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軒將手中的汗巾放下,轉而看向冷凝霜憤怒的小臉,「好好的,怎麼生氣了?」
「好好的?」冷凝霜太高音量,「從你進門到現在,可有正眼瞧過我!怎麼,怪我讓你的好大哥受傷了嗎?」
楚寒軒似是無奈的輕嘆,起身走近冷凝霜,將她攬在懷中,「就為這件事生氣?大哥受了傷,我心急,才會忽略了你,對不起,別生氣了。」
冷凝霜喉頭一堵,鼻頭酸澀,忽的就落下淚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就是忽然好害怕,怕你你會因為我這幾天和楚寒麒在一起,不要我了。」
&b5onbsp;「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我自然是相信你不是自願和大哥一起的,也不會和他做些什麼。」
冷凝霜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腦袋趴在他的懷里,悶悶的說:「軒,我拼盡了余生最大的勇氣,愛你一場,不要讓我失望。」
楚寒軒輕輕松開她,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的看著她的眼楮,「凝兒,從我將你放進心里的那一刻,我就不曾打算放開你。哪怕,你不愛我。」
「軒••••••」
「其實,我和大哥是一樣的,縱使昨夜,我說會听從你的選擇,但是,若你選的不是我,我也不會放你走。正是因為我也是這樣的心思,才知道大哥心里有多痛。」
「楚寒麒,是我對不起他。我會和他說清楚的,你不要那麼內疚。」
楚寒軒淡淡的笑笑,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你是我的女人,無論你有什麼錯,自會有我承擔,我不會讓你受苦。」
並不華麗的語句,卻讓冷凝霜心中涌出驚天的駭浪,猛烈的撞擊著她的胸腔,他如此待她,她是不是不該再隱瞞著他什麼!
「軒,我有話跟你說,其實,」
話還沒說完,敲門聲響起了,楚寒軒放開冷凝霜,前去開門,是店小二。
「公子,小的听李大夫吩咐,將您要的湯藥端來了。」
「多謝小二哥。」楚寒軒打賞了他一錠散碎銀子,店小二喜滋滋的走了。
楚寒軒不敢耽誤,立即將藥給楚寒麒灌下了,隨後才看向冷凝霜,「凝兒,你剛才說有話跟我說,你要說什麼?」
冷凝霜說不出了,若是剛才,她也便一鼓作氣,把一切都告訴楚寒軒了,包括她真正的身份。可是,就像鼓鼓的氣球忽的被人戳破了,再想吹起來就不容易了。
「沒,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昨夜跟我們在一起的樂師傅和木子,午後就會離開了,讓我們不用去送。」
「大哥現在這種情形,也只好如此了。凝兒,等過段時間,我再陪你好好跟他們敘敘舊。」
「嗯。」
楚寒麒是在昏迷的第三天才醒過來的,彼時楚寒軒出去幫他拿金瘡藥了,冷凝霜正在淘換毛巾,準備替他擦汗,轉身便見他睜著眼楮瞪她,著實嚇了一跳。
「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死了,不是正和你心意嗎?可以和楚寒軒雙宿雙飛了?」
「我和他是皇上親自賜婚的,名正言順,有沒有你,我們都可以雙宿雙飛。」
「你!」楚寒麒氣的漲紅了臉,一時牽動了傷口,好一陣咳嗽。
冷凝霜見他咳的難受,也有些不忍心,便倒了杯茶給他,又吃力的將他扶起來,替他順氣。
「其實,我們也可以平靜的相處,我們也可以有安穩的生活的,不是嗎?」楚寒麒有些期盼的看著她。
「對不起,楚寒麒。前些日子,我一直在騙你,敷衍你,哪怕有過真話,也只是為了保全自己,我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和你長久。」
「我知道,」楚寒麒苦笑,「我知道,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始終是二弟,是我自己一步步把你推給他的,不怨你。」
「軒很看重你們之間兄弟的情誼,我知道這話很假,但我還是要說,我不希望因為我,傷了你們兄弟的情分。我不過是個口蜜月復劍的虛偽女子,不值得你費心的。」
「為了楚寒軒,你竟舍得如此貶低自己了嗎?」
冷凝霜沉默不語,楚寒麒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將她的心思看的透徹,讓她無所遁形,甚至,懼怕他。
看著冷凝霜默認的樣子,楚寒麒只覺得心痛,是那種有人拿著把鈍刀,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轉著絞的痛。痛徹心扉。
面對暗潮洶涌的朝政,面對著千軍萬馬,他都能鎮靜自若、英明果斷,唯獨面對她,自己就會方寸大亂,理智全無。
明明是想對她,卻只是讓她難過,一步步的遠離自己,直到再也不回來。或者,他該學著放手,學著如何正確的愛她,等到他學會了,才能讓她回到自己身邊。
「好了,」冷凝霜打破這種沉默,「你昏迷了兩三天了,我去幫你端些米粥來,填填肚子。」
見楚寒麒不說話,冷凝霜便讓他躺會床上,轉身便要出去,誰知手剛踫上門閂,他又開口了,「你會做飯嗎?」
冷凝霜有些疑惑,好好的怎麼提起這茬兒了,不過,她還是如實說了。「會。」
「我想吃你做的飯,行嗎?」
冷凝霜想了想,點頭答應?a8恕?br/>
給了掌櫃的一錠銀子,借了他們的廚房來用,冷凝霜便在里面忙碌起來。
