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匆忙趕到明珠閣時,楚寒軒正一臉憂愁的坐在大廳里。
「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這麼急著找我進宮?」
「海諾派了使者來,將聘禮送來了。」
「什麼?」冷凝霜驚呼,「這麼快?」
「嗯,大哥已經將他們安排在驛站,回來向父皇稟告的時候,被漪冉听到了。」
冷凝霜擰緊眉頭,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楚漪冉該有多傷心。
「公主現在怎麼樣?」
「她正在里面哭,誰也不肯見。」楚寒軒低嘆。
「我先進去看看她,你不要急。我會,好好勸勸她的。」
楚寒軒沉默了好久,隨後低低的說︰「這件事,只怕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你,跟她說一聲吧!」
冷凝霜上前抱住楚寒軒,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這不是你錯,你不要太自責。我保證,不會讓她出事,好不好?」
「凝兒,我真沒用!」楚寒軒用力抱緊冷凝霜,「兩年前,我保護不了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和親。現在,我又只能看著漪兒去嫁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這樣想,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冷凝霜輕輕掙開他,捧著他的臉,直直的看著他,「軒,你是皇子,公主和親的事情,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雖然,這次是漪冉,是你至親的妹妹,你會很難過,但是,該舍棄的,是要舍棄的。」
「我恐怕,永遠也無法冷靜的舍棄,我做不到,用我愛的人,去換取利益。」
「我知道,雖然,我喜歡你這一點,但是,這是帝王的大忌。」冷凝霜輕聲說,略微試探的看著他。
楚寒軒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冷凝霜暗嘆了一聲,他還是想做皇帝的,不過,也沒有關系,她有過心理準備,她會幫他的。
「我先進去看看公主,你也不要太難過。」
「嗯,你去吧!」
冷凝霜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楚漪冉已經不哭了,斜斜的躺在床上,一雙大眼楮又紅又腫,見冷凝霜進來,淚水又流了下來。
上前幾步,做到床邊上,冷凝霜心疼將楚漪冉抱在懷中,「別哭了,公主。」
「凝姐姐,我不想和親,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不好受,只是,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海諾。你還記得海諾嗎?」
「不管是誰,總之,不是傅東宇,我就不嫁!」
冷凝霜擰緊眉頭,許久才淡淡的開口︰「公主,你能保證,傅東宇傅大人,跟你有著一樣的心思嗎?」
楚漪冉楞了一下,完全忘記了哭泣,「凝姐姐,你是說,他,不喜歡我?」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心思,皇上是知道的,也必然旁敲側擊過傅大人。只是,已經這麼久了,他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公主不曾深想過,其中的原因嗎?」
楚漪冉緊緊咬著唇,眼中的淚搖搖欲墜,「我想過,只是,我不想知道答案。凝姐姐,我不好嗎?他真的不喜歡我嗎?」
「不是你不好,而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海諾不好嗎?你以前很喜歡跟他一起玩的,為什麼不能試著喜歡他,甚至,嫁給他呢?」
楚漪冉再次沉默,良久,才低低的開口︰「凝姐姐,我要听他親口說。只有他親口說,我才會死心。」
「好,我幫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無論結果如何,你要堅強點,畢竟,你是大人了。」
「嗯,我會的。我很堅強,不會鬧脾氣。」
三日後
冷凝霜和楚漪冉坐著馬車出了宮,在狀元府門前下了馬車。
看著楚漪冉有些猶豫,冷凝霜突然不想讓她去面對這件事,「公主,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我今天一定要知道。《》」楚漪冉一臉的堅定,率先走上台階。
冷凝霜走至門前,抬手悄悄門環,不一會兒,便有門房開門出來,
「二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這位小哥,我們來找傅大人。」
「真抱歉,我們大人還在衙門沒有回來,兩位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去通知總管大人。」
冷凝霜想了想,隨即掏出一塊腰牌,遞給他,「麻煩了。」
那小廝看著面前的兩位姑娘,氣質不凡,想來定是有來頭的,遂不敢耽擱,急忙跑進去找總管。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一身著青色長袍,穩重老陳的中年男子出來,
「兩位小姐,我家大人還未回來,不如請兩位姑娘移步大廳等候。」
冷凝霜想了想,覺得大廳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待會兒,她還是希望楚漪冉可以躲在暗處,不必難麼難堪。
「我們與傅大人是舊識,一直還未來過狀元府,不如我們在花園等候。」
那管家明顯的一愣,哪有大家小姐一進門便要去人家花園的,不過想起剛才那塊腰牌,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連自己家大人也惹不起面前的這兩位吧!
