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產之後的冷凝霜比之前更加的孤傲冷漠,整日留在房中閉門不出,美其名曰誦經祝禱,為往生的孩子祈福。可是楚寒麒很清楚,冷凝霜這樣做,不是真的要為孩子祈福,而是根本不想見他,他們的孩子死了,還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下的手,只怕她永遠也沒有辦法邁過這道坎兒。
「皇上小平子偷偷瞄了下楚寒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啟稟皇上,六爺求見
楚寒翀!再次听見這個名字,楚寒麒從心底冒起一股怒火,下意識的攥緊拳頭,咬著牙瞪著門口,臉色陰沉。「叫他進來!」
「是!」小平子恭敬的答應了一聲,轉身親自去開門,請楚寒翀進來,轉而走回楚寒麒身邊站定。
楚寒翀一如既往的邁開大步走進來,尋了離楚寒麒最近的椅子坐下,閑適的端起一旁宮女準備好的熱茶,優雅的抿了一口,「皇兄急著召我過來,是有何要事相商嗎?難道,皇兄已經改變主意,決定召回楚寒軒,斬草除根了嗎?」
楚寒麒聞言冷笑,「你處心積慮,要朕斬草除根,所以不惜陷害懿貴妃與她月復中的龍裔!」
楚寒翀臉色微變,隨後又淺淺一笑,毫不在意的繼續品茶,「皇兄既然已經知道,我便不再隱瞞了。冷凝霜與楚寒軒之間的緣分瓜葛,皇兄比誰都清楚,在沒有確認她真心效忠之前,不適合讓她懷有龍裔,問鼎皇位大統!」
「放肆!」楚寒麒怒不可遏,拍案而立,「凝霜是否適合有孕,是皇家後宮之事,你身為外臣,有何資格擅自干預!你知不知道,單憑你謀害龍裔一事,朕便可將你碎尸萬段!」
「碎尸萬段?」楚寒翀落落起身,走到御前,直視憤怒的楚寒麒,「冷凝霜算是什麼東西!大哥難道忘了,當年,她是如何幫楚寒軒陷害我們幾兄弟,如何辜負你的情意,如何下嫁楚寒軒的,你都忘記了嗎?現在,你要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殺我這個兄弟!」
楚寒麒的臉色越來越黑,緊握的拳頭一個用力,重重敲在面前的御案之上,「朕是一國之君,該信任誰,不該信任誰,朕心知肚明,你休要找這樣低劣的借口,掩飾你謀害凝霜的企圖!朕告訴你,念在昔日的情義,這一次朕放過你,不過,如果你膽敢再傷害凝霜一分一毫,朕絕對不會再念及昔日情分,定要你比凝霜痛苦十倍!」
楚寒麒的語氣雖然冷硬,可是楚寒翀卻不甚在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楚寒麒的江山皇位,他是沒有錯的。冷凝霜這樣的人,古怪刁鑽,心機深沉,又與楚寒軒藕斷絲連,是斷斷不能留在楚寒麒身邊的!
望著近在眼前的楚寒翀,楚寒麒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會想起冷凝霜蒼白著小臉,奄奄一息伏在床頭的可憐模樣,心頭剛壓下的怒火又忽的竄出來,隨手抄起桌上放著的茶杯,揚手摔倒了楚寒翀的臉上,「滾出去!不要再讓朕看見你!」
楚寒麒扔的迅速,楚寒翀一時沒有防備,堪堪躲過之後,雖然沒有砸到臉上,衣袍上還是沾染了不少茶水,臉色隨之一黑。冷凝霜對楚寒麒的影響已然這樣大,竟然讓楚寒麒當著一眾奴才的面,對他動手,侮辱他!看樣子,他之前的手段還是留情的,非要讓冷凝霜痛到極致,她才會知曉,他是什麼樣的人!
悄悄掩下心頭的胡思亂想,楚寒翀微微低頭,故作請罪狀,「臣,告退!」
待楚寒翀離開之後,楚寒麒憤怒難平,揮揮手讓殿中奴才退下,獨自沉思。楚寒翀雖然方法不對,但是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冷凝霜的心意,他明白一些,卻也不是完全能夠拿準,不過,若是有一天,他和楚寒軒站在對立面,真不知道,她究竟會向著誰,或者,他應該早做準備,及時除掉心月復大患,畢竟,一山容不下二虎!
自小產那日,冷凝霜便緊急派人,將兩個孩子送出宮去,以防有變,現今,上明宮緊閉宮門,便連楚寒麒都拒之門外,其他人更加不會上門,以至于整個宮里冷冷清清,實在是難得的清淨之處。不過,歷來清淨都是用來讓人打擾的。
收起手中的佛經,冷凝霜稍抬眉眼,清清冷冷的開口,「平公公今日來此,是有何要事嗎?」
冷凝霜如此冷漠疏離的話語,不禁讓小平子心頭一滯,隨即慌忙跪下,「奴才不知何處做錯,惹得娘娘大怒,懇請娘娘指出!奴才這條賤命,是娘娘當年所救,奴才甘願為娘娘肝腦涂地,懇求娘娘萬勿舍棄奴才!」
冷凝霜微揚秀眉,看了書眉一眼,後者會意,轉身離開了內室。「你師傅一事,想必你也是有所耳聞的,他待你恩重如山,你不曾想過,為他報仇嗎?」
聞得冷凝霜此言,小平子稍稍松了口氣。「回娘娘的話,奴才十分清楚,師傅生前之所以一直厚待奴才,全因娘娘所起。奴才不明白,娘娘為什麼要對付師傅,但是奴才知道,娘娘心地仁善,絕非心狠手辣之人,奴才愚笨,不能相助娘娘,惟願在皇上身邊,替娘娘探的聖意消息
對于小平子這番示忠剖白,冷凝霜並沒有十分感動,也沒有半分不信,人心之變,她已經經歷太多,她的身邊除了書眉和琴風二人可信之一二,其他人,還是將信將疑為好。「你的一番忠心,本宮明白了。起來說話吧!」
「多謝娘娘!」小平子緩緩起身,忽的想起今日為何事而來,稍稍走上前,徐徐開口,「奴才今日來,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娘娘。皇上剛才召見六爺,不僅對六爺大發雷霆,甚至當眾將熱茶潑在了六爺的身上,皇上已然不會再像之前信任六爺,也算是稍稍替娘娘報仇了
報仇?冷凝霜冷冷一笑,不屑的扭過頭去,「你想過過于簡單了。皇上與六爺兄弟情深,謀害龍裔一事,若是換做他人,便是株連九族,也不足以消除皇上心頭只恨,而皇上對六爺只是稍加斥責,可見,皇上是多麼的看重六爺。你在皇上身邊伺候,雖是近侍,但並非是心月復,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冷凝霜稍加提點,小平子便恍然大悟,連連稱是。今日,他的確是過于心急了,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他來往于上明宮,只怕,會使得楚寒麒起疑心,對他、對冷凝霜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有了冷凝霜的一番提點,小平子未敢多待,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告辭離開。書眉和琴風隨後推門而至,「娘娘,您覺得小平子是一個可信之人?」
冷凝霜淡淡的搖頭,不置可否,反而緊緊盯著邊上的書眉,「在小平子未進來之前,你欲言又止,是想要說些什麼?」
書眉一愣,看了看邊上的琴風,還是吞吞吐吐的開口,「娘娘,奴婢得到王爺傳來的消息,王爺十分擔憂娘娘的身子,想要見娘娘一面
見面?冷凝霜微微皺眉,略作深思,便明白其中緣由為何。「只怕不是他想要見我,而是有人要借著這私會的名義,殺人于無形!書眉,以後不要再對外聯系了,只怕,你們來往的書信,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書眉一驚,慌忙跪下請罪,「奴婢該死!都是奴婢自作主張,險些害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冷凝霜輕輕掀開被子下床,親自扶起書眉坐下,轉身又拉過琴風,三人緊緊相握,「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在這座皇宮之中,唯有你們,才是我可以推心置月復,完全相信的人,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想要為我紓解心結。不過,當初是我自己決定的,所以,我十分清楚其中的後果是什麼,並沒有什麼難過之處,至于他……身份有別,處境尷尬,作為陌路……是再合適不過的
「娘娘……」冷凝霜說的如此傷感失落,令書眉與琴風,都頓生不忍,「娘娘您別如此傷感,王爺不會總處于劣勢,等到王爺恢復以往風采,定能一反頹態,接娘娘出宮
「住嘴!」冷凝霜心急的伸手捂住書眉的嘴,怒上心頭,「你平日里最為小心謹慎,如今怎可如此魯莽!若是這些話傳出去,別說你我,便是福王府上下,也不會留有一個活口,你知不知道!」
「是,奴婢知道錯了書眉也知道自己一時失言,慌張認錯。「奴婢明白其中利害,今後再也不敢了
得到書眉的一再保證,冷凝霜才緩緩松開了手掌,「不過,我倒是覺得,能夠攔截你和宮外的聯系,並且不引起你們的注意,這個人,只怕是了解你們甚深,並且與我積怨甚多,此人,非楚寒翀莫屬!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剛與楚寒麒鬧了矛盾,為什麼又要挑起事端?難道……不對!書眉,你立即去告訴小平子一聲,要他時刻監視楚寒麒身邊的奏章與消息,任何關于楚寒軒的一分一毫,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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