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多事之秋,想要趕往三江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趕了兩個月的路,冷凝霜她們才到甬江。
彼時,時局卻發生了重大變化,左相一派人,勢如破竹,直逼都城之下。而此時,卻傳出了左相意欲擁戴的新帝三王爺並非大周皇室血脈,而是左相與太後私通所生。
謠言一處,席卷整個天下,不斷有人找出證據證實這一謠言屬實,而原本跟隨左相的人馬,紛紛臨陣倒戈,投向盛唐軍隊。
一時間,局勢瞬間逆轉,原本大周的內戰,變為盛唐吞並大周之戰。就在此時,草原部落派出三萬鐵騎,支援盛唐。
大周國破在即,李澤風無奈之下,竟求助于北齊,聲稱只要北齊出手援助,願割讓西南六城。
國書送去,北齊還未回話,楚寒麒率領的盛唐軍隊亦不敢輕舉妄動,駐扎在都城之外,靜觀其變。
而李澤風,還未等來北齊的援助,這一賣國舉動,已然讓他失去了最後的人心,再也無力回天。
此時,紅袖她們投訴在甬江城的一家客棧之中。
冷凝霜站在窗前,看著街上不時走過的盛唐軍隊,輕聲問道︰
「左相的事情,是你告訴楚寒麒的?」
紅袖微楞,隨即坦然回答︰「是,這是奴婢的職責之一。」
「我很好奇,如此隱秘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奴婢只要想知道,自然會想方設法知道。」
「那你是如何察覺到這件事的?」
「左相每次進宮,必會去看望太後和三王爺,而且,看他們的眼神,非比尋常,所以,奴婢起了疑心。」
冷凝霜贊賞性的點點頭,「不用說。那些軍中將領,那麼快臨陣倒戈,也有你的幫忙嘍!」
「娘娘••••••」
「他們跟隨左相多年,若非有什麼致命的把柄在楚寒麒手上,不會那麼容易背叛左相的。」冷凝霜冷靜的分析。
「其實,最大的原因,不在奴婢找到的把柄,而是那些人,原本就是因為懼怕左相而跟隨他的,面服心不服而已。」
「左相心機深沉,為人多疑,他手上有一本秘密賬冊,紀錄這麼多年,跟隨他的人留在他手中的把柄。而奴婢的任務,就是把這些把柄偷出來,交給大皇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是永遠不變的真理。」冷凝霜低嘆。「現在,局勢變成這樣,我們還要往三江鎮去嗎?」
「大皇子還沒有新的指示,所以,還是要按原定計劃,趕往三江鎮。」
「連著趕了這麼多天路,你們也都累了,今晚在這兒再休息一晚,明日上路。」
「是。」
翌日
當冷凝霜悠然轉醒是時候,發現身下不停的晃動,一時情急,猛地坐起來,卻兩眼發昏。
「慧妃娘娘終于醒了。」
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嚇了冷凝霜一跳,「左相!」
「娘娘還記得老臣,真是老臣之幸。」左相冷笑。
「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又是哪兒?」
「娘娘放心,這是上好的馬車,老臣不會屈就了娘娘。老臣,還要娘娘幫忙的。」
冷凝霜心里一驚,以如今這種形勢,她落在左相手里,絕不會有好下場,只是,她該如何逃出去。
「娘娘不要妄想逃走,老臣如今,以至如斯境地,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左相說笑了,」冷凝霜訕訕的笑,「我一定盡全力,幫助左相。」
「最好是這樣。」
到了夜晚實在不能趕路的時候,馬車才停下。
「荒郊野外,沒什麼吃的,娘娘將就一些吧!」左相遞上一些干糧,給冷凝霜。
「丞相大人太客氣,我明白情況特殊,不會多做要求的。」
冷凝霜邊吃著東西,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果然是荒野之地,周圍連一處人家都沒有,可是,這樣也好,容易躲藏。等到他們熟睡了之後,她就可以逃走了。
半夜的時候,冷凝霜悄悄起身,發現左相和駕車的人還在熟睡,暗自欣喜,遂偷偷跑進邊上的小樹林里。
冷凝霜不敢放松,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實在累了,才敢放松自己休息。
「娘娘,還要跑嗎?」
冷凝霜驚愕的抬頭,左相正一臉得意的看著她,「你,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左相冷笑一聲,倏地抬手甩了冷凝霜一耳光,將她打到在地,「你以為我真的那麼相信你,賤人!」
「你以為你抓住我,就能挽回敗局嗎?」冷凝霜嘲諷的看著他,「楚寒麒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謀劃多年的大業!你死了這條心吧!」
「哈哈哈••••••」左相仰天大笑,「楚寒麒不會,我倒要看看,若你看到你半死不活的,他會不會心疼!」
說著,他環顧四周,拾起一根較為粗壯的樹干,狠狠抽向冷凝霜。♀
「賤人!賤人!賤人!」
冷凝霜四處閃躲,卻躲不開左相落下的樹枝,反而增強了他的興奮欲,用力越來越重。
就像貓捉老鼠,在可控的範圍內,老鼠越慌張,貓兒反而更興奮。最後,她便不躲了。反正,他不會打死她的。
等到左相打的手累,冷凝霜也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罷手了,拖著冷凝霜回到馬車上,繼續趕路。
冷凝霜一直渾渾噩噩的,不知今朝是何夕,她很熱,渾身燒的發燙。她知道,是因為傷口發炎,她才會發燒,可是,她救不了自己,左相那個老賊,也不會救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馬車能快一點,早點到目的地,見到楚寒麒,讓左相能利用她去討價還價,也許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她才能有一線生機。