「沒問題,兩位小姐請。」
狀元府邸為皇上欽此,小橋流水,亭台花謝自是不在話下,但是府中雖然佔地面積廣,各處倒是沒有冷凝霜想象的奢華,看樣子,那位傅狀元也是一個處事低調的人。
「兩位小姐請坐,嘗嘗府中的清茶與點心,大人應該快回來了。」
冷凝霜陪著楚漪冉坐下,替她端了一杯茶,那管家不禁在楚漪冉身上多看了兩眼,冷凝霜會心一笑,
「我們自己在這兒看看就好,您去忙吧!」
那管家也猜到她們有話要說,也沒有多逗留,「那奴才便先下去,若兩位小姐有吩咐,喊一聲便可以了。」
「嗯,你去吧!」
待管家走遠之後,冷凝霜才看著楚漪冉,「公主,待會兒你先回避一下吧!」
「凝姐姐要試探他?」楚漪冉有些不安。
「那公主要不要听實話呢?」
「好吧!我會回避的。」楚漪冉妥協。
正說著,冷凝霜遠遠看見有一人影往這邊走來,「公主,躲起來吧!他應該來了。」
楚漪冉遲疑了一會兒,隨即跑到亭子邊上的假山中躲起來。
看到傅東宇的那一刻,冷凝霜瞬間明白了楚漪冉心動的原因了。
那白衣飄飄,衣袂翩飛的男子,逆著陽光走來,讓冷凝霜感覺像是從城堡里走出一個王子。宛若仙人的氣質確實不是海諾能相比的,他輸的實在不虧。
「在下傅東宇,見過郡主。」
冷凝霜倒是沒想到傅東宇認識她,略微吃驚,「傅大人見過我?」
「那日宣政殿,在下有幸得見郡主美貌。」
怪不得,那天他們進宣政殿時,有些大臣正從里面出來,原來,那里的人也有他啊!難怪當日楚漪冉那麼開心。
「大人謬贊了。今日冒昧前來,大人可知是為了何事?」
傅東宇想起剛才管家說,有兩個姑娘前來,現在只有冷凝霜一個,那另一個在哪?傅東宇用眼角的余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在假山那里發現一抹衣角,心下了然。
「郡主是為了公主的事情而來?」
「沒錯,」冷凝霜坦陳,「傅大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只問你,公主對你的心意,你可知道?」
「皇上幾次三番明示暗示,在下知道。」
「那公主要和親的事情,你怎麼看?」
傅東宇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又開口,「這既是皇家私事,也是朝廷公事。于公,在下作為臣子,希望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于私,在下沒有立場去關心這件事。」
「立場?」冷凝霜蹙眉,「我只問你,是否對公主有同樣的心思,無關朝廷政事!」
「好!」傅東宇撇開借口,陳述自己的心思,「我知道公主是個好女孩,撇開她尊貴的身份不提,只看她這個人,便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傾心以待。」
「但是很抱歉,我不是那個男子。在下寒窗苦讀十余載,為的是一展抱負,造福百姓。我絕對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放棄大好前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冷凝霜怒不可遏,「公主會阻礙你的前途嗎?」
「會!」傅東宇毫不遲疑的回答,「公主自小養尊處優,要的是一個能夠隨時陪伴她風花雪月的駙馬,而不是一個,需要她做當家主母,打理一個家的男人。」
「更何況,一旦做了駙馬,在下的仕途也算是到了盡頭。皇上為了防範外戚干政,是絕對不會允許駙馬掌握朝中大權的,所以,在下不願意做駙馬!」
冷凝霜倒是沒有想到,傅東宇有如此抱負,他說的確實沒有錯,楚漪冉不是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也不是傅東宇所要的那種妻子。
「可是••••••」
「好了!」楚漪冉跑出來,紅著眼眶打斷了冷凝霜,「凝姐姐,你不要再說了。我們已經很打擾傅大人了,該回去了。」
傅東宇已經把話說的這樣決絕了,冷凝霜也不忍再在楚漪冉的傷口上撒鹽,遂扶著楚漪冉離開。
看著楚漪冉倒在冷凝霜懷中,肩膀不斷的聳動,傅東宇猜,她大概很傷心吧!只是,他不得不這麼做,他不可以為了兒女私情而棄天下大局而不顧。
曾經,他不是沒有想過,為了這樣一個剔透的人兒,放棄仕途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他只是想在朝廷里多待幾年,想為百姓多辛苦幾年,幾年而已!
可是,就是這短短的幾年,他便錯過了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心動。
書房里,那封還未送出的書信靜靜地躺在,那本他時常翻著的書本里。
他親手所寫,想要向她表明心意,懇請她再多等他一些時間。他鼓足了勇氣,想要送出去,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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