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總算醒過來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只是醒過來的莫問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像以前那樣喜歡開玩笑.也不像以前那樣做事總帶點任性.
她很安靜.說話也變得問聲細氣的.笑起來淺淺的.看著比莫歌更溫柔.比雪清幻還飄渺.楚莫言把這一切都歸結為.她腦子燒壞了.
「拈花小師傅.我問你一個問題.」楚莫言把拈花和尚拉到了一邊.
「楚爺請說.」
「有沒有治腦子壞掉的藥.」楚莫言問道.
「啊.」拈花和尚愣了一下.無奈道.「莫問姑娘好好的.要那藥做什麼.」
「我也希望她什麼事都沒有.可她這樣我實在不放心啊.」楚莫言嘆息道.
要怎麼才能讓莫問變回原來的莫問呢.身為一個發誓要照顧好妹妹的哥哥.現在看著妹妹痛苦他卻無能為力.這種認知讓楚莫言覺得很挫敗.
他向來自視甚高.現在看來.一直都是他太自負了吧.
「心病還需心藥醫.楚爺再急也莫可奈何.不如放開心態吧.」拈花和尚笑道.
「又不是你妹妹.你當然不急.」楚莫言白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誰說他不擔心莫問了.拈花和尚無奈地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卻發現莫問站在窗前看著他.
兩人視線相觸.莫問朝他淡淡一笑︰「這些日子麻煩小師傅了.」
拈花和尚搖了搖頭.笑道︰「怎麼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也是在修行.還要謝謝莫問姑娘給我修行的機會了.」
莫問側著頭笑了笑.沒再說話.原來有些事情還可以那樣理解嗎.
那她和亦非塵的事要怎麼理解呢.現在那麼早就被發現了.省去了每日膽戰心驚的痛苦嗎.
應該不是那樣吧.她想不到更好的了.
原來.想自我安慰也這麼難嗎.一直覺得自己聰明的莫問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笨蛋.連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是她真的太沒用了吧.
拈花和尚忽然道︰「緣起緣滅.不過一瞬.姑娘或許只是離開了有緣無分的人.真正的有緣之人還未遇到吧.」
原來是這樣啊.她笑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過想起亦非塵.心還是在一陣一陣地抽疼.
為何他不能是她的有緣之人呢.明明她喜歡他.明明他也喜歡她.
可是再深的喜歡都抵不過一句正邪不兩立嗎.原來在正邪的楚河漢界前.感情是如此薄弱不堪嗎.
未免太脆弱了.那些夫妻都是怎麼維持幾十年的感情呢.這東西明明那麼飄渺.那麼難以捉模.
拈花和尚看她還是悟不透的樣子.不由嘆息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必惹塵埃.」
很多事都是越想越苦惱的.不想不代表沒有苦惱.至少不會把自己折磨得那麼痛苦.
「我知道我不該多想.我也不想多想.可是一空下來.他就出現在我腦海里.我不管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都感覺他就站在我眼前.」莫問淡淡.「我會忍不住想要抓住那團虛幻的影子.可我明明就知道那的假的.可我偏偏就是控制不住.我是不是很可悲.」
她覺得現在給點事情做會更好吧.可是楚莫言擔心她.取消了她的一切任務.
楚莫言覺得她現在狀態不佳.如果再執行那些危險而血腥的任務.怕是受不住.會迷失了自己.
莫問雖然知道.卻還是覺得現在不管做什麼都比她一個悶在這里胡思亂想強.
他們雖然會找人輪流來陪她聊天.可是她什麼都不想說啊.一段失敗的令人痛心的過往她說不出口啊.
說一次.就痛一次.
「既然停不下來.就找點事做吧.」拈花和尚笑道.「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掃地.」
「掃地.」莫問皺眉.還沒有人讓她做過這樣的事.
「難道你不會掃地.」拈花和尚笑著問.對他而言.不會掃地確實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莫問搖頭.她一直以為自己什麼都會的.原來她不會掃地啊.
「我去拿掃把.」拈花和尚笑著跑去拿了兩把掃把回來.將其中一把遞給莫問笑道.「掃地這事.看似簡單.實則並不容易.可你要說難吧.它又偏偏很簡單.」
莫問笑道︰「是小師傅想多了吧.掃地不就是掃地嗎.」
他听了不由笑道︰「是這樣不錯.姑娘要是什麼事都這麼想就好了.」
莫問失笑.低頭默默地掃地.拈花和尚從她的側臉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落寞.
果然.手里有事做.心里就會舒服些.莫問這人做什麼事情都認真.很專注.讓她掃地她就會專注地掃地.從而暫時忘記了亦非塵.
掃著掃著她忽然想.拈花和尚讓她掃地是這個用意嗎.
掃地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莫問還是這樣以為的.因為她一握起掃把就會了.把落葉掃到一邊.將灰塵清掃干淨.很容易啊.哪里有什麼困難的呢.
掃地是件過于簡單的事.和感情根本無法相比的.
「掃完了.」拈花和尚問她.
「嗯.」她點頭.
「心情可好了.」拈花和尚又問.
她道︰「是好了些.多謝小師傅了.」
只是好了些嗎.拈花和尚道︰「我還沒教會你掃地.你不必謝我.」
掃地還用交嗎.莫問撇嘴︰「我已經會了呀.」
「不.你不會.真正會掃地的人掃的不是地上的塵埃.而是心中的塵埃.」拈花和尚道.「而你.心中依然滿是塵埃.」
「心里的塵埃怎麼可能用掃把掃去呢.」莫問覺得好笑.和尚都是抱著這樣自欺欺人的心嗎?
佛主交的難道就是這些嗎.那麼她要慶幸她自己從不信佛.
「姑娘不會.不代表不能.」拈花和尚一邊低頭掃地一邊道.「心中的苦惱本就如這地上的落葉.只需用心清掃就可以了.」
「一次掃不干淨還可以掃兩次.兩次掃不干淨還能掃三次.不是不能.只是姑娘清掃得太少而已.」
他說話總是如此這般嗎.
莫問反正也無聊.便隨他一起掃地.
掃著掃著.忽然作出了一首詩.
「也亂紅塵也亂人.斷人愁腸斷人魂.試問何物迷人眼.亦非黃土亦非塵.」
「我不懂詩.」拈花和尚搖頭笑道.
「這詩叫就寫情吧.」
寫她自己的情.也寫了很多人的情.世間最容易迷人眼迷人心的.從來都啊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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