接連趕路,總算趕到了都城。
馬車在一間破舊的屋前停下,左相掀開簾子,看著昏迷中的冷凝霜,沉著臉吩咐道︰「去拿桶水來。」
很快,手下人送來一桶冷水,左相接過,將水全數倒在冷凝霜身上,讓她痛苦的申吟了一聲,「起來!」
左相將迷糊的冷凝霜抓出來,正準備往屋子里去,卻有手下人急匆匆的過來稟報,「丞相,北齊傳來消息,對于這件事,保持中立,南江也是。如今,楚寒麒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最多再一個時辰,都城就保不住了。」
「還有,大人的家眷,都在楚寒麒手中,而且,還在兩軍陣前。」
「什麼!」左相大怒,「楚寒麒!」
略做思考,左相一把拉過冷凝霜,將她扔上馬車,駕車揚長而去。
到了城門口,左相立即被攔住,守城大將走過來,就要將他押如牢中,
「我手中有鉗制楚寒麒的籌碼,你放我上去,我可以阻止他攻城。」
那人有些不敢相信,猶豫間又听到左相說︰「現在的情況,已然如此,你就信一次又能如何?」
「好吧!你上去吧!」
左相將冷凝霜從馬車里拽下,拖著往城樓上走。
城牆之下,烏壓壓的一片黑色,全是盛唐的軍隊,楚寒麒和楚寒軒在最前面。
左相將冷凝霜扯過擋在自己身前,拿起一把刀架在她脖間,對著下面大喊︰「楚寒麒!你看清楚,我手中的人是誰?」
楚寒麒陰沉著臉,他豈會不知,那個滿身的狼狽的人,就是心心念念,思念的了兩年的人兒。
自從紅袖傳來消息,說她被擄走了,他已經全力去找她,不曾想,她還是落到手中,還受了那麼多苦。
「你最好放了她,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左相得意的笑,「生不如死?楚寒麒,你現在才真的生不如此吧!」隨即,有立即冷著臉,「立刻停止攻城,否則,我就要她陪葬!」
楚寒麒陰沉著臉,不肯開口,楚寒軒著急的不得了,「大哥!你在猶豫什麼!」
「這麼將士,犧牲了多少人才走到這一步,你要放棄嗎?你能對他們有所交代嗎?」
「那你要拿凝兒的命做交換嗎?」楚寒軒怒喝,「我保證,我一定會拿下都城,你先休兵好不好?」
楚寒麒皺眉不說話,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楚寒翀見狀,驅馬上前,「大哥,成敗在此一舉,你若此時休兵,就等于給了那老賊一個把柄,他一定會無休無止的提出要求,最後,只會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六弟!」楚寒軒輕斥楚寒翀,「你別忘了,我才是三軍主帥!」
「哼!」楚寒翀冷笑一聲,「二哥還記得自己是三軍主帥,我只怕,二哥為了一個女人,早就將自己的職責,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了!」楚寒麒出言制止他們,「在陣前吵鬧像什麼樣子!」隨即又看向楚寒軒,「你信我,我可以做到兩全。我更不希望,看見她因為我而受苦。」
「好,我信你!」
左相見楚寒麒遲遲沒有回復,有些慌亂,將冷凝霜重重的推向炮火台,反手用刀背狠狠拍向她的後背,惹得她悶哼,吐出一口鮮血。
「楚寒麒,你再猶豫,就只能得到她的尸體了!」
看著冷凝霜被折磨的痛苦難當,楚寒麒一陣心痛,「六弟,把人帶出來!」
「是。」
不一會兒,楚寒翀便帶了大批人在陣前,「你看清楚,這些都是什麼人!」說著,從人群中拉過一個瘦弱的青年,把刀架在他身上,「這可是最心疼的兒子,想要立為新帝的三王爺。」
左相氣的的臉色發白,青筋暴現,那些,都是他的家人。楚寒麒!
「楚寒麒,你想做什麼!你快放了他們!」
「我有這麼多人質,你只有一個。你若放了她,我可以保證,你的家人都會沒事,也會留你一個全尸。你若做不到,我就讓你全族的人,為她陪葬!」
「楚寒麒!」
「你沒有時間考慮,我數十個數,你不做決定,我就殺十個人!看看,究竟是誰的心,夠狠!」楚寒麒鎮靜自若的看著他。
左相看看冷凝霜,又看看楚寒麒,一時間,有些猶豫,而楚寒麒卻已經開始數數了。
「一、二、三••••••九、十!」楚寒麒一揮手,楚寒翀立即將刀捅進三王爺胸口,隨後一陣慘叫,十個人,就這樣當場斃命!
「楚寒麒!我要殺了你!」左相大叫,隨即不斷毆打冷凝霜。
楚寒麒見狀,手起刀落,又殺了是個人,「你再踫她!下次殺的就是二十個!」
左相猩紅著雙眼,不敢再動,怔怔的看著楚寒麒好一會兒,隨後,有些無力的說︰「我放!我放了她!」
「我跟她一起出城,你不要耍花樣。」
「沒問題。」
楚寒麒下令停止攻城,左相猶猶豫豫的將冷凝霜帶出城,走到陣前。
楚寒軒立即翻身下馬,跑上前去,卻被左相攔住,「你不要過來!」隨後看向楚寒麒,「你先把他們放了!我要看著他們安全才放人。」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楚寒麒根本不理他,「你若耍花樣,吃苦頭的只會是你。」
良久,左相才將刀扔在地上,把冷凝霜推向楚寒軒,「給你!」
抱著冷凝霜,楚寒軒心疼的不得了,轉身就要把她抱回軍營,絲毫沒有在意,身後的左相,眼中閃過狠光。
事情只發生在一剎那間,等到楚寒軒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冷凝霜後背插著一把匕首,左相渾身插著箭,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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