念著楚寒麒身上還有傷,有些東西是要忌口的,所以冷凝霜做了些清單的飯菜,清蒸鱸魚、女乃黃包、雞蛋羹、涼拌筍絲兒、皮蛋瘦肉粥,看著令人食指大動。
回到房中的時候,楚寒軒還沒有回來,楚寒麒倒是聞著香味起身了。
「小地方,沒什麼好的材料,先將就吃一點吧!」
楚寒麒輕應了一聲,眉眼卻是慢慢的笑意,只要是她做的,哪怕是粗茶淡飯,也比山珍海味來的美味。
雖然楚寒麒吃的慢,但還是吃了滿滿三大碗才肯停筷子,而且還有些意猶未盡,冷凝霜卻是如何都不肯再讓他吃了。
「怎麼?怕我吃完了,讓你的寒軒餓肚子?」
冷凝霜斜睨他一眼,「是怕你沒有流血過多而死,反而撐死了,我便罪過了。」
楚寒麒嘆氣,他本不是這樣想的,為何說出口的話就成這樣了呢?他是貪戀著美味,因為,只怕以後都吃不到了。
「我成全你們。」
「什麼?」冷凝霜驚訝的看著楚寒麒,就怕听錯了,「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再強求你,我會回鄴城,安心坐我的王爺、丈夫和父親,而你,也能安心的做你的福親王妃。」
「楚寒麒,謝謝你。」
謝謝?楚寒麒冷笑,冷凝霜,你笑逐顏開的跟我?a8佬唬?稍?牘?聳保?業男腦詰窩?。?br/>
「就當是你為我下廚的酬勞。」
冷冷的甩下這句話,楚寒麒便躺回床上,背對著她不再言語。
冷凝霜見狀也不打擾他休息,收拾好東西便出去了,不曾想一推開門,便發現楚寒軒站在門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在你進房間的時候。」
「那你都听見了?」冷凝霜挑眉。
「嗯,」楚寒軒接過冷凝霜手上的托盤,攬著她往外走,「我去買了輛馬車,等大哥的傷再好一些,便啟程回鄴城。」
「既然你都听到了,楚寒麒願意放手,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
「大哥心里一定很難過,我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這件事總歸是要了結的,若非他傷心,就是你傷心!軒,有時候做人,心腸是要硬一些的。」
「我知道。算了,不說了,咱們也去吃點東西,之後還要連著趕路的。」
「嗯。」冷凝霜見他想多提,也不好再說。
半夜的時候,冷凝霜在房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倏地听見隔壁有開門的聲音,想了想,還是翻身下床,跟了出去。
楚寒軒獨自坐在後院的回廊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仰頭喝酒,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落拓。
「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喝悶酒?」
&nb1267sp;「吵醒你了?」楚寒軒拉著冷凝霜坐在身邊,「一個人睡不著,便出來坐坐。」
冷凝霜趴在他的膝頭,獨自吟著:「昔宿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楚寒軒輕輕撫著那烏黑的發絲,淡淡的笑著,「又是從哪里學來的打油詩,嗯?」
「軒,我知道你不開心。你的心太軟了,總有一天,你會在這上栽跟頭的!」
「這話,父皇也說過。可是,凝兒,若我變得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還是我嗎?」
冷凝霜不說話了,楚寒軒說的沒錯,若他成了那樣,也就不是她喜歡的男人了。
「我知道,宮闈之中的傾軋斗爭,是不允許有婦人之仁的,但是,我不想為了權勢而失去人性,不想去做孤家寡人。」
「我明白。軒,你的心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你永遠也不會是一個人,永遠都不會。」
楚寒軒將冷凝霜拉到懷中,緊緊的抱住,「凝兒,回到鄴城,我們馬上就成親,好不好?」
「好,我們馬上就成親。」
兩天之後,楚寒軒一行人啟程往鄴城去,半個月後便到了城門外。
由于幾個人身份特殊,楚寒麒離開一事又要保密,所有幾個人便喬裝進城,誰知卻在城門口被人攔住。
「這位官差,我們都是本分人,進城探親的。」
那官差嘴角叼著根小草,打量他一會兒,隨後傲慢的看著楚寒軒,「你們這種窮酸鬼,哪里能有城里的親戚?」
冷凝霜知道,這種狗仗人勢的人,不過貪圖錢財罷了,遂掀開車簾,向楚寒軒使了個眼色。
楚寒軒按捺住心中的氣氛,遞了一錠銀子給官差,那人笑眯眯的接過銀子,在手上掂量一番,很是滿意,「嗯,既然你們是去探親的,就••••••」
正說著話,便看見馬車里那嬌媚的容顏,兩眼發直,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呢?
「你可以走,馬車里的姑娘留下!」
楚寒軒臉色遽變,「不行!她絕不能留下。」那小人的想法,他豈會不知,留下冷凝霜只會是送羊入虎口。
官差聞言立即寒了臉,「來人啊!把這些亂民抓起來!」
一聲令下,周圍的官差紛紛拔出佩刀,指向楚寒軒。
楚寒軒鐵青著臉看著周圍的官兵,他不能輕易動手,若是事情鬧大了,人人都會知道,楚寒麒離開鄴城,擄走了冷凝霜。人言可畏,流言傳出去,他的凝兒也無法在鄴城立足了。
可是,若不動手,也沒有辦法息事寧人,安全回宮。
就在他為難之際,忽的听到一聲怒喝,「你們在干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