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聞言,臉色刷白,身子不自覺的輕顫,若不是書眉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只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她萬萬想不到,她和楚寒軒不過新婚,竟有人想著法子,要往福王府中塞新人了,她們是把她當做什麼了,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嗎?
她之前還奇怪著呢?一向與她素無往來的鄭府,忽然邀請她參加壽宴,原以為是為了十四殿下,卻不曾想,人家的心向高大著呢!早就看重了福王府的這塊寶地了。
襄王妃瞧著冷凝霜面色不虞,心中大快,頓覺舒暢了許多。「福王妃,你一心討好鄭府,不惜紆尊降貴,現在,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呵呵呵••••••」
冷凝霜板著臉,借著書眉之力,穩住自己,努力的揚起笑容,「襄王妃說笑了,一切都是王妃的猜測而已,凝霜一向不惜道听途說之言,只相信親眼所見。」
襄王妃冷笑,「福王妃既然要強撐面子,本王妃也無可奈何,咱們且看著,只怕不日,福王府就又要有喜事了。」
撒了心中的怨氣,襄王妃笑意滿滿的被眾人擁著離開了,留下臉色極度難看的冷凝霜站在原地。
「姐姐。」冷雨蓉擔憂的走上前,扶著冷凝霜,「姐姐,你不要听信襄王妃之言,她只是想挑撥你和王爺之間的感情。」
「蓉蓉,」冷凝霜側身看她,「襄王妃說言之事,是真是假?我要听實話!」
冷雨蓉眼神閃爍,面色猶豫,許久才囁喏道:「是有這麼回事,我亦有所耳聞,可是,我相信王爺心中,只有姐姐一人。」
冷凝霜沒有說話,心里卻因為冷雨蓉的幾句話,稍稍舒服了些。是啊,楚寒軒的為人,她還不了解嗎?他怎麼可能對那位王小姐有什麼。
更何況,就算王家有那份心思又如何?只要楚寒軒不答應,誰能強迫他納妾!想清楚這些,冷凝霜心中的那點不安與憤怒,全然消失,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有楚寒軒可以依靠呢!
「咱們出來許久,回吧!」冷凝霜淡淡的說了一句。
冷雨蓉與書眉面面相覷,細看冷凝霜卻也並無不妥之處,便扶著她一起離開。可沒走幾步,卻發現那位王家小姐正扶著鄭夫人,站在不遠處。不知,剛才的話,听到了多少。
冷凝霜原本對王家小姐有些好感的,卻在听了襄王妃那番話之後,從心中不喜她,見到鄭夫人,也沒有剛才的熱絡。
停滯許久,冷凝霜面色冷淡的看著鄭夫人,淡淡道:「今日叨擾府上許久了,本王妃略感不適,便不久留,先行告辭了。」
鄭夫人本欲挽留,可一想到剛才之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勉強扯起笑容,看向冷凝霜,「既是如此,妾身就不留王妃了,改日再去府上,探望王妃。」
冷凝霜微微點頭示意,轉身邁步離開,瞧都沒瞧王家小姐一眼。
待冷凝霜等人走遠,王家小姐才紅著小臉,有些急切的問:「姑母,福王妃知道了那件事,會不會生梅兒的氣?」
「莫急!」鄭夫人拍拍王玉梅的手,安慰道:「我瞧著福王妃是個心善大度的人,她不會如此小氣的,她應該是氣襄王妃出言奚落才是,畢竟她們嫌隙久生了。」
「是嗎?」王玉梅將信將疑。
「別擔心,你表姐說了會幫忙的,她于福王妃曾主僕一場,由她出面,定會事半功倍的。你放心,姑母一定讓你遂了心願。」
「姑母!」王玉梅羞得滿臉通紅,嬌嗔的看著鄭夫人,惹得她哈哈大笑。
