到他身上,兩個人的身形正好擋住了車尾的申a牌照。
「抱緊我!」樓蘭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雙唇便送到了他的嘴上。
杜銘川恍惚了一下才明白她的用意,雙手略一用力,兩團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東西緊緊貼在了自己胸口,加上已經合在一起的四片嘴唇,令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在「咦」的一聲輕微的驚訝聲中停了下來。杜銘川怕露出什麼破綻,干脆收起了靈覺。四周除了稀稀落落的幾聲蟲鳴,安靜得有些可怕。
無聲的等待最是令人焦急,何況是在荒郊野外的夜里抱著一個絕代佳人,而對面卻是危險的敵人。杜銘川感覺背脊上已經冒出了汗水,不是害怕,而是緊張。他從來沒有因為靠一個女人這麼近而緊張過,即使是初戀的第一次,也不過是多了幾分青春的羞澀。
樓蘭身上的香味令他有些迷亂。他抱著柔軟的腰肢,一只手輕輕在她背上撫模著,嘴唇試著開啟了一條細線,舌尖偷偷伸出一點,踫了一下另一片不屬于自己的溫潤的唇,又像做賊一樣縮了回去。誰知道張開的嘴唇還沒合攏,另一條舌頭就像正在追蹤獵物的獵犬一樣,伸了進來。
一如沉睡的雨林在結束旱季的暴雨中醒來,濕潤的雨水沿著大地的血脈流過,激活了一切生的氣息。樓蘭的身體不停的扭動著,隔著衣服摩擦著他的身體,讓他除了心髒無可抑止的狂跳之外,也不爭氣的有了不該有的反應。而最尷尬的是,樓蘭仿佛故意挑逗一般,將摩擦的重點放在他反應最激烈的地方。
雨季總是短暫的,往往在很多生命還沒來得及蘇醒的時候,就結束了。沙沙的腳步聲重新響起,靠近,然後遠去,直到消失。
陳沙文在仔細觀察了一陣後終于走了。杜銘川松了一口氣,卻又不禁有些失望。他松開手臂輕聲說︰「走了
樓蘭緩緩從他身上滑下,轉了一個身靠在車上,望著天空說︰「其實你可以不提醒我的
杜銘川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提起掉在地上的背包,說︰「我們走吧
「怎麼走?是進采石場?還是繼續跟蹤?」樓蘭問道。
杜銘川說︰「已經被發現,再跟下去就顯得太沒水平了,去采石場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麼發現
既然陳沙文已經走了,自然不必躲躲藏藏,可以直接開車過去。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回到車上,仿佛剛才近距離的接觸反而另他們之間多了一層無言的隔閡。
靜謐的夜色里,卡薩布蘭卡的音樂再次在車廂中回蕩︰一吻痴情,任時光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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