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秋.今年的中秋也許對整個臨安城的百姓來說都是特別的吧.
這夜.整個臨安都燈火通明.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路邊的小販都是藍翎軒和楚莫言出錢請的人.喜歡什麼.想吃什麼.自己拿便是.不用再掏錢了.
那些上次從聖劍門抓回來的浴血宮宮眾.也有作用.街頭雜耍噴火之類賣藝的事就交給他們了.這些人絕對比一般賣藝的本事更好些.比如胸口碎大石.他們可以一次性碎兩塊.而且還可以是在場的百姓上去砸.
啊.什麼.魔教的人也是有尊嚴的.他們不會願意的.不願意.有莫為啊.莫為出手.少有搞不定的.
「你們這出手還真是大方啊.」雪清幻驚嘆.
楚莫言笑道︰「今年是藍翎軒的及冠之年.所以他就普城同慶一下.」
「那藍莊主的生辰幾時.」雪清幻問道.畢竟相識一場.還是準備些禮物好.
楚莫言答道︰「就是今日.他說了不要禮物的.只要大家都能盡興就好.」
雪清幻本來以為.過中秋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頓飯.然後在庭院里賞月喝酒.玩些小游戲就好了.
沒想到最後卻是大家一起出來外面.這倒是挺新奇的.
「今天整個臨安城的街上的東西都是我們付了錢的.你看上什麼就自己拿好了.」楚莫言笑道.
雪清幻搖頭道︰「還是不要了吧.」
「沒什麼瞧得上的.」楚莫言挑眉.
雪清幻淺淺一笑.說︰「不是.只是我自小在伊人谷長大.沒見過這許多玩意.現在是看什麼都新鮮.你說看上什麼就拿什麼.那我怕是要把整條街都搬空了.」
楚莫言不以為然︰「搬空就搬空好了.小爺我付得起.」
「財大氣粗.」雪清幻瞥了他一眼笑道.「只是圖個新鮮而已.或許過個幾天就覺得沒勁了.那樣拿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不如我就看著.讓別人開心好了.」
「啊.我們到那邊去.」
雪清幻還未反應過來.楚莫言就拉著她跑了.他的手溫度有些高.許是這原因.鬧得她臉都有些熱了.想掙開他的手.卻偏偏不忍心打破現在的氛圍.無可否認.她舍不得他.不想他放開她.
到了人偏少的地方.楚莫言才停了下來.雪清幻不解地問︰「你拉著我跑做什麼.」
「沒事.只是覺得會比較好玩而已.」楚莫言笑得雲淡風輕.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看到冰藍惑和月舞櫻手拉著手朝雪清幻走來啊.良辰美景.傻瓜才會將如斯佳人讓給那兩個小丫頭吧.他還想和雪清幻多獨處獨處.不能被她們破壞了.
「會嗎.」雪清幻環顧四周.然後蹙眉.
看這里人這麼少也知道不好玩了.否則怎麼會沒人過來.此處燈火闌珊.人也稀零.連原本皎潔明亮的月似乎也透著幾分清冷.
這地偏僻.河邊有棵柳樹.柳樹下有個街頭畫師正在擺弄他的畫作.
楚莫言看到那畫師.靈機一動.對雪清幻笑道︰「小爺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話剛說完.他便拉著雪清幻過去.
「先生.可否借個筆墨.」楚莫言難得恭敬地問道.
那畫師點點頭.然後繼續擺弄他的畫作.
楚莫言又問︰「先生可有兩把空白的折扇.」
「多的是.你自己找.」
這語氣听上去似乎有些不耐.楚莫言只當他是個怪人.然後就自己翻了起來.
很快.楚莫言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就安心地坐下畫起紙扇.
雪清幻也沒問他要畫什麼.反正結果很快就能自己看到.何必現在就去打擾他.與其什麼事都問個明白.她倒更是享受現在這種靜靜等待的感覺.
這是個很張揚的男人.那一身紅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顏色.他的眼楮似乎總是含笑.他的嘴角似乎總是帶笑.或輕蔑.或邪肆.狂狷得不可一世.他給她的感覺.總是喧鬧的.
可是這個男人此刻卻很安靜.是整個人都真正靜下來了.盡管他依舊眉眼含笑.但那是種認真的、淺淡時的微笑.雪清幻從未想過.原來這個男人有一天也可以這樣笑.
她看著他.仿佛覺得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了.她的心似乎也被他定了下來.原來.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覺得很安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便見他將一把紙扇呈現在自己面前.上面畫著一面院牆.院牆邊是一棵開滿桃花的桃花樹.樹下有一秋千.秋千上有個穿著白衣綠群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畫得十分傳神.邊上題著幾個字「牆里秋千.牆里佳人笑.聲漸止」.
雪清幻看著那幾個字.不解其意.想著當年楚莫言替夜琉冰作的那篇《美人賦》.雪清幻覺得以楚莫言的文采可以寫得更好.
很快.楚莫言又畫好了另一把紙扇.畫上是一堵院牆.院牆上探出一枝桃花來.桃花有一個紅衣男子望著院牆佇立.邊上題的字是「牆外道.牆外行人.笑漸不聞.多情惱」.
雪清幻見了會意一笑︰「這下我明白了.是東坡《蝶戀花》的下闋.牆里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止.多情卻被無情惱.不過怎麼只有多情.沒有無情呢.」
楚莫言看著她只是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才不知道.」她撇開頭.嘴角卻沒發克制地溢出笑意.
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多情.偏生只是對她多情.他自不願她是那個無情之人.他希望她也能對他多些情罷了.
他知道她知道.所以也笑.笑在眉梢.笑在嘴角.笑道心底.
好像忽然心意相通了.這種感覺真好.
「你那時是這樣的嗎.」她低聲問他.
紅衣青年站在牆外.其實看不清神情.只是那身影讓人覺得落寞.好像有些彷徨.好像有些惆悵.桃花探出牆外開得絢爛.而他卻猶豫著沒能踏過那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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