卻說冷凝霜與冷雨蓉分手之後,便帶著書眉等人離開了國公府,可馬車還未走遠,便被人攔住,細問之下,卻是雲貴妃的人,要她進宮覲見。
冷凝霜雖不能完全猜測雲貴妃此舉用意,也了然幾分,只是,她不願相信,也但願,不是她猜測的那樣。
安寧宮
冷凝霜將馬氏等人留在宮外,只帶書眉進宮。
剛踏進安寧宮,冷凝霜便瞧見了坐在偏廳的雲貴妃,緩緩上前行禮,「臣妾參見雲貴妃,貴妃萬安。」
「快起來,」雲貴妃起身扶起冷凝霜,拉著她坐下,「都不是外人,不用行這些虛禮。」
冷凝霜淡笑,並不言語。
雲貴妃柔柔的笑著,細聲問道:「听說,你今日去鄭府賀壽了?祖母身體可還好?」
「回娘娘的話,鄭老夫人身體康健,精神奕奕,而且十分惦記娘娘。」
「本宮在閨閣之時,祖母便一向偏疼我,」回想年少之時,雲貴妃眼中愈發帶著暖意,「那時候,我常常與梅兒一起玩耍,玩的累了,就不願走回房去,硬是賴在祖母房中,不肯離去。」
「是嗎?」冷凝霜嘴角的弧度,揚的愈發大,眼中卻全無暖意,終于說到正題了嗎?「卻不知娘娘說的梅兒是••••••」
「我本宮外祖王家的小表妹,自小就跟本宮要好,本宮虛長她十幾歲,可謂是看著她長大的。對了,她今日也該去了才是。」
「原來那位王家小姐是娘娘的表妹,難怪眉眼間與娘娘有些相似呢!」
「是啊!許多人都說,她與本宮就像雙生姐妹一樣。」說著,雲貴妃輕嘆,「也偏偏就是她,最讓本宮憂心。」
「哦?」冷凝霜微微挑眉,「不知娘娘憂心什麼?」
「梅兒已年方十七,至今還未有所婚配,怎叫本宮不憂心呢?」說著,雲貴妃似有若無的看了冷凝霜一眼。
「原來如此。」冷凝霜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再無下文。
雲貴妃微微蹙眉,按常理來說,冷凝霜應該緊接著寬慰她,這樣她才好引出下面的話,現在她冷冷淡淡的,她卻不好開口了。
躊躇許久,雲貴妃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這些年,本宮的舅舅、舅母也曾為表妹尋過婚配,奈何她心有所系,不肯屈嫁,加之舅舅、舅母膝下只有這一女,不肯委屈了她,便一直拖到現在。」
「可眼看著,她就要十八了,再無婚配,此生便要就此耽擱了。無奈之下,只好尋到本宮這里,希望本宮做主,圓了她這份心願。」
冷凝霜仍舊不言語,只冷冷的看向雲貴妃,她倒要看看,為了那娘家表妹,雲貴妃能做到什麼地步。
看著冷凝霜仍舊不溫不火的,雲貴妃有些坐不住了,她遲遲不開口,自己這話,要怎麼才能接下去?還是,她已經知道一切,只是不想說破?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冷凝霜是那麼冰雪聰明的一個人,今日接二連三的異常,只能說明她早已知曉一切,只是不願說而已。一時間,不禁有些尷尬。
冷凝霜挑眉看著雲貴妃,面上帶笑,「娘娘說呀!怎麼不說了?臣妾听著呢!」
「凝霜,」雲貴妃有些心虛的看著冷凝霜,「梅兒這丫頭,執著倔強,認準了一件事,一個人,就不會輕易放棄。三年前,她與寒軒匆匆一見,便對他一見傾心,誓言非他不嫁,如此一拖三年,虛度了自己大好年華,本宮實在是不忍心。」
「其實,本宮是不該開這個口的。你與寒軒一路走來,歷經坎坷,終成眷屬,本宮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十分欣慰。只是,本宮實在是心疼梅兒這丫頭,能不能看在本宮的份上,就全了她這份心思?」
冷凝霜盯著雲貴妃良久,忽的笑出聲來,「娘娘,臣妾早年,得娘娘全力庇護,才能在這後宮之中,尋得一絲生機。這後宮的爾虞我詐,不用臣妾細說,娘娘也是深有感觸的,娘娘覺得,與他人共事一夫的日子,是那麼好過的嗎?」
「凝霜••••••」
「或許,是父皇這些年,一直專寵娘娘,讓娘娘都快忘記了,深夜寂寞的孤苦滋味。」冷凝霜涼薄的嘲諷,全然沒有了昔日的尊敬之意。
雲貴妃聞言,臉色不虞,卻沒有動怒,「凝霜,若你是擔心梅兒嫁進王府,會與你爭寵,本宮可以跟你保證,梅兒絕不會影響你王妃的地位。她心性單純,絕不會去做爭寵之事的。」
「呵!」冷凝霜冷笑,「爭寵?娘娘以為,臣妾是擔心她爭寵?笑話,臣妾今日就把話撂在這兒,臣妾絕不會阻攔楚寒軒納妃,但是,在他納妃之前,臣妾會自求下堂,絕不留戀!」
「凝霜!」雲貴妃驚呼,「你這是何意?本宮絕沒有這個意思,梅兒她只求一個側妃之位,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又何苦如此呢?」
「何苦?」冷凝霜揚聲,「臣妾嫁入王府未過一月,娘娘與娘家人,便處心積慮的要往王府送人,這又是何意?真當我冷凝霜乃低賤之人,隨意任人欺負嗎?」
「這,」雲貴妃語滯,她只想著王玉梅,卻未曾想到過這一層,「這,是本宮考慮不周,其實,這件事也不急在這一時,慢慢籌備,也是可以的。」
冷凝霜嗤笑,「娘娘錯了,此事的關鍵不在臣妾,臣妾說了,只要王爺同意,臣妾絕無二話,而且自願讓出正妃之位,下堂求去!」
「你這就是,不肯答應了。」雲貴妃見冷凝霜油鹽不進,不禁也冷了臉。
「娘娘若當真念及當初的情分,念及臣妾曾救過十四殿下一命,就不該再今日對臣妾說出這番話!當真讓冷凝霜心寒!」
甩下這番話,冷凝霜帶著書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安寧宮。
直至到了王府,回了自己房中,冷凝霜依舊板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書眉等人,知道她心情不暢,不敢叨擾,只得小心伺候著。
楚寒軒下了朝回來,剛進門便絕氣氛不對,將書眉拉到一旁,細問之下便得知今日在鄭府之事,當下,竟有卸喜,他的凝兒,是吃醋了嗎?
笑嘻嘻的走到冷凝霜身旁坐下,從背後將她抱在懷里,一本正經的說:「听說你今日去鄭府賀壽的時候,見到了那位王家小姐?」
不知為何,听見楚寒軒笑呵呵的提及那位王家小姐,冷凝霜心中便竄起莫名的怒火,斜眼看他,「你還記得她?」
見冷凝霜板著臉的樣子,楚寒軒心花怒放的,他的凝兒,還真是吃醋了呢!他真是高興。
難得見冷凝霜如此模樣,楚寒軒愈發想逗弄她,不禁故作深思的模樣,說道:「當然記得,她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父皇當年,還曾說過,要許給我為妃呢!」
冷凝霜聞言,臉色愈發難看,而楚寒軒卻是愈發的開心,待會兒,她的小野貓性子,就要發作了吧!他許久未見了,還真是有些想念呢!
「出去!」
「什麼?」楚寒軒回過神來,有些不可置信的听著冷凝霜的話,感覺自己听錯了。
冷凝霜轉過身,一把將楚寒軒推下榻去,「出去!」
楚寒軒有些踉蹌的站好,蹙起眉頭看著臉色難看的冷凝霜,心中暗叫不好,這是玩過火了。「凝兒,你听我說,我••••••」
「楚寒軒,」冷凝霜冷硬的出聲,「是你出去,還是我離開王府!」
「我,好,我出去。」楚寒軒不情不願的離開,心下後悔萬分,他深知冷凝霜說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先行出去,待她消氣了,再尋良法。
自此,正式拉開了夫妻冷